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渐重时,桂花林的香气裹着暖意漫下山腰。执法走在前面,忽然被潜行拽住手腕往回带了半步,转身就撞进对方带着笑意的怀抱里。“急什么,”潜行的声音混着桂花香落在耳畔,“让影子再黏一会儿。”
执法没说话,只是反手扣住他的掌心。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想起清晨山顶的风——那时潜行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兜里,体温隔着两层布料渗过来,像要把彼此的温度焐成一体。
回到营地时,副队正举着相机拍篝火,镜头一转恰好框住两人交握的手,快门声轻得像只飞过的萤火虫。“执法脸红的样子得存下来,”他嘿嘿笑,“下次打扑克输了就拿这个抵债。”
潜行把执法往身后藏了藏,顺手丢过去一包压缩饼干:“拍我,我比他上镜。”说着张开胳膊转了个圈,右肩转动时还是有些发僵,却故意笑得灿烂。执法在他转第二圈时伸手扶住他后腰,掌心的力度不轻不重,刚好能稳住他的动作。
吊床晃悠悠的,队友们凑在一起讲以前的任务趣闻。潜行被副队拽着复盘上次演习的“拆对讲机事件”,正手舞足蹈地辩解,忽然感觉肩上一沉——执法不知何时靠了过来,脑袋搭在他肩头,呼吸轻得像羽毛。
“嘘,”潜行瞬间放轻声音,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守了两夜狙击位,让他歇会儿。”
队友们交换着了然的眼神,副队冲他挤挤眼,把自己的毛毯丢过去。潜行小心翼翼地展开,盖在两人身上,动作轻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玻璃。执法似乎醒了,睫毛颤了颤,往他颈窝蹭了蹭,声音含糊得像梦话:“桂花……”
“嗯,”潜行低头应着,下巴抵在他发顶,“明年秋天,带你来摘。”
后半夜起了雾,执法被冻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吊床上,潜行正站在旁边替他掖毛毯,右肩抵着树干,大概是站久了,指尖按在肩窝处轻轻揉着。执法忽然坐起身,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潜行愣了愣,乖乖躺上来。吊床晃了晃,两人挤在一起,肩膀抵着肩膀,呼吸都缠在一块儿。“旧伤又犯了?”执法的手探进他衣领,掌心贴着肩背的旧伤处,慢慢按揉。
“早说过不疼了。”潜行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温暖的猫,“就是……一想到以后不用再跟你分开站位,就觉得这肩膀都轻快了。”
执法的动作顿了顿,忽然低头,在他肩窝处轻轻按了一下:“这里,去年中埋伏时你替我挡的弹片。”又往上移了移,“这里,上次演习被流弹擦伤,我给你包扎时你咬着牙不吭声。”
潜行笑出声,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还有这里,每次你在狙击位没动静,它就跳得跟打鼓似的。”
雾气从林子里漫过来,把吊床裹成一团朦胧的白。执法低头时,看见潜行耳尖的红,像极了清晨山顶的朝霞。他忽然想起战术推演会上,队长说“绑定”两个字时,潜行耳尖也是这样红着,像藏了颗小小的太阳。
天快亮时,副队的鼾声此起彼伏。潜行忽然坐起来,从背包里摸出样东西塞进执法手里——是块打磨光滑的木牌,比之前那个小些,两面都刻着字母,边缘还缀着圈小小的桂花纹。
“昨晚雕的,”他声音带着点困意,却难掩得意,“以后挂在你狙击枪上,不用看也知道我在哪儿。”
执法捏着木牌,指尖抚过那些凹凸的刻痕,忽然想起溪边那句“我的瞄准镜里永远有你”。原来有些承诺,早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被悄悄刻进了时光里。
晨光爬上树梢时,队友们陆续醒来,看见吊床上相拥的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把煎好的培根多留了两份。潜行醒来时,发现执法正拿着那块木牌,对着光看上面的纹路,侧脸在晨光里柔和得像幅画。
“看什么呢?”他凑过去问。
执法把木牌挂在他脖子上,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皮肤:“看我们的路,能走多远。”
远处的山尖染着金边,像被朝阳镀上了层暖意。潜行摸着胸前的木牌,忽然拉住执法的手往山顶跑,桂花香还黏在衣角,晨光漫过两人交叠的影子,把前路铺成一片温柔的亮。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