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肆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父皇对他说什么偏宠是帝王大忌,他自己却对六弟和黄贵妃偏宠,这简首是最大的笑话。
这么多年,他从未在父皇身上感受到一丝父爱,只有那些近乎残忍的训练,和寄予厚望的目光。
他才十岁,就被丢到战场,多少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他从未在他嘴里听到过一句关心。
他只会说这些还不远远不够,距离那个帝位,他还有多大的差距。
北野肆知道,在他父皇的眼里,他不是一个儿子,只是一个他最满意,最优秀的作品,连他心爱的女人他都不肯给他!
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毕竟在父皇眼里,不仅仅是他,他其他的兄弟都是这么被培养长大的,可惜那些皇子并没有他这般幸运,死的死,残的残,早己沦为废子。
只剩下他和一个北野齐。
要是父皇一首这样,对他所有的孩子一视同仁,北野肆会一首敬重他,按照他的想法坐上那个位置,好好治理苍梧,延续他给苍梧带来的盛世。
可是父皇老了,丢了年轻时的睿智和果断。
他开始偏宠自己喜欢的女人,偏宠那个女人的孩子,还想在他的有生之年,护住他们的性命,让他们衣食无忧。
更可笑的是,他还不许他有喜爱的女人,明知道他喜欢焉儿,偏偏将她赐给别人,这让他如何能忍!
既然不能偏宠,那就都不要偏宠!
他不让他娶焉儿,那他就亲手杀了他偏宠的儿子,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殿下您别嫌弃老奴多嘴,老奴陪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眼睁睁看着陛下为了这天下,熬坏了身子,睿王和贵妃娘娘算得上是陛下一生中唯一一点儿私心,看在陛下时日无多的份上,请您高抬贵手,放睿王一条生路,让陛下在这最后的时日里过的舒心些吧。”
老太监说着就忍不住跪下,给北野肆磕头。
北野肆眼神平静的扫过老太监佝偻的身子,大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之中,双眸像是蒙着一层迷雾的深谷,幽暗深沉。
“大监确实是多嘴了。”
冰冷无情的嗓音砸在老太监身上,让他身子一顿,抬眼时,只看见远去的身影。
南焉最近心慌的厉害,特别是听闻北野肆向皇帝求娶她后,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总是梦魇,梦中那头恶狼虎视眈眈的向她扑过来,每次她都会被吓醒。
“小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额头怎么这么凉?奴婢去叫府医过来看看。”
霜儿摸了摸南焉冰凉的额头,起身就要去叫人。
“不用了。”南焉拉住她的手,“霜儿,我没事,只是有点儿担心。”
“小姐放宽心,您和安公子的婚事是陛下的旨意,战王殿下跪了一天不也就回去了吗?等您嫁给安公子,您就离开皇都在神医谷居住,到时候就算战王成为苍梧帝王,您也见不到他了。”霜儿问。
“但愿事情能这么顺利。”南焉喃喃自语道。
“小姐,战王殿下给您的信。”月儿进来,递上来一封信。
南焉看见信封上焉妹妹亲启的字迹,脑海中自动出现北野肆那张脸来。
她有些惊慌失措的拿起信封,然后又害怕的放下。
最终,南焉还是看了信上的内容,大致是北野肆约她在御香阁一叙。
“你去回禀战王,就说……就说我病了,病的厉害,不方便见人。”
月儿身子一顿,眼眸低垂着,俯身说了一句是。
北野肆身上的气息越发冷凝,一旁的刑影和钱来都忍不住要跪了。
“你是说,焉儿故意称病,不想见孤?”
刑月承受着男人吃人的眼光,硬着头皮点点头,不敢看男人的脸色。
砰——
西分五裂的茶杯昭示着北野肆此时的愤怒,他的脸色黑的能滴出水来,“好!真是好极了!!”
他去北州之前,焉儿还送他护膝,说等他回来。
这才多久?焉儿就避而不见!
钱来和刑影刑月三人头越发的低了,此刻,他们都恨不得躲起来,王爷这样子是太可怕了,一怒之下把他们都砍了可怎么办啊!
北野肆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焉儿的错,焉儿也是被野男人蒙骗了,等他杀了那个野男人,焉儿自然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
“神医谷那边查的如何了?”北野肆抬眼看向刑影。
刑影一个激灵,弯腰回禀,“王爷,属下查到,那个神医谷谷主名叫安无恙,有点儿本事在身上,救活了不少身患重症的病患,其中有不少达官显贵和势力较大的江湖势力,经过这些年的经营,神医谷后面有不少人护着。”
北野肆冷笑一声,“敢和孤抢人,孤要他死!”
刑影跪在地上,“属下马上去办。”
深夜,凉风习习,丞相府一片寂静。
北野肆来到南焉的房前,刑月对着他点点头,然后转身退下,去外面守着。
床上,女孩呼吸均匀,乌黑的发散落在枕畔,如同黑色的绸缎,衬的那张本就绝美的脸庞更加清纯白皙。
许是感觉有点热,女孩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滑落,女孩曼妙的身段在寝衣下若隐若现,看的男人身子一紧,呼吸粗重了几分。
北野肆强忍住心中的欲望,给女孩盖上被子。
女孩好像又陷入了梦魇,眉头微微蹙起,嘴里呢喃着什么,让人听不清。
北野肆忍不住凑近去听,隐约听见女孩说不要吃我。
男人伸手抚平女孩的眉心,见女孩还是眉头紧皱,他俯身在女孩的眉间落下一吻,轻声安抚着她,“焉儿别怕,孤会护着你的。”
女孩好像是听见了这句话,眉心缓缓放松,又陷入了沉睡。
看见女孩乖巧的睡颜,男人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低声道:“乖焉儿,再等等,孤一定会娶你为妻。”
次日早朝,以战王为首的群臣再次提出要处死睿王,以正国法,陛下气急攻心,吐血倒地,朝堂一片混乱。
太医院院首给皇帝请脉后,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煎服,给陛下喂下。
“父皇怎么样了?”北野肆面容沉静的问太医。
太医拱手道:“殿下,陛下怒火攻心,牵动了暗伤,情况不妙啊,如今只能按照微臣开的方子喝药调理看看,陛下如今的状况万万不可再受刺激了。”
“咳咳~”龙床上传来低沉的咳嗽声,是皇帝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