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帝王心,终表明

2025-08-20 3843字 2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雨下得愈发缠绵,小燕子忽然没头没脑地问:“紫薇,你说……皇阿玛会不会真的生我气了?”

紫薇正绣着一方手帕,闻言抬眸,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傻丫头,皇阿玛若是真生气,怎会只冷着眼神?他是在等你想明白呢。你想想,这宫里谁有你这般福气,能让皇阿玛这般挂心?”

小燕子抿着唇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桌边缘。她想起他笑着听她唱跑调的民间小调,那些时候的亲昵,她只当是父女间的寻常,可如今再想,却总觉得裹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烫得她心慌。

“可我还是怕。”她小声说,“他是皇上啊,万一……万一我这些日子以来的刻意躲着他,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像扔棋子一样扔了我?”

紫薇放握住她的手:“小燕子,皇阿玛待你,从来都不是对棋子的态度。他对你的耐心,比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多。你躲着他,他心里未必不难受。”

她顿了顿,像是不经意般补充,“昨儿我去给皇阿玛请安时,正好碰到御膳房往皇阿玛那里送了一碟新制的桂花糕,是你爱吃的蜜糖馅。

皇阿玛当即就说,送到西暖阁去。可你这几日都在我这儿,那糕点……怕是要放凉了。”

小燕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桂花糕,蜜糖馅,是她之前随口跟皇阿玛提过的。他竟还记得。

正怔忡着,窗外的雨渐渐小了。紫薇轻声道:“雨快停了,你要不要回西暖阁看看?或许……皇阿玛会在那儿等你呢?”

小燕子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色,心里的那根细刺,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不疼了,却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痒。

而听雨亭里,棋局己近尾声。乾隆看着棋盘上被围得只剩一角的白棋,忽然笑道:“你这棋路,倒是越来越硬气了。”

永琪垂眸:“儿臣只是不想输。”

“输?”

乾隆指尖敲了敲棋盘,“这世上的棋,从来不止输赢两种结局。有的棋,看似占尽先机,到头来却落得满盘皆空;有的棋,看着步步被动,反倒能绝处逢生。”

他抬眼望向漱芳斋的方向,“就看执棋的人,愿不愿意等了。”

永琪的心沉了沉。他知道,皇阿玛说的不是棋。

雨彻底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

小燕子终于站起身,对着紫薇低声道:“我……我回西暖阁看看。”

紫薇笑着点头:“去吧,路上慢些。”

看着小燕子匆匆离去的背影,紫薇眼底一片平静——这盘棋,该让小燕子自己走一步了。

西暖阁的门虚掩着,小燕子推开门,就见桌上摆着一碟桂花糕,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这几日她都没回来,这桂花糕却还冒着点热气,皇阿玛这是时刻都在为她准备着吗?

小燕子抬脚迈过门槛,走到桌子旁。那碟桂花糕旁边放着一个描金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支珠钗,钗头是只展翅的燕子,眼珠竟是用细小的红宝石嵌的,亮闪闪的,像极了她的眼睛。

“喜欢吗?”

身后忽然传来乾隆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再容小燕子逃避的认真。

小燕子猛地回头,见乾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雨气,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再没有往日的半分遮掩。

她下意识地想躲,脚步却像被钉住了似的,喉咙发紧,半晌才憋出一句:“皇阿玛……”

乾隆走进来,反手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天光。他拿起那支珠钗,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替她戴上,而是捏在指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小燕子,你听着。”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重锤敲在小燕子心上:“朕不是你眼里的‘皇阿玛’,朕是爱新觉罗·弘历,一个男人。”

小燕子的眼睛倏地睁大,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隐约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

“你躲着朕这几日,朕都看在眼里。”乾隆上前一步,逼得她退到桌沿,退无可退,“你心里那点不安,那点困惑,朕都知道。今日,朕就告诉你为什么。”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她几乎要避开:“因为朕爱上你了,小燕子。不是父亲对女儿的疼惜,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慕,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护着你、宠着你,让你成为朕的女人的那种爱。”

“轰”的一声,小燕子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耳边嗡嗡作响。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乾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说……他爱上她了?男女之爱?这怎么可能!他是皇阿玛啊!是那个把她从民间带回宫、给她名分的皇阿玛啊!

“你……你胡说!”

半晌,小燕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是皇阿玛!我是你的格格!你怎么能……怎么能对我有这种心思?”

“朕从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一点,你我都清楚。”

乾隆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朕给你‘格格’的名分,是因为朕那时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等知道后,朕对你的那份心,就己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但朕那时不敢告诉你朕的心意,朕怕吓跑了你,所以只能继续以“格格”的身份把你名正言顺地留在朕身边。

朕教你射箭、带你骑射、对你好,从来都不是因为‘父女之情’,是因为朕喜欢你,想让你也看到朕。”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脸,小燕子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躲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我不信!你一定是在吓我!皇阿玛不会这样对我的!你让我走,我要去找紫薇!”

她转身想跑,却被乾隆一把抓住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捏得她生疼:“小燕子,别躲了。你心里不是没有察觉,不是吗?赏花宴上,朕看你的眼神,朕说的话,你都懂,只是不敢承认。”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

小燕子拼命挣扎,眼泪糊了满脸,“你放开我!你是皇上,是天子,怎么能这样荒唐!我是小燕子,不是你宫里那些妃子!我不要你的宠爱,不要你的珠钗,我只想像以前一样……”

“以前?”

乾隆打断她,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却很快被坚定取代,“从朕对你动心的那一刻起,‘以前’就回不去了。小燕子,朕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朕不会再藏了。朕要你知道朕的心意,求你给朕一个机会。”

他松开手,看着她跌坐在椅子上,哭得浑身发抖,声音放柔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错辩的执着:“你可以慢慢想,多久都可以。但你要记住,爱新觉罗·弘历爱上小燕子了,这件事,不会变。”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西暖阁,留下小燕子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抱着膝盖哭得撕心裂肺。窗外的光明明亮得晃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冷,像是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而远处的回廊阴影下,永琪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乾隆刚才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他最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皇阿玛不仅动了心,还亲手撕碎了那层伪装,将小燕子逼到了绝境。

乾隆走出西暖阁,脚步未停,却在经过回廊时,目光若有似无地往阴影处瞥了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他就是要让永琪听见,让他彻底明白,小燕子在他心中的分量,绝非“父女”二字可以界定。

回到养心殿,殿内只点了几盏宫灯,光线昏沉,倒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他挥退了伺候的宫人,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着扶手的雕花,脑海里反复浮现的,都是小燕子方才又惊又怕的模样。

“朕是不是……吓到她了?”

他低声自语,语气里竟有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懊恼。他并非故意要这般强硬,只是这些日子看着她躲躲闪闪,听着永琪那边的动静,他那颗早己习惯掌控的心,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她就像颗小石子,猝不及防地投进他看似平静的生活,带着一身江湖气,吵吵嚷嚷,却鲜活得让他移不开眼。

他起初的确是把她当女儿疼,可不知从何时起,看她笑时,心会跟着发烫;看她闯祸时,担忧里竟掺了几分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意;看她和永琪走得近时,胸口那股闷意,分明是嫉妒。

“是爱啊……”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更多的却是笃定,“朕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虚与委蛇,看遍了趋炎附势,偏偏只有她,小燕子,能让朕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个只知权衡的帝王。”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西暖阁的方向,那里此刻应该还亮着灯吧?那只小燕子,是不是还在哭?是不是还在怨他荒唐?

“朕知道这很难,”他望着西暖阁的方向轻声说着,像是在对小燕子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剖白,“可朕没办法再装下去了。看着你对朕敬而远之,看着永琪在你身边,朕怕……怕再等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不是没考虑过永琪的感受,可在小燕子面前,那点父子情分里的顾虑,终究抵不过汹涌的爱意。

“永琪,别怪皇阿玛。”

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被坚定取代,“情爱之事,本就容不得退让。朕给不了她虚假的‘父女之谊’,只能给她最真的心意,哪怕这份心意,会让她一时痛苦。”

他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他给她的,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的宠爱,而是深思熟虑后的承诺。

他会等,等她从震惊和恐惧中走出来,等她看清自己的心,等她明白,这宫里能护她周全、懂她珍贵的,只有他爱新觉罗·弘历。

“小燕子……”

“朕的心意,天地可鉴。你要多久才能懂?”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个帝王罕见的恳切与执着。这份爱,或许来得不合时宜,或许带着霸道,却半点不假,炽热得足以灼伤一切,也足以温暖往后漫长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