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队后的第三个月，秋雨把训练场浇得透湿。执法正校准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潜行穿着作训服，右肩的绷带刚拆不久，动作却依旧灵活，手里还拎着两罐热咖啡。
“队长说下午有突袭演练。”潜行把咖啡塞进执法手里，指腹故意在他虎口处蹭了蹭，“听说模拟场景是废弃工厂，跟三年前那次有点像。”
执法旋开咖啡罐的动作顿了顿。三年前的工厂突袭，潜行在浓烟里把他从坍塌的钢架下拖出来时，左胳膊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医疗点的白炽灯照着潜行渗血的绷带，他却笑着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进执法嘴里。
演练警报响起时，执法正往狙击位跑，手腕忽然被拽住。潜行塞给他个东西，是枚小巧的信号器，和他战术背心里那枚频率相同。“这次别玩失联。”潜行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带着点难得的紧张，“我右肩还没好利索，扛不动你。”
执法捏紧信号器，转身跃过矮墙。狙击镜里很快出现潜行的身影，他正贴着废弃管道移动，战术靴踩过积水时溅起的水花，在瞄准镜里成了细碎的光斑。当“嫌犯”从侧翼突袭时，执法的子弹比潜行的动作快了半秒——就像三年前在工厂，他也是这样，在潜行扣动扳机前先一步击碎了引爆器。
演练结束时，两人的作训服都湿透了。潜行靠在墙角拧着衣角，忽然咳嗽起来，右肩的旧伤在阴雨天总这样作祟。执法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干燥外套披在他肩上，指尖触到他后背时，摸到一道新的疤痕——是替他挡子弹时留下的，比三年前那道更浅，却更让人在意。
“下个月有场表彰大会。”执法忽然开口，目光落在他袖口的银质袖扣上，“需要穿常服。”
潜行挑眉，伸手解开自己的袖口，把那枚配对的袖扣解下来，塞进执法掌心：“那得戴好。上次在仓库找到时，我还以为你早丢了。”
执法的指腹着袖扣边缘，那里有处细微的凹痕，是三年前在医疗点，他攥得太用力留下的。那时潜行发着高烧，却非要把自己的袖扣塞给他当“护身符”，说银色能辟邪。
表彰大会当天，阳光穿透礼堂的玻璃窗。队长宣读嘉奖令时，潜行的目光总往执法那边飘。轮到两人上台领奖时，台下忽然有人吹了声口哨——不知是谁发现，他们制服袖口的银质袖扣，在光线下闪着一模一样的光。
下台时，潜行故意撞了撞执法的胳膊：“你看，连袖扣都知道该成对出现。”
执法的耳尖又开始发烫，却没像往常那样避开。礼堂后门的走廊里，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新的定位器，比上次那枚更小巧，侧面刻着两个交织的字母——是他们代号的首字母。
“上次你说的定位，”执法把定位器塞进潜行掌心，指尖相触时，两人都想起沼泽里那双交握的手，“现在生效了。”
潜行低头看着定位器，忽然笑出声。他把定位器别在执法的战术背心上，又把自己的那枚解下来，扣在对方同款的位置。“这样才公平。”他凑近执法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在我的射程里，我也在你的瞄准镜里。”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秋风卷着银杏叶飘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两枚银质袖扣在光线下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应和着三年来未说出口的话。
或许狩猎本就该是这样。当枪口对准彼此的瞬间，扣动扳机的不是敌意，而是心甘情愿被对方锁定的温柔。就像此刻，他们站在阳光里，任由彼此的影子交叠，再也分不清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
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