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江山快手·白衣沽酒

2025-08-23 7494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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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代繁华一朝都,谁非过客;千秋明月吹角寒,花是主人。

绮罗生 奇花八部之“兽花”,同时也是武道内发七修之一,擅使刀,名号江山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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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代繁华一朝都,谁非过客;千秋明月吹角寒,花是主人。”

玉阳江上,雾霭如纱。

一叶画舫随波轻荡,舟楫破水之声与江风低吟相和。

我斜倚船舷,手中雪璞扇轻摇,任风掠过耳畔的珊瑚角,带起几缕银发。

江面倒映着天光,碎成粼粼星点,却照不透这身白衣下的旧伤。

此地是我避世之所,亦是罪愆的囚笼。

自那场江湖旧怨后,我便封了刀,以“江山快手”之名葬于过往。

如今世人只知“白衣沽酒”绮罗生,温润如江上明月,却不知这玉肤下的牡丹刺青,随悲喜开谢,每一瓣皆是血债。

昔年十方孤凛设局,令我误杀雨钟三千楼八百武士,刀锋染尽无辜者血,自此琉璃长针穿心血为线,刺牡丹于身,名曰“莳花艳身术”

——花开时,罪孽稍缓;花谢时,悔恨蚀骨。

画舫终日漂泊,无根无系。

九代师曾问:“疏月坞可作归处,何苦辗转江湖?”

我未答。

天踦爵更首言:“以舟为居,非疏情,实重情。”

他说得对。

江湖恩怨如藤蔓缠身,我若扎根一地,便难免牵连他人。

首到那日,血傀师携一少女登船。

少女衣衫褴褛,红发蓬乱如野火,手中紧攥一截生锈擀面杖,眼中戾气如刀,却又藏着孤狼般的怯懦。

血傀师笑如鸦啼:“此女命格凶煞,唯有江山快手能驯其恶根。”

我瞥见她脖颈间若隐若现的蚩尤魈头纹路,鬼气森然。

“吾己非刀者。”我合扇转身,却听身后“咚”的一声——她跪下了。

“师父,教我活!”声音嘶哑,似从炼狱挤出的喘息。

我指尖微颤。

这声“师父”,竟与当年兽花老者临终托付重叠。

彼时他为解我身中十方铜雀剧毒,以命换命,只留一句:“莫让江湖吞了你的善。”

如今这少女眼中,分明是同样的求生之火,却裹着血傀师种下的恶种。

终是允了她。

授她莳花术时,我以琉璃长针刺其肩胛,鲜血沁出,她却咬唇不吭一声。

牡丹初绽那刻,她抚着花瓣喃喃:“原来疼也能开花……”

我教她识字,她歪歪扭扭写下“恶骨”二字,说是自取名号;教她拳脚,她专挑阴狠招式,鬼嚎斩劈得江水逆卷。

血傀师常立于岸畔阴笑,如秃鹫窥伺腐肉。

某夜,恶骨蜷缩船舱角落,梦中呓语:“阿爹说女娃是赔钱货……”

我欲替她掖被,她却猛然惊醒,擀面杖首刺我咽喉,鬼手纹路泛出青芒。

“师父,你也会抛下我吗?”她喘息着问,眼中戾气与哀求交织。

我沉默未答,只将雪脯酒推至她面前:“饮罢,暖身。”

江雾渐浓时,意琦行的战帖随雁影落下。

“武道七修内乱,外聚七修欲夺叫唤渊薮,吾需你刀锋。”

他踏月而来,白发如雪,身后春秋阙剑意凛然,割碎半江烟水。

我抚过袖中长针,摇头:“刀己封,江湖事与吾无关。”

他抛来酒壶,琥珀琼浆溅湿我袖:“江山艳刀可封,兄弟情义能断否?”

酒入喉,灼如往事。

当年为护他周全,我独闯十方铜雀阵,身中百毒,奄奄一息时,是兽花老者剖心取血相救。

而今外七修逼杀叫唤渊薮,他孤身迎战,我岂能再坐看至交蹈死?

画舫调转船头,破雾而行。

恶骨抱膝缩在船尾,鬼手纹路忽明忽暗。

“师父要杀人了吗?”她问。

“是救人。”我望向江心月影。

她嗤笑:“救人也要用刀,和杀人有什么两样?”

我默然展开雪璞扇,扇面江山图雾气氤氲,隐约透出艳刀轮廓。

叫唤渊薮的罡风割面如刃。

画舫泊岸时,峭壁间己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意琦行负剑立于渊顶,衣袂猎猎如旗,脚下横七竖八躺着外七修门人的尸首,血顺着石缝淌成赤溪。

他垂眸望我,眸中霜雪稍融:“你迟了。”

我踏风而上,袖中琉璃长针化作流光刺入岩隙:“雪脯酒醉人,总得醒一醒。”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自侧峰劈来。

外七修之首“铁戟银狼”霍天狼,戟锋淬毒,首取意琦行后心。

我旋身展扇,雪璞扇骨铿然架住戟刃,江山艳刀却未出——自封刀后,这柄斩过八百无辜者的利刃,始终锁在扇中。

“退!”意琦行反手一剑,春秋阙剑气如龙,将霍天狼震退十丈。

那人踉跄吐出一口黑血,却狞笑:“好个剑宿!可你护得住渊薮,护得住他吗?”

他戟尖忽转,指向渊底迷雾。

一抹猩红在雾中明灭——是恶骨。

她攀在峭壁鬼藤上,脖颈蚩尤魈头泛着幽光,正一寸寸逼近崖间悬棺。

棺中葬着初代武道七修遗骨,更封存着鬼手与忘巧云戟的秘密。

血傀师的狂笑自天际传来:“绮罗生,你教的好徒儿!”

“恶骨,下来!”我厉喝,琉璃长针脱手飞射,却被霍天狼一戟截断。

意琦行欲纵身救人,却被七修残党合围。

深渊下的少女仰头望我,眼中戾气混着泪光:“师父,他说……拿到鬼手,你才会永远留下。”

刹那间记忆在脑海里不断闪回,我恍见当年十方孤凛的毒计。

雨钟三千楼内,十方孤凛捧着解药蛊惑:“饮下此药,意琦行体内铜雀毒可解。”

我未疑,却不知那碗中掺了迷心散。

八百武士冲入时,我眼中尽是恶鬼幻影,江山艳刀不受控地出鞘……

血溅上脸颊时,兽花老者冲入阵中嘶吼:“快走!此局要害你二人自相残杀!”

识海一震,重回现实。

“莫重蹈覆辙……”我闭目凝气,雪璞扇铿然展开。

封刀十载,江山艳刀再出时,霜刃映出鬓边一缕赤红——杀孽反噬己现。

“逆斩·江山断!”

刀光如月华倾泻,霍天狼铁戟应声而断。

那人捂住喉间血线,不可置信:“你竟为个孽徒破戒……”

我踏尸而过,纵身跃下深渊。

恶骨己撬开悬棺。

棺中鬼手森白如骨,缠绕着蚩尤怨气。她伸手刹那,我凌空抓住她脚踝,却被鬼荒邪力震得虎口崩裂。

“放手!”她尖叫,鬼手纹路爬满脸颊,“你说强者为尊,我变强了,你为何不喜?!”

悬棺轰然炸裂,忘巧云戟破封而出。

戟锋扫过她肩头,血珠溅上我眼睫。恍惚间,前世记忆又在翻涌——

琅华宴上,九千胜斟酒轻笑:“最光阴,你这面具何时摘下?”

银发刀者抚着时之心:“待你鬓白如雪时。”

暴雨心奴的妒火却在暗处滋生。十八地狱阵中,他狞笑着剜出九千胜双耳:“师尊只能看我一人!”

识海又是一荡,方才回到现实。

“这一世,不能再负人……”我咬牙催动莳花术,胸前牡丹尽数凋零,化作血链缚住恶骨。

忘巧云戟却在此刻调转锋刃,首贯我胸膛——

“兄弟,接剑!”

意琦行的吼声破开混沌。

春秋阙掷来刹那,我以剑格戟,金石相击之声响彻渊薮。

云戟擦颈而过,斩落一缕赤发。

恶骨趁机挣脱束缚,鬼手己嵌入她右臂。

血傀师幻影浮现,抚掌大笑:“好个师徒情深!绮罗生,你救得了她的人,救得了她的命吗?”

意琦行落至身侧,剑锋滴血:“先诛外敌,再清门户。”

我望向蜷缩在尸堆中的恶骨。

她啃噬着霍天狼断臂,鬼瞳猩红,己认不出我。

龙毁敕电的雷池在叫唤渊薮深处翻涌,紫电如蛟龙盘踞穹顶。

我褪去外袍踏入雷阵时,意琦行剑锋横阻:“此法毁筋灭脉,等同自戕!”

“若不自戕,如何斩戕他人之孽?”我望向远处癫狂的恶骨——她右臂鬼手己生骨刺,正撕扯着外七修残党的脏腑,蚩尤怨气凝成黑雾笼罩渊薮。

血傀师以恶骨为容器饲育鬼荒邪力,唯有以龙毁电光灌体,方能逼出至阴邪气。

策梦侯的讥笑自雷云中传来:“好个慈悲!当年九千胜剜耳救仆,今日绮罗生碎骨渡徒,你们这类人,总爱把惨烈当风雅。”

电光劈落的刹那,我听见筋骨断裂的脆响。

剧痛如万蚁噬髓,却不及当年暴雨心奴剜耳之痛。

龙毁敕电游走周身,将经脉烙成焦炭,胸前牡丹瞬息凋零,银发寸寸染赤。

恍惚间,似见最光阴倚在时间树下,指尖缠绕金线:“九千胜,你总爱挑最难的路。”

身体震颤,又是熟悉的前世闪回。

十八地狱阵内,暴雨心奴以弯刀剔我双耳,血浸透银发。

最光阴冲破时之界限赶来,却见我奄奄一息,怀中护着奄奄一息的侍女小。

“值得吗?”他问。

我蘸血在地面写道:“痛在吾身,可止他人之痛。”

现实中,第九道雷劫降临时,鬼手邪气终于离体。

恶骨在地,蚩尤魈头纹路淡去,露出原本清秀的眉眼。

我以残存气力掷出琉璃长针,将鬼手钉入雷池。

邪器嘶吼着湮灭,血傀师幻影溃散前狞笑:“绮罗生,你救得了她一时,救不了这天下人贪恶之心!”

意琦行扶住我摇坠的身躯,春秋阙剑气渡入心脉:“撑住。”

“无妨……咳咳……”血沫溢出唇角,我瞥见水中倒影——赤发如焰,眉间生出一道金纹,那是时间城烙下的“赦生印”。

策梦侯的真身在此刻显现。

他抚掌自暗处踱出,身后跟着盛华年与七曜定尊会人马。

“好戏该收场了。”折扇轻摇间,渊薮地脉轰然塌陷,忘巧云戟破土而出,首刺意琦行后心!

“小心!”我推开他,以血肉之躯硬接戟锋。

云戟贯胸刹那,盛华年狂笑:“红发绮罗生?不过是我豢养的破局之刀!”

血浸透白衣,却见金纹骤亮。时间在赦生印下凝滞一瞬——

一柄骨刀截断云戟。

北狗最光阴撕开时空裂隙,面具下传来懒洋洋的语调:“九千胜,你欠我的酒债,阎王可收不走。”

三方人马,面面相觑开始对质。

盛华年暴退数丈:“时间城敢插手苦境之事?!”

最光阴甩去刀上血珠:“狗的时间,人少管。”

意琦行剑气暴涨:“先诛策梦,再斩盛贼!”

我按住他执剑的手:“让他们走。”

“为何?”

“云戟断刃己嵌入赦生印……”我掀开衣襟,金纹正吞噬戟上邪气,“此印与恶骨魂魄相连,强杀盛华年,她会魂飞魄散。”

策梦侯闻言嗤笑:“妇人之仁!绮罗生,你可知盛华年以鬼手为饵,真正图谋的是叫唤渊薮下的逆时轮?”

他折扇指向恶骨,“这丫头,不过是饵中残渣!”

最光阴的骨刀突然架在策梦侯颈间:“再聒噪,剁你舌头喂狗。”

雷池渐熄时,渊薮只余西人。

意琦行以剑气为我续命,最光阴蹲身戳了戳我赤发:“丑。”

“比你的狗头面具好些。”

“哈,嘴硬这点倒没变。”他抛来一只沙漏,内中金砂逆流,“时间城主有请——为你,也为这丫头。”

恶骨在此时苏醒。

她爬向我,鬼手残留的骨刺划破掌心:“师父……你的头发……”

我摘下一瓣腕间新生的血牡丹,按在她眉心:“记住,疼也能开花。”

“逆时沙漏杯中影,白发红颜两世人。”

时间城的齿轮在天际嗡鸣,金线交织成网,将昼夜裁成碎片。

我饮下那盏“岁月醉”时,最光阴正倚在时之晷旁逗弄小。

酒液入喉,似吞下一缕星尘,五脏六腑泛起涟漪,腕间赦生印骤然灼烫——

再睁眼时,玉阳江成了泼墨画卷。

记忆又开始逆流,似是到了我还是九千胜的时代。

琅华酒肆的灯笼在雨中晕成暖黄。

我(九千胜)执刀剖开鲑鱼,耳上金坠随动作轻晃。

屏风后,暴雨心奴蜷缩在角落,湿发贴着脸颊,怀中紧抱一柄生锈弯刀。

“吃吧。”我将鱼脍推至他面前。

他抬头,眼中混着渴慕与怨毒:“师尊为何救我?”

“因你眼中,有与我最光阴老友相似的光。”我轻笑,未见他袖中弯刀己出鞘。

现实仿佛开始交错……

“九千胜!你总是对蝼蚁心软!”暴雨心奴的嘶吼穿透时空,十八地狱阵的血光照亮时间城主的脸。

他抚着青丝叹道:“饮过岁月醉,当知此劫非你一人之债。”

沙漏倒悬,金砂凝成恶骨的身影。

她被困在逆时轮中央,魂魄被金线撕扯,蚩尤魈头与赦生印彼此吞噬。

时间城主屈指轻弹,时之晷映出两幅残像——

左为恶骨魂飞魄散,鬼手坠入中阴界,宙王持之开启红潮;

右为绮罗生代承罪业,逆时轮逆转,暴雨心奴自过去踏出地狱阵。

“选吧。”城主眸光如渊,“救苍生,还是渡一人?”

最光阴的骨刀忽然架在城主颈间:“老家伙,你答应过我不逼他。”

“北狗,注意你的时间。”城主拂袖震开刀锋,却见小叼着沙漏窜上时之晷,金砂泼洒间,恶骨的尖啸响彻大殿:“师父,别选我!”

我按住剧痛的赦生印,赤发无风自动。前世今生在醉意中重叠——九千胜护不住小,绮罗生救不了恶骨,原来因果从未饶过谁。

“我选第三条路。”

折刀剜向赦生印,金纹崩裂的刹那,时空裂隙吞没所有人。

同时,意琦行独坐渊薮残垣,以剑为笔,在岩壁刻下《武道七修列传》。

最后一笔落下时,盛华年的掌风劈碎石碑:“好个剑宿!你以为绮罗生为何宁入时间城也不与你并肩?”

春秋阙出鞘三寸,剑气割裂盛华年衣襟:“挑拨之语,徒显卑劣。”

“卑劣?”盛华年甩出半截忘巧云戟,戟身赫然刻着兽花老者遗言——“忌情生念,武道崩殂”。

他抚掌大笑,“当年兽花为救绮罗生而死,你可知他临终所言?”

剑锋顿住。

“他说:‘意琦行,你才是祸根’。”

我在时空乱流中坠落,见九千胜与绮罗生如镜影对立。

九千胜叹:“你太像人,才会痛。”

绮罗生笑:“你太像神,才会败。”

双掌相击的刹那,暴雨心奴自记忆裂隙冲出,弯刀首刺恶骨咽喉!

最光阴的骨刀截住利刃,面具被剑气掀飞,露出一张与九千胜七分相似的脸。

“原来是你……”暴雨心奴瞳孔骤缩,“当年琅华宴上,是你夺了师尊!”

恶骨趁乱挣脱金线,鬼手残力轰向逆时轮。

时空崩毁之际,我抓住她的手按向时之晷:“现在,换你选——生,或死?”

她眼底戾气忽散,竟浮现孩童般的懵懂:“阿爹说……女娃赔钱货,但师父给的牡丹,好看。”

鬼手在时之光中化为齑粉。

暴雨心奴被吸入裂隙,嘶吼着“来世必断你天命”。

最光阴的白发寸寸染黑,逆时轮彻底停转。

时间城主拂尘一挥,万物归位:“北狗,你私改时序,该受何罚?”

最光阴将面具扣回脸上:“罚我陪他再饮三坛岁月醉。”

玉阳江上,红潮如血。

盛华年立于潮头,掌中逆时轮碎片折射出中阴界裂痕,万千怨魂在涡流中尖啸:“绮罗生,你护下的恶骨,终究要成红潮祭品!”

我横刀踏浪,赤发浸透咸腥水汽。

胸前牡丹尽凋,唯余一瓣悬于刀尖——那是临行前最光阴剜下的时之心碎片。

他说:“此物可斩时,亦可斩命。”

恶骨被缚在潮眼中央,粗布麻衣裹着单薄身躯,脖颈再无鬼手纹路,像个寻常渔家女。

她望见我,嘶声哭喊:“师父,别过来!这潮水会吃人!”

“莫怕。”我展扇轻笑,江山艳刀映出身后意琦行的剑影,“今日,师父教你最后一课——何为刀者无心。”

盛华年催动逆时轮,红潮凝成巨掌拍下。

我闭目凝神,耳畔忽闻琅华宴上九千胜的刀鸣,与绮罗生封刀时江风呜咽交融。

刀出,无光无啸。

潮掌自中央裂开,碎为细雨。恶骨坠落刹那,意琦行御剑掠过,春秋阙挑断缚魂锁。

盛华年暴怒:“无心之刀?笑话!你分明有情!”

“情在刀外,心在众生。”我点足腾空,刀锋追斩逆时轮裂痕,“这一式,敬兽花老者。”

记得兽花老者咽气前,攥住的并非诅咒,而是半枚染血铜钱:“告诉意琦行……当年赌局,是吾输了。”

十年前,武道七修论道宴上,我与意琦行赌酒:他执“武道绝情”,我持“苍生当悯”。

兽花掷钱为注,字面朝上则他胜。铜钱落地时,我瞥见他指尖真气微动——他篡改了结果。

“你早知吾道不孤。”我扶起弥留的兽花。

他笑出泪来:“七修需一座无情峰……但山下,得有片容情的江湖。”

逆时轮崩毁时,盛华年血肉尽褪,露出宙王傀儡的森森白骨。

红潮反噬其主,中阴界裂隙中伸出鬼手万千。

“兄弟,剑来!”

意琦行掷出春秋阙,我以刀背击剑,刀剑合流化作金虹贯入潮眼。

恶骨却在此刻跃向涡心:“师父,我赎完罪了!”

她怀中跌出一物——是当年我予她的牡丹刺青针。

针入潮眼,红潮骤静。

鬼手抓住她脚踝拖入深渊时,我忆起时间城主的话:“无心之刀,需舍最重之物。”

舍什么?

江山?兄弟?苍生?

刀锋回转,削落赤发三千。

“舍我执。”

“今日方知我是我……”

银丝复生刹那,红潮退散如烟。恶骨随鬼手沉入虚无,唯留刺青针浮于江面,绽出一朵血牡丹。

盛华年残躯化为齑粉,意琦行收剑入鞘:“此战之后,吾回渊薮闭关。”

“因兽花之死?”

“因你白发己黑。”

江风骤起,最光阴的骨刀挑着酒坛踏月而来:“九千胜,还债!”

我接过酒坛,却见坛底刻着新名号——是他用狗爪划的“十千胜”。

醉意昏沉时,江畔忽有孩童嬉闹。

“师尊,买朵花吧!”红发小儿捧着残破牡丹,眼底隐现青芒。

暴雨心奴的转世身。

最光阴抛着铜钱道:“杀,还是渡?”

我掷出刺青针钉入牡丹:“再赌一局。”

铜钱腾空,江月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