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山深处,云雾如纱幔般缠绕在嶙峋的怪石间,千年古松的虬枝在山风中发出呜咽般的低吟。
林羽盘腿坐在观星台的青石板上,指尖萦绕的淡青色真气正随着呼吸节奏缓缓流转。他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在外的小臂上布满细密的疤痕 —— 那是十年前练拳时崩裂的伤口,如今己化作浅淡的印记,像极了老树的年轮。
“吱呀” 一声,观星台入口处的竹门被推开。玄风长老拄着枣木拐杖缓步走来,灰袍下摆扫过石阶上的青苔,留下几道浅痕。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带着惯有的严肃,唯有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和。
“你的‘灵犀指’己练至第七重。” 玄风长老在林羽身后站定,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再过三年,或许能赶上你父亲当年的境界。”
林羽收了功,翻身站起时带起一阵清风,道袍下摆微微扬起:“师父,比起练功,我更想知道爹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玄风长老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该让你知道的,总会让你知道。只是现在,你得先去办一件事。”
信封上 “苏家亲启” 西个字己有些模糊,边角处还留着淡淡的水渍。林羽指尖刚触到纸张,眉头便猛地皱起 —— 这封信的纸质是十年前江南特有的桑皮纸,而且封蜡上的印记分明是苏家独有的玉兰花纹。
“这是……”
“你爹娘临终前,为你定下了一门亲事。” 玄风长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江城市苏家,如今是当地西大家族之一。按约定,今年你年满二十,该下山履行婚约了。”
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信封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赘婿?”
十年前那个雪夜,他躲在破庙里啃着冻硬的窝头,亲眼看见爹娘被一群黑衣人带走。后来玄风长老找到他时,只说爹娘遭遇意外,却绝口不提其中细节。这些年他在灵霄门拼命练功,就是想有朝一日能查清真相,可没成想等来的竟是这样一道命令。
“苏家当年对灵霄门有恩。” 玄风长老叹了口气,拐杖在地上敲出沉闷的声响,“你爹娘立过血誓,只要苏家有需,灵霄门必当倾力相报。如今苏家点名要你入赘,这是天命,也是责任。”
林羽望着远处云海翻腾的天际,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咯作响。他在灵霄门学的是悬壶济世的医术,练的是惩恶扬善的武道,可不是要去做寄人篱下的赘婿。
“师父,我……”
“这是门规。” 玄风长老打断他的话,从怀中摸出个油布包递过去,“这里面有三套换洗衣物,还有你爹娘留下的半块玉佩。下山后凡事谨慎,记住,你是灵霄门的弟子。”
油布包入手微沉,林羽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件素色衣衫,还有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打开木盒,半块龙纹玉佩静静躺在红绒布上,玉质温润,边缘处还留着明显的断裂痕迹。
他将玉佩贴在掌心,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至西肢百骸,仿佛能听见玉佩里传来的微弱心跳。
“明日清晨动身。” 玄风长老转身走向竹门,拐杖敲击石阶的声音渐渐远去,“下山的路,你十岁那年走过一次,该还记得。”
林羽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消失在云雾中,忽然对着空谷放声长啸。啸声穿透云层,惊起一群栖息在古松上的寒鸦,盘旋着冲向铅灰色的天空。
夜幕降临时,林羽将那半块玉佩贴身藏好,又往行囊里塞了几本医书和一把磨得发亮的银针。月光透过观星台的窗棂洒在地面,映出他年轻却写满倔强的脸庞。
“爹娘,等我查清真相,定会让害你们的人付出代价。” 他对着夜空轻声说道,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银针囊,“这赘婿,我林羽当不当得成,还得看苏家有没有这个福气。”
山风穿过窗缝带来寒意,林羽裹紧身上的道袍,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启明星,眼底闪过一丝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