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流涌动

2025-08-20 3062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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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刚爬上苏家庄园的雕花栏杆,苏瑶己经站在客厅的红木长桌前,指尖划过摊开的客户名单。宣纸边缘被露水打湿了一角,晕开几个模糊的墨迹,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王总那边确认了吗?” 她抬头看向垂手站在对面的助理小张,鬓角的碎发随着动作滑到脸颊。三天前那场家族会议上的争执还像根刺扎在喉咙里,大哥苏明摔门而去时震落的青瓷瓶碎片,现在还锁在书房的抽屉里没来得及清理。

小张递过烫金请柬的样本,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王总秘书说他那天有个跨国会议,但会尽量抽时间过来。倒是李董那边……” 他顿了顿,“他助理暗示,想让您亲自过去送请柬。”

苏瑶捏着钢笔的手指紧了紧,墨水滴在名单上,晕成个小小的黑点。李董是父亲苏建成早年的老部下,后来自立门户做了地产,这些年和苏家来往不算密切,这次突然摆起架子,多半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我下午过去。” 她把名单折成整齐的三折,“另外,把库房里那批光绪年间的粉彩瓷都搬出来,擦干净了摆在前厅 C 位。”

小张应声退下时,走廊里传来苏明媳妇刘梅的大嗓门:“有些人啊,真是不自量力,以为请几个老板来喝杯茶,就能把咱们家那堆破罐子卖出去?”

苏瑶深吸一口气,将请柬样本塞进公文包。客厅的挂钟敲了八下,黄铜钟摆晃得人眼晕,像极了爷爷在世时总说的那句话:这宅子太大,藏得住金银,也藏得住祸根。

后院仓库里,苏建成正蹲在地上翻查账本。泛黄的纸页上记着光绪二十三年的进货记录,小楷字迹被岁月浸得发暗。他忽然咳嗽起来,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抬头看见儿子苏明靠在门框上抽烟。

“爸,您这折腾啥呢?” 苏明吐了个烟圈,“就咱家这些存货,扔古玩市场都没人要,还搞什么品鉴会?我看苏瑶就是想借着机会在外面出风头。”

苏建成把账本往箱子上一拍,灰尘在光柱里翻腾:“你懂个屁!那批粉彩是当年你爷爷从宫里弄出来的,正经官窑货。要不是公司资金周转不开,我能舍得拿出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去年投资失败的窟窿像个无底洞,压得他夜夜失眠。

苏明嗤笑一声:“官窑?我看是民窑仿的吧。再说了,就算是真的,现在谁还玩这个?年轻人都去炒股票买基金了。” 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皮鞋碾了碾,“我看不如把这宅子卖了,换套商品房,剩下的钱存银行吃利息,比守着这些破烂强。”

“你敢!” 苏建成猛地站起来,腰间的旧伤牵扯着疼,“这宅子是苏家的根,你爷爷当年拼死才保住的,你想卖了它?我没你这个儿子!”

父子俩的争吵惊动了前院,刘梅颠颠地跑过来,拉着苏明的胳膊说:“行了行了,跟爸吵什么。他愿意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反正最后也是白搭。” 她瞥了眼仓库里的箱子,眼珠转了转,“不过话说回来,那些瓶子要是真能卖几个钱,是不是该先把我弟弟结婚的彩礼钱给凑上?”

苏建成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手边的算盘就扔了过去,算珠噼里啪啦散了一地。“滚!你们都给我滚!” 他吼道,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前阵阵发黑。

苏瑶送完请柬回来时,正撞见苏明夫妇摔门而去。她捡起地上的算珠,走进仓库看见父亲瘫坐在地上,背佝偻得像个虾米。阳光从气窗斜射进来,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镀了层金边。

“爸,您没事吧?” 她蹲下去扶他,指尖触到父亲冰凉的手。

苏建成摆摆手,声音沙哑:“没事…… 就是有点累。” 他看着散落的账本,忽然叹了口气,“瑶瑶,爸对不起你,让你一个女孩子家扛起这些。”

“爸,您别这么说。” 苏瑶把账本收进箱子,“爷爷说过,苏家的人,骨头都是硬的。这点困难算什么。” 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个小小的锦盒,“这是我昨天去拍卖行问的,他们说这对玉佩能估到这个数。”

苏建成打开锦盒,里面躺着对和田白玉佩,雕着缠枝莲纹样。他认得这是老伴的陪嫁,当年她去世时特意交代要传给女儿。“不行,这不能卖。” 他把锦盒推回去,“你妈要是知道了,得怪我。”

“妈在天有灵,会明白的。” 苏瑶把锦盒塞进父亲手里,“公司账户上的钱只够维持到下周五,品鉴会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 她站起身,望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箱子,“我己经让小张联系了拍卖行的鉴定师,明天过来给那些粉彩做个鉴定,出份证书,这样客户能更放心些。”

苏建成着玉佩,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忽然老泪纵横。他想起三十年前,老伴抱着襁褓里的苏瑶,坐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说这孩子眉眼像她奶奶,将来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可现在,他却让女儿跟着自己受这份罪。

夜幕降临时,苏瑶还在客厅核对流程表。台灯的光晕落在她脸上,映出淡淡的黑眼圈。手机突然响了,是鉴定师打来的,说临时接到个紧急任务,明天来不了了。

“张老师,麻烦您想想办法,我们后天就要用鉴定证书了。” 苏瑶的声音带着恳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苏小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有人打了招呼,说让我最好别掺和你们苏家的事。”

苏瑶握着手机的手指泛白,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玻璃,像有无数只手在叩门。她挂了电话,走到窗边看见院墙外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灯突然亮了一下,刺得她睁不开眼。

第二天一早,苏瑶去古玩市场找相熟的老掌柜帮忙鉴定。老掌柜戴着老花镜,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瑶丫头,这东西……” 他欲言又止,把粉彩碗放回锦盒,“你还是赶紧收起来吧,别往外摆了。”

“李叔,到底怎么了?” 苏瑶追问,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老掌柜叹了口气:“这碗底的款识是仿的,胎质也不对。说好听点是高仿,说难听点,就是赝品。”

苏瑶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差点栽倒。她扶住柜台才站稳,声音发颤:“不可能…… 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怎么会是假的?”

“傻孩子,” 老掌柜拍了拍她的手,“你爷爷当年确实收过不少好东西,但后来战乱年代丢的丢、换的换,剩下的早就不多了。怕是有人把真东西掉了包,用假货充数呢。”

走出古玩店时,阳光刺眼得很。苏瑶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忽然想起小时候在仓库里玩捉迷藏,曾看见大哥苏明偷偷摸摸地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个瓶子,塞进怀里。当时她以为是大哥在玩,没敢告诉大人。

原来那些暗流,早就藏在平静的水面下了。

回到家,苏瑶没声张。她把鉴定证书的事压了下来,让小张重新联系别的鉴定师。傍晚时分,她去仓库检查展品,发现最显眼的那个粉彩瓶底座有道新的裂痕。

“谁动过这个瓶子?” 她厉声问守在仓库的佣人。

佣人吓得脸色发白:“中午…… 中午苏明少爷来过,说想看看,拿起来掂量了半天。”

苏瑶盯着那道裂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转身往苏明房间走,走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刘梅的声音:“…… 那瓶子我早就找人看过了,是假的。等明天品鉴会一开场,我就让人把这事捅出去,看苏瑶还怎么装腔作势……”

后面的话苏瑶没听清,她慢慢退回来,脚步像踩在棉花上。院子里的海棠树叶子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像谁在暗处偷笑。

夜深了,苏瑶坐在书桌前,看着品鉴会的流程表发呆。手机屏幕亮了,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小心苏明,他不止换了藏品。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屋子里一片漆黑。苏瑶摸出打火机,“啪” 的一声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火苗在风里摇晃着,照出她眼底的寒意。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拍卖行王经理的电话:“王经理,明天的品鉴会,我想加个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