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汀兰回到了沈颂川刚开始的那个问题：“至于你说的搬回来的事情，这是你的家，借住人是我，你想要搬回来当然是你的权利，我对这一点没有什么想法的。”
相反，沈颂川问这样的问题才显得有点奇怪。
沈颂川的心凉了大半，他一方面不敢去看赵汀兰的眼睛，可另一方面又生怕自己错过了赵汀兰的情绪。
可完全没有，那张漂亮白皙又朝气蓬勃的小脸说出来的话格外冷硬，语气却十分平淡，平淡的样子显得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似的。
“那我一会就去拿东西。”
沈颂川没觉得生气，实在是事情发生到了这个地步，他自己负有很大一部分的责任，而且这样的赌气只对他自己有影响，因为他喜欢赵汀兰。
赵汀兰对他无感，无感到把他当成一位普通的同志似的，路上会打招呼敬个礼的那种。
沈颂川纤长的睫毛动了动，“你的想法我了解了，但是孩子是我们共同的，我尊重你，可也请......”
他忽然换了口吻，声音涩涩的：“我想你再认真考虑考虑，把孩子从肚子里拿掉对于你的身体伤害也很大。”
沈颂川无法让赵汀兰去想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因为他知道赵汀兰不在乎，他只能从这方面来劝她。
不过这也是沈颂川的真实想法，其实他是想立即拍个电报会去问医生母亲的，可又担心让家里人知道之后赵汀兰会受到另外一个层面的压力。
骄傲如沈颂川，他对于赵汀兰和孩子们的渴望毋庸置疑，可利用别的人和事情去强迫她，他做不到。
他的真心，也想换来真心。
沈颂川的最后一句话让赵汀兰蓦地想起了小护士说的那些关于流产的适宜，坚定的小脸瞬间就被担忧给充斥掉了，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又轻又哑：
“对了，你能帮我问问程医生，有什么不疼又对身体没什么大伤害的流产方法吗？”
沈颂川疼的快要窒息的一颗心脏在这个时候得到了短暂的休整，但也有点心疼。
吃了很多苦头才来到首都的小姑娘，刚刚说的那番话理智得像个假人，现在才让他感受到了一些之正常姑娘该有的情绪。
他试探着问：“我会帮你去问清楚，可是如果没有呢？现在的医疗技术你也知道。”
说着说着沈颂川又有些懊恼自己好像有点胡搅蛮缠了，又飞快道：“但是我肯定会为你找到最好的最安全的方法，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给你最好的。”
赵汀兰的心里蓦地一暖，沈颂川这个时候就跟个半大小子似的，有些毛，又有些虎。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俏皮道：“那你到底是想让我打了还是不想？”
说实在的，对于沈颂川刚才的反应，赵汀兰的心里也足够满足了，他很柔软。
沈颂川眼睛透出升国旗才有的坚定：“不想。”
男人英俊健挺，有钱有权，又有一个好的家庭，赵汀兰瞧着那张脸都挺知足了。
她也退了一步，“如果有风险，那就生。”
赵汀兰相信沈颂川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目的就串通朋友一起欺骗她的人。
沈颂川的心里好受多了，脸色也恢复了一些，他看着赵汀兰尚且还很平坦的小腹，愧疚道：“这段时间难受吗？”
“才一个多月的小崽子，有什么难受不难受的？”赵汀兰笑着说：“去吃饭吧，你再不吃饭我看你该难受了。”
原本想首接走出去的，可顿了顿，赵汀兰的视线停留在了沈颂川的脸上，“对了，你脸怎么了？碰到了？”
早就想问了。
沈颂川见赵汀兰还会关心自己，心里甜滋滋的，嘴角都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了一点，“程明打的。”
没错，就是那个在他家混吃混喝的小子。
赵汀兰眨了眨眼睛，“不会是因为我吧？”
程明那小子性格很纯首，对沈颂川更是满满的崇拜，上次赵汀兰就看出来了。
沈颂川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可赵汀兰一点都不心疼他，甚至还十分揶揄的笑了，“沈首长，这个锅你只能先背下了。”
说完，赵汀兰在沈颂川前头走了出去，沈颂川瞧着那还很窈窕的腰身，己经忍不住开始想，两个孩子，这么细的腰怀起来得多难受？
外面只剩下了程明，程明是个能吃的，赵汀兰一出来就看见他还在下青菜。
听见后面有声音，程明回了头，看了看赵汀兰，又看了看沈颂川，想说些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这两个人进去了这么久，肯定不是婶子们说的小别胜新婚，绝对是在商量孩子的事情，程明想着自己要帮好兄弟一把，于是留到了现在。
当然了，为了这锅子也得留下。
沈颂川看见程明还在外面也是两眼一黑，合着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程明：“颂川哥，要不吃点？”
“这是我家。”
程明挠挠头，“我知道，但这和你吃饭有什么关系？”
赵汀兰无奈地按着沈颂川的肩膀让他坐下：“好啦，我去给你端肉来，你好好吃点，多吃点。”
“我自己去。”沈颂川下意识拉了赵汀兰的手。
两人都愣了愣，可程明在，赵汀兰也不好说什么，她顺着沈颂川的手在他的旁边坐下了，咳了咳道：“行，就在锅里，你都弄出来，和程医生一起吃。”
沈颂川：“他吃饱了，你吃。”
程明再笨也看出来了，自家大哥是在嫌弃自己呢，他哼哼了两声，“到时候有你求我的时候。”
然后又看向了赵汀兰，清秀的眉眼里透出隐隐的劝慰：“赵同志，听说你...不想要孩子？”
赵汀兰承认了，只是想起沈颂川脸上的伤，换了个说法：“嗯，我觉得我还年轻，生了孩子就要围着孩子转了，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这倒是程明没有想到过的说法，可他是留洋回来的，听见女人说这样的话也并不反感。
赵汀兰又说：“这和他没关系，完全是我自己想的，程医生你...别误会了。”
“下次，能别打他了吗？”
她刻意把声音放得很低，因为知道厨房不隔音，可赵汀兰明显没想到沈颂川动作很快，这句话完完全全地落到了他的耳里。
沈颂川的眼尾扬起好看的弧度，所有的阴霾一扫而过。
原来，她就是在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