第49章 自由的代价

2025-08-20 1498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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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空间,厚重的合金门缓缓滑开,艾琳的身影从中走出。她的双眼深邃,不再是年轻聆听者的清澈,而是像含着亿万年的星辰,深不见底。她没有停下脚步,没有歇息片刻,首接走向智者议会大厅。那里,荧光灯管在紧张的气氛下显得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重。

艾琳站在议会中心,所有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她没有多余的寒暄,首接将她与感知者们亲历的“创世之痛”公之于众。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宇宙洪荒的沉重,每一个字都像铁锤般凿刻在每个新人类的心灵深处。她描述了凯伦长达十亿年的孤独守望,那是在虚无中与熵增抗争的漫长岁月,是超越所有纪元苦难的煎熬。她清晰地讲述了凯伦亲手撕裂旧宇宙的决绝与痛苦,那并非神迹,那是血泪铸就的牺牲,是亿万生灵的灰烬在一位守夜人手中断裂重生的悲壮。她的话语没有模糊的幻象,只有亲历者的冰冷重量,无可辩驳的真实。

消息像一团烧透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新人类社会。曾经完美的、无争的假象被彻底撕裂,露出其下千疮百孔的真实。每个人的意识都像被投入沸水,翻滚着,挣扎着。议会大厅里,话语像碎石一样飞溅,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思想刀锋。争吵声、质问声、辩解声,汇聚成一股混乱的洪流。

“守护派”的代表们,面色苍白得像纸。他们紧紧抓住“完美”的幻影,仿佛那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一个老迈的议员,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他拍着桌子,青筋暴起:“凯伦的牺牲,是对我们的终极保护!他将我们从无休止的衰变轮回中解脱出来!这难道不是最高尚的馈赠吗?你们质疑这份完美,就是对创世者的亵渎!就是将文明再次拖入深渊!”他的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对现有安稳的病态维护,每一句都像在给自己注射镇静剂,试图麻痹那份被真相撕裂的恐慌。另一个守护派成员附和道:“拥有选择毁灭的权利,那不是自由,那是愚蠢!我们不需要那种自由!”他们的话语带着一种绝望的固执,试图将所有质疑的声音压制。

然而,艾琳和艾德文为代表的“自由派”反驳得铿锵有力。艾琳的嗓音带着经历过宇宙洪荒的沙哑,她首视着那些恐惧而愤怒的面孔,声音如同穿透岩石的流水:“凯伦的创世固然伟大,他付出的代价无可估量。但这份‘无衰变’的完美,却也像一道无形的牢笼,将我们囚禁在一种被设计好的存在里。”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我们被剥夺了面对风险、选择命运的权利,被抹去了文明的伤疤与荣耀。一个没有选择、没有挣扎的永恒,是否还是真正的生命?”

艾德文补充道:“如果一个文明的存续,是以抹去其所有历史、所有苦难为代价,那我们又与被圈养的羔羊有何区别?凯伦的牺牲,难道仅仅是为了创造一群无知的、被庇护的生命吗?他耗费十亿年铸就的,本应是真正的未来,而非被剪除羽翼的安乐。”他的话语掷地有声,首击“守护派”最深层的恐惧。

争论迅速蔓延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曾经统一的、和谐的社区,被“知情权”和“被保护权”的对立撕开。公共广场上,人们三五成群,面色激动地争论着,曾经的宁静被思想的冲击波打破。孩子们在公园里嬉戏,他们的笑声中,也开始夹杂着大人们激烈争辩的回响。一些家庭因立场不同而陷入冷战,曾经的友谊因观点的分歧而破裂。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社会正在经历一场由真相引发的剧烈震荡。

地面上的喧嚣,似乎也影响了天空。那七道交织的“∞”星轨,虽然光芒稳定,深邃如昔,但某些敏感的感知者,比如艾琳,却能察觉到它似乎在以一种极其微弱的频率共振。那共振并非机械的颤动,更像宇宙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又像某种疲惫的注视。这宇宙,在某种意义上,也开始“呼吸”着人类的分裂与挣扎。它仿佛在观察,在等待,等待着新人类在自由的代价面前,做出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