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中所有角色都已经成年,无不良引导,读者看到的与现实常识不一致的一律做平行世界处理)
琴瑶被养母怼得哑口无言,委屈地扁着嘴,眼看就要开始“妈妈不爱我了”的吟唱。
谷星却在这时,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勇敢地迎上琴晚锐利的目光,虽然小脸还有点发白,但声音却异常坚定:“外婆。管理妈妈和姐姐,是我的责任。我不辛苦。”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妈妈不笨,她只是…比较快乐。” 他试图维护一下母亲那摇摇欲坠的尊严。
琴晚看着小家伙那倔强又认真的模样,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笑意。
她放下咖啡杯,语气似乎缓和了一点点:“行了,知道护着你妈了,还算有点良心。” 她站起身,“去玩吧。书房里有新买的乐高机械组,拼不出来别来问我。” 这算是…认可和打发?
谷星如蒙大赦,赶紧拉着还在研究铆钉的谷月,快步走向书房,背影甚至有点仓皇。
琴晚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还在委屈的琴瑶,叹了口气,语气终于软了一点点:“你也别嚎了。能生出这么个儿子替你操心,是你傻人有傻福。走吧,陪我去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指望你做饭是不可能了,别把糖当盐放就行。”
她说着,率先向厨房走去。
琴瑶立刻破涕为笑,屁颠屁颠地跟上:“妈!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星宝贝和月月也喜欢!”
“知道了。吵死了。”
厨房里渐渐传来母女俩(主要是琴瑶在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书房里,谷星看着那盒极其复杂的机械组乐高,又看看旁边已经开始对着说明书发呆的姐姐,认命地叹了口气,小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这个家没我得散”的沉重表情,开始研究图纸。
两个家庭,不同的氛围,同样的其乐融融——虽然这份“融融”里,都掺杂了那么一点来自长辈的、犀利的“爱的暴击”和让人哭笑不得的真相揭露。
瞳羽在娘家被父母对“不像自己”的狂热支持搞得怀疑人生;琴瑶在养母家被精准吐槽到体无完肤却又甘之如饴。而孩子们,则在或纵容或犀利的目光下,继续着他们独一无二的成长轨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性格像谁,无论被如何“吐槽”,她们都是被深深爱着的宝贝。只是这爱的方式…嗯…比较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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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色觉得,是时候了。
这个念头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在她心底酝酿了许久,像一坛被深埋地下的酒,随着谷辛一天天长大,变得越来越活泼、越来越具有毁灭性艺术气息,那坛酒就愈发躁动,想要破土而出。
她需要带谷辛回去一趟。回那个弥漫着油炸食物香气、充斥着市井喧嚣、也承载着她最初所有伪装与挣扎的地方——父母经营的早餐店。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轻松。当年她执意跟随谷云,在那个庞大而复杂的家庭关系里占据一席之地,在父母眼中,无异于自甘堕落,去做了最令人不齿的“情人”甚至“小三”。
那场争吵激烈得能掀翻早餐店的屋顶。老实巴交的父亲纤令,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重话,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你以后别回来了!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胆小懦弱的母亲安双,只会躲在丈夫身后掉眼泪,小声劝着:“小色…听话…别这样…”
这么多年,彼此默契地不再提及那件事,关系却始终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看得见,摸不着,充满了小心翼翼和刻意回避。
电话里永远是干巴巴的“吃了没”、“天气凉了多穿衣服”、“钱够不够花”,然后迅速冷场、挂断。
她定期汇钱回去,他们也会收,但从不多问一句。她知道,在他们心里,她始终是那个“走了邪路”、“心思重得吓人”、“需要看医生吃药”的女儿。
而现在,她要带着谷辛——她那段“邪路”上结出的、最活蹦乱跳的“果实”——回去,砸碎那层玻璃。
去之前,纤色罕见地有些紧张。她给谷辛精心打扮了一番——一套印着抽象涂鸦风格的连体工装裤,头发用发胶抓出酷炫的造型(虽然很快就被他自己揉乱了),小脸洗得干干净净,再三叮嘱:“辛辛,一会儿见到外公外婆,要乖乖的,要有礼貌,知道吗?不能乱跑,不能碰坏东西,尤其不能搞你的‘艺术创作’,听到没?”
谷辛正忙着研究自己鞋带上反射的阳光能照出多远,闻言抬起头,阳光灿烂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知道啦妈!保证完成任务!把我最帅最乖的一面展示给外公外婆看!”
那笑容太过耀眼,承诺得太过爽快,反而让纤色心里更加七上八下。
老纤早餐店开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区巷口,这个时间点,早高峰已过,店里只有零星几个老街坊在慢悠悠地喝着豆浆闲聊。
油腻的灶台、熏黑的墙壁、吱呀作响的老旧风扇、空气中混合着油条、豆浆、酱油和醋的味道——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纤令正系着沾满油渍的围裙,埋头用力揉着一大团面,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
安双则在灶台前忙碌地炸着油条,动作麻利却透着一种常年累月的疲惫。两人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当纤色牵着谷辛的手出现在店门口时,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
安双第一个看到她,手里的长筷子“哐当”一声掉进油锅里,溅起几点油花。
她像是见了鬼,脸色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就往纤令身后缩。
纤令抬起头,看到纤色,揉面的动作猛地顿住,那双被岁月和生活磨砺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惊讶、无措、僵硬,还有一丝深藏的、不易察觉的关切,但迅速被局促和尴尬覆盖。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纤色,然后落在她牵着的那个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