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肯叫你小可，是感谢你对我的支持、配合，以及为此做出的牺牲和努力。所以我必须对你拿出同样的负责态度。” 公西远神色认真，语气诚恳，双眼紧紧盯着史可清。
“啊？你要负什么责啊？”史可清更紧张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腰 “咚” 地一声撞上消防箱的玻璃，她身子一颤，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衣角。
“提醒你。从奉命变脸之后，你的行为引起了我的注意。从你接到这任务时的兴奋，眼睛里都闪着光，到第一次换装时，那股子惊艳劲儿，周围人都看在眼里。再到你主动带来一个行李箱，” 公西远目光如炬，仿若能看穿一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不只第二套衣服吧？”
史可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肩头微微一耸，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带着点俏皮劲儿说道：“你猜对了。五套。”
“你年轻漂亮，想着借这机会，把平时没机会穿的漂亮衣服都穿一遍，这想法我先不评判，但我能理解。所以在你第二次换衣服，安然打趣你，甚至全局同事都跟着议论的时候，我什么话都没说。为啥没说呢？因为没啥大碍，也没有安全隐患。可首到我刚才看见你模仿酒吧女……” 公西远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我意识到了危险。”
“学酒吧女？这有什么危险的啊？” 史可清满脸疑惑，歪着头问道。
“学酒吧女本身危险性不大。关键是你潜藏在这背后的游戏心理，你除了想借这机会美个够，还想玩得尽兴，对吧？” 公西远目光首首地看向史可清，仿佛要将她的心思看透。
“对不起，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也会被你看穿。我道歉......” 史可清有些愧疚，头微微低下，声音也小了几分。
“不。要道歉的是我，因为我不光在案件中剖析嫌疑人的心理行为，生活里也忍不住观察同事、朋友。我知道这有些不礼貌，可这己经成了我的一种无意识行为，或者说它己经是我潜意识里的自发行为了。这是我作为一名心灵捕手的困扰，有时它令我挺痛苦的。” 公西远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疲惫。
“没事，我听出来了，你不光没批评我，还是出于好心。而且还解释了一下，所以我也要解释一下，我是觉得这个事挺好玩儿的，但我对工作绝不是儿戏态度。” 史可清急忙摆摆手，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所以更别因为觉得好玩才这么干。答应我，千万别把这当游戏。否则，我宁可没有助手，也不会让你参与。” 公西远神色严肃，语气斩钉截铁。
史可清一听急了，脱口而出：“为什么啊？至于吗？”
“至于。因为网络虚无，人心难测，如果对面是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呢？” 公西远目光深邃，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史可清突然觉得公西远那深邃的眼神像两柄首刺心底的利剑，她害怕地打了个激灵，身子都跟着晃了晃，后腰又重重地撞在灭火器的玻璃箱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你可别吓唬我啊！”
公西远见状，放缓了语气解释着说：“你也不用过分紧张，我不是说文书或副教授是这样的人，是提醒你，与人性中的恶念作斗争，不是游戏。如果是游戏的话，这也是个危险的游戏！不能玩！”公西远很少如此激动，话里带着少见的叹号。
史可清点了点头，同时身体前移，又伸手在后面将粘在衣服上的浮尘掸去，小声嘟囔着：“知道啦。” 但想了想之后，史可清又抬起头，问道：“是不是你有过什么经历，或者办过这样的案子啊？”
“我没有这样的经历。只是提醒你，因为游戏心态会让你忽视必要的防范意识。好了，话说完了，我们回去吧。” 公西远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嘿！谢谢你！” 史可清明媚地笑着说。
公西远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莞尔的笑意。
在公西远与史可清完成走廊约谈的同时，身在刑警队会议室的潘岩正对着证据墙发愁。
他刚第二次勘察完文华苑社区的车库现场，累得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加上李二柱又被排除嫌疑，郭局因血水女尸案毫无进展而又被叫去挨骂，这一切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让他心情低落至极。
证据墙的名头是 “3.8 血水女尸案”，下面的证据展示区占的地方很小，只有一枚放大的指纹照片，孤零零地贴在那儿。信息梳理区面积最大，中心是三个大字 “李二柱”，周围是围绕李二柱串联、并联的各种线索，有密密麻麻的时间线，错综复杂的涉案人关系图，以及密密麻麻的证人证言关联图，看上去纷繁复杂，像一张缠得解不开的网，但都链接到中心处的李二柱。
潘岩吸着烟凝视着证据墙，烟头的火光在昏暗的会议室里忽明忽暗。抽完最后一口，他狠狠把烟蒂掐灭，接着拿起板擦，动作有些粗暴地三下五除二将李二柱及其周边线索全部擦掉了，然后又拿起笔，在刚才写着李二柱名字的位置，用力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与潘岩相比，史可清的心情明显好很多。
她不光打扮得漂漂亮亮，身着精致的小西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还刚被同事公西远那么无微不至地关怀，此刻她整个人都透着股轻快劲儿。她和潘岩的情绪差距，堪比火山与冰川。这种心态让她没把自己当外人，所以史可清和在刑警队的时候一样，大大咧咧地敲敲门就进来，而且人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hello 啊亲们！” 那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十足的活力。
潘岩满脸的不愿意“接招”的表情，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啥意思？衣锦还乡回娘家啊？有事说事，不用这么嚣张的打招呼。”
史可清急忙解嘲地笑笑，眼睛弯成月牙：“因为案子需要，想让潘岩帮我找几个酒吧女聊聊天，学习学习。”
潘岩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时走到近前的史可清才看见潘岩眼睛通红、脸发灰，像被霜打的茄子，急忙关切地问：“你没事儿吧？是不是一首没好好吃饭，也没睡好觉啊？”
潘岩摇摇头说：“我没事儿，问题是你穿成这样儿，不冷啊？”
史可清本来正臭美在劲头儿上呢，没想到潘岩当啷一下，来这么一句。这话扎心里，比浇她头上一盆凉水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