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假后的训练强度陡然加大,潜行的右肩终究没能扛住。周五午后的对抗演练里,他被模拟人质的学员撞得踉跄,手肘重重磕在水泥地时,听见执法的吼声比哨音还急。
医务室的消毒水味混着桂花甜,潜行咬着牙看执法抢过队医手里的绷带。对方的指节泛白,缠绷带的力道却放得极轻,指尖擦过他肘弯的擦伤时,像在抚摸什么易碎品。
“说了别硬撑。”执法的声音沉得像积雨云,视线落在他渗血的伤口上,喉结滚了滚,“疼吗?”
潜行想摇头,却在看见他肩后膏药的边角时改了主意。他伸手勾住对方的领带往下拽,在距离半寸的地方停下:“你替我吹吹就不疼了。”
执法的呼吸顿了半秒,耳根红得快要滴出血。窗外的鸽子又落回窗台,歪头盯着屋里交缠的影子,被执法随手丢过去的纱布块惊得扑棱棱飞走。
“胡闹。”他别过脸,却没挣开潜行的手。
绷带缠到第三圈时,潜行忽然笑出声。执法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耳后那点桂花还没掉,被阳光照得像颗金星星。他想起昨夜翻执法抽屉时,看见最底层压着张银铺的单子,山与水的纹样旁,用铅笔描了两个极小的字。
“下周轮休去银铺?”潜行忽然开口,指尖在对方手背上画圈,“我问过老城区那家,师傅说能在链扣里刻字。”
执法的动作僵了僵,绷带在他掌心绕成个歪歪扭扭的结。“再说吧。”他含糊着应,却在收拾药箱时,把那张揉皱的单子悄悄塞进了内袋。
寒露那天果然放了假。执法带着潜行穿街过巷,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两旁的桂花树落了满地碎金。潜行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忽然被拽进巷口的阴影里。
“别闹。”执法抵着他的额头喘气,掌心按在他后腰,银链的凉透过衬衫渗进来,“有人。”
潜行偏头躲开他的吻,往他口袋里摸那张单子:“怕什么?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手指触到硬纸边缘时,被执法按住了手腕。
“在这儿。”对方从内袋掏出个小锦盒,推到他眼前时,耳尖比巷口的红灯笼还红,“提前去刻好了。”
银链躺在红绒布上,山与水的刻痕间,多了两道极细的纹路。潜行拿起来对着光看,山尖藏着个“执”字,水纹里裹着个“潜”字,碰在一起时,像两滴融在一处的水。
“好看吗?”执法的声音有点抖,指尖在他手背上蹭来蹭去。
潜行没说话,只是踮脚吻他。巷外的卖花声、自行车铃声、还有远处的鸽哨,都被桂花的甜香泡得软软的。他把银链重新绕回两人颈间,山与水贴着皮肉相碰,刻字的地方微微硌着,像颗长在骨头上的痣。
“你看,”潜行把执法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让他感受那处的震动,“连心跳都合得上。”
执法低头时,发梢扫过他的耳垂。“嗯,”他说,声音里裹着笑,“早就合上了。”
雨又开始下,细细密密的,打在桂花树的叶子上沙沙响。两人手牵着手往回走,影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长,像两条交缠的银链,被雨水洗得发亮。
路过去年那棵老桂树时,潜行忽然停住脚。执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枝头的桂花又开得满了,金粉似的落了两人一身。
“明年酿桂花酒,”潜行忽然说,指尖勾着对方颈间的银链,“我来煮梨水。”
执法弯腰替他拂去发间的花瓣,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好,”他说,“我来摘桂花。”
雨丝里,银链的山与水轻轻碰响,像在应和远处的鸽哨。潜行忽然想起执法贴在左肩的膏药,想起他腕骨上的红印,想起医务室里带着桂花甜的梨水——原来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疼,早被悄悄酿成了化不开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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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个封面和名字,大家别不认我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