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山顶时，潜行忽然在一块平整的岩石前停住脚。执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石缝里嵌着簇野菊，金黄的花瓣沾着露水，倒比山下的桂花多了几分倔强。
“上次潜伏，就在这后面蹲了三天。”潜行用脚尖点了点岩石背面，“那时候总怕你那边出状况，每回耳机里传来电流声，心跳能飙到两百。”
执法蹲下身摘了朵野菊，别在他耳后。指尖擦过耳廓时，触到一片温热的红。“后来你用石块敲了三长两短，说‘安全’。”他声音很轻，像在复述刻进骨里的密码，“我数着回声荡了七次，才敢松扳机。”
潜行忽然把他按在岩石上亲。野菊的清香混着晨光漫进喉咙，执法抬手勾住他后颈，指腹碾过那处因常年负重而微微凸起的脊椎。远处传来队友们的笑闹声，渐行渐远，倒像是把这方天地让给了缠绕的呼吸。
下山时遇见巡林员，挎着的竹篮里装着新采的野栗子。潜行抢着要帮人背篓，被执法拽住后领往回扯。“右肩想废？”执法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凶，却伸手接过了竹篮，“我来。”
巡林员是个白发老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笑眯了眼：“年轻真好，我们那时候在林场，递块烤红薯都得隔着三米远。”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塞给潜行，“自家晒的桂花干，泡水喝，暖身子。”
回到营地时，副队正举着相机追拍松鼠，镜头一转，又把两人并肩走的背影框了进去。“我说你们俩，”他咂咂嘴，“这黏糊劲儿，能把桂花糖熬成蜜。”
潜行抢过相机翻照片，忽然指着一张惊呼：“你看执法这表情，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照片里执法正低头看他，嘴角勾着点极浅的笑意，耳尖红得像要滴出血。
执法伸手去抢，被潜行按住手腕。两人闹作一团时，副队忽然“哎呀”一声：“忘了说，队里刚传消息，下个月调令下来，咱仨去新组建的特侦组，还在一个班。”
潜行的动作顿住了。执法看着他忽然亮起来的眼睛，像落了整片星空。“以后不用再分AB组了。”潜行的声音有点发颤，抓住他的手往自己心口按，“听见没？不用分开了。”
篝火重燃时，桂花干在热水里舒展。潜行把杯子递过来，杯壁上结着细密的水珠。执法喝了一口，甜味顺着喉咙漫进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夜里执法被梦惊醒，梦见去年中埋伏的雨夜，潜行替他挡弹片时闷哼的声音。他摸黑坐起来，指尖触到身边温热的躯体，才发现潜行也没睡，正睁着眼看帐篷顶的破洞。
“又梦见了？”潜行翻过身抱住他，掌心贴着他后心轻轻拍，“我这不好好的吗？你摸，这儿的疤都快平了。”
执法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钻得更深。帐篷外的风卷着桂花香扑进来，混着彼此的呼吸，织成张柔软的网。
天微亮时，潜行在他耳边说：“等任务结束，去我老家看看吧。院里有棵百年桂树，到时候摘了花，给你做桂花糕。”
执法点点头，看见晨光从破洞里漏进来，在潜行锁骨处投下一小片金斑，像枚永不褪色的勋章。他忽然想起那块木牌，此刻正贴着潜行的皮肤，被体温焐得温热。
收拾营地时，副队把一沓照片塞进执法手里。最后一张是在山顶拍的，两人的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交叠处落着朵野菊，金黄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晃。
“走了走了。”潜行扛起背包，冲他笑，“新任务在等着呢。”
执法快步跟上，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桂花香还沾在袖口，像段舍不得结束的尾音。前路漫着晨光，把两人的影子又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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