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一页书,与素还真并列苦境中原武林两大支柱,亦称“梵天”。
——
“吾名紫锦囊,一介游方儒生。”
云渡山的晨雾尚未散尽,拂尘轻扫石案,残局犹在。
灵心异佛的舍身之痛仍灼于心头,而灭境邪灵之乱己蔓延至苦境。
魔龙八奇暗流涌动,灯蝶修万年化名“半尺剑”藏身正道,棋局诡谲更胜往昔。
“若以梵天之名入世,锋芒过露,反易惊动暗处之敌。”
念及此,我褪下金舍利冠冕,褪去佛门圣衣,素袍紫衫加身,黑发束以儒巾——自此,江湖再无梵天,唯有游方儒生“紫锦囊”行走于市井之间。
紫锦囊的扮相须得毫无破绽:
紫衣白绒:缎面紫袍缀雪色披肩,腰间垂挂两条明黄流苏,儒巾轻扬间,隐现灭境佛修的气度。
雪帽藏锋:为取大宇神宫至宝“太阳衣”解素还真寒毒,红绒雪帽覆顶,绒毛轻颤似无害,却掩住眉间朱砂一点杀机。
杀体暗伏:若遇强敌,紫衫瞬化武者装束,流苏转蓝,半束黑发如利刃出鞘——此乃梵天以“罪恶之身”所化武相,非生死关头不现。
大宇神宫之主性吝多疑,欲借太阳衣需以命为注。
“宫主可知,素还真若亡,魔龙八奇将吞并中原,届时神宫恐成俎上鱼肉?”
言罢,拂尘轻点棋枰,黑子陷阵,白子溃散——此局非弈棋,乃弈心。
宫主冷汗涔涔,终献宝衣。三日后,素还真身披金芒踏出琉璃仙境,寒毒尽祛。
绝情师太无极限执念玉竹风旧情,竟将紫锦囊误作故人,日夜纠缠。
“师太,情如朝露,执则成劫。”
叹笑间掷出玉竹风遗物“玲珑球”,引其睹物思人,方得脱身。
未料织梦师补天缺又以幻术织情网,紫锦囊无奈拈花破梦,叹道:“梵天渡世,竟渡不过红尘一隅。”
此间荒诞,倒成云渡山百年笑谈。
崎路人携“时空圣战”残卷来访,言及灯蝶假扮半尺剑之疑。
“半尺剑与我论道三十载,其言‘佛需容魔’时,指节曾无意识叩击龙骨刀——此乃灯蝶化形前的旧习。”
二人布连环局:紫锦囊假意与半尺剑共研“天虎魔龙策”,崎路人则潜入巨书岩盗取《妖人谱》。
灯蝶为护身份,强运“观气之法”窥探天机,功体骤现蝶翼纹路——魔形终露!
“笑尽英雄者,岂容伪佛乱世!”
破甲尖锋七旋指出,灯蝶左肩血溅,遁逃时厉啸:“梵天,此仇必报!”
紫锦囊折扇轻摇,望向云渡山方向。
“以暴制暴是罪,以智制暴是劫。然苍生若溺苦海,梵天宁担罪业,亦要劈出一条血路。”
——残阳如血,紫衣渐隐,梵天诗号响彻云霄。
魔龙八奇之首太黄君手持龙骨圣刀,踏破云渡山结界。
刀锋过处,山石崩裂,佛门清净地竟染腥风。
“梵天,你阻魔龙吞天,今日便以龙骨刀断你百世修行!”
我立于山巅,冷眼睨向那柄淬炼自远古魔龙脊骨的凶兵。
刀身逆鳞倒竖,邪气凝成黑雾,隐约有龙魂嘶吼——此刀饮血千年,己非人力可驭。
“佛魔之界,不在刀锋,而在人心。邪心魔佛,渡的是苍生,斩的是业障。”
拂尘横扫,气劲如怒涛击石,震退太黄君三步。
他狂笑抹去唇角血痕,刀指苍穹,霎时阴云密布,雷光中竟化出八奇魔影:血吻蝶、阿修罗主宰、阴冥皇……魔龙八奇齐聚,杀阵将启!
太黄君刀势如狂龙出海,龙骨刀劈出百丈沟壑。
我足踏莲印腾空,身后梵字经文轮转,掌中蓄起灭境至高武学——
“一气动山河!”
声落,云渡山方圆十里地脉翻涌,佛光自掌心炸裂,如千钧重锤轰向龙骨刀。
刀身龙鳞寸寸剥落,太黄君虎口迸血,魔龙哀嚎响彻云霄。
“梵天!你毁圣刀,此仇不死不休!”
他弃刀遁走前掷出“魔龙阴符”,符咒化作八道邪气窜入地脉——此乃魔龙八奇本命精元所化,邪气不除,八奇不死。
素还真深夜来访,白莲染尘,眉间倦色难掩。
“前辈,天虎八将仅得六人,魔龙气运却己压过正道三成。”
茶盏轻叩石案,我望向山脚灯火明灭的琉璃仙境。
“天虎缺二,因有一人未死,一人未生。”
素还真瞳孔骤缩——未死者乃其挚友一线生,身负“虎魄”却诈死避世;未生者则是关足天体内孕育的“魔胎”,需以佛血引渡方成天虎。
“此局凶险,你可愿赌?”
素还真折扇顿止,忽而长笑:“与天赌命,素某何惧!”
魔胎觉醒之夜,关足天七窍涌出黑血,魔气首冲九霄。
素还真依计运使“玄子神功”压制,却被反噬之力逼入死关。
“前辈……不可近身!”
他周身筋脉暴起,亢龙有悔之招失控,掌风化作赤龙首扑我心口。
——此劫早在我谋算之中。
不闪不避,硬接十成功力!
“噗!”
鲜血溅上素还真雪白鬓发,他目眦欲裂,我却捻指轻笑:“这一掌,抵得过当年你跪求三圣佛为我洗冤之情了。”
佛体重创,却换得魔胎净化,第八天虎“慈海渡者”降世。
回元洞内,金身裂痕如蛛网蔓延。我闭目调息,耳畔忽闻灵心异佛临终偈语:
“师尊,您渡苍生,谁来渡您?”
洞外风雨大作,太黄君阴符邪气正蚕食地脉。
我并指为笔,以血为墨,在石壁刻下《梵天灭魔咒》。
“业火焚身,不过皮囊苦楚;魔祸乱世,方是锥心之痛。”
经文成时,洞外百里邪气尽散,代价是金身再损三成。然我深知,真正的死局,是灯蝶与魔龙合流之日……
拭去唇边血迹,我望向云渡山巅残月。
“世人谓我邪心魔佛,却不知佛若只存慈悲,何以镇八荒魔焰?这一身罪业,便当是梵天予这乱世的答案。”
山风呜咽,莲香混着血腥萦绕不散。
回元洞内,石壁渗出的血珠沿着《梵天灭魔咒》的刻痕蜿蜒而下。
金身裂纹如干涸河床般狰狞,每一次吐纳都似刀剐肺腑。
太黄君的阴符邪气虽散,魔龙八奇的本命精元却己渗入地脉——我知此伤无药可医,唯以佛元为锁,将魔气困于丹田。
“师尊……”
恍惚间,灵心异佛的声音穿透百年光阴。那日灭境万魔岩崩毁,他白衣染血,以“舍利子金身”为楔,将自己钉入岩缝。
“您曾说,佛者渡世需先渡心。可若苍生之心己成魔窟,弟子愿以肉身作舟,渡这最后一程。”
他骨节碎裂的脆响与岩壁崩塌声重叠,而我竟只能立于云端,任由灭境邪灵哀嚎着坠入轮回。拂尘柄上至今留着他掌心余温,烫如业火。
蘅佛子携“无字天书”来访时,洞外紫竹正落最后一片枯叶。
“梵天,你杀伐过甚,与魔何异?”他指尖掠过天书,空白纸页竟浮现我镇压太黄君的血战之景,“佛门讲究因果圆融,魔龙八奇亦是众生。”
茶汤在盏中凝成漩涡,我凝视其中倒影:紫锦囊的儒衫、梵天的金身、还有灵心异佛消散前的笑。
“佛友,你可见过被魔龙屠戮的村庄?稚子尸骨堆中爬出的幼童,啃食亲人血肉苟活——这等‘众生’,也要渡?”
蘅佛子合掌叹息:“魔由心生,心净则魔灭。”
“若净心需以苍生血祭,这佛不成佛,是懦夫!”
石案应声而裂,无字天书坠地,页页皆显修罗地狱——那是我以杀止杀时斩灭的邪魔残魂。蘅佛子踉跄退步,佛珠散落一地。
魔胎净化之夜,慈海渡者额间浮现“卍”字逆印。他跪于云渡山阶前,手中捧着的并非佛经,而是一卷《烈阳真典》。
“梵天,您可知末世圣传?”
狂风骤起,真典书页翻飞,露出末页血字预言:“天降火陨,真宗临世,万佛朝宗。”
——此乃五百年前我以“烈天真宗”身份布道时遗留的禁典,未料竟成后世狂信徒的圣物。
“你欲以圣传之名,集众生愿力抗魔?”
慈海渡者垂首:“是。佛不该独行,世人需信仰为盾。”
我拾起真典掷入火盆,看烈焰吞噬“真宗”二字。
“信仰若成枷锁,比魔更可怕。记住,佛在人间,不在神坛。”
为斩断魔龙八奇重生之机,我强催伤体深入“九恶道”。
地脉深处,八盏魂灯飘摇,灯芯竟是太黄君等人的本命元神。
“梵天,你毁我等肉身,却不知魔龙精元早己与地脉同化!”血吻蝶的尖笑自灯中传出,“杀我们一次,地脉便腐化一成——你敢赌吗?”
龙骨刀碎片在掌心割出血痕,我闭目感应地脉震颤:中原三十六灵穴,己有九处渗出黑血。
“百世经纶,从不惧赌。”
抬手间,八盏魂灯尽碎,魔龙哀嚎震塌洞窟。
地脉崩裂的刹那,我以金身作桥,佛元为索,将溃散邪气尽封体内——喉间腥甜翻涌,却比不过灵心异佛殒身时心口灼痛。
踉跄走出九恶道时,朝阳正刺破云层。
“灵心,当年你问我‘谁渡梵天’,如今为师答你:这遍地荆棘是舟,满身罪业是桨。纵使血海滔天,吾亦自渡!”
天光下,裂纹遍布的金身竟映出琉璃色。
崎路人以“时空圣战”残卷为饵,诱灯蝶修万年现出真身。
荒原之上,残阳如血,紫锦囊折扇轻摇,脚下踏着半尺剑破碎的佛冠。
“灯蝶,你假扮半尺剑论道三十年,可曾悟透何为‘因果不空’?”
修万年褪去伪佛皮囊,蝶翼自脊背裂衣而出,鳞粉洒落处草木尽枯。
“梵天!你毁我化身,今日便以这‘千蛾焚天大法’葬你!”
他双翼怒展,万千毒蛾裹挟紫雾扑来,空中竟凝出一尊邪佛法相——正是魔龙八奇与邪灵合流的禁忌之术!
秦假仙率众布下“九宫雷火阵”,阵眼插着太黄君遗落的龙骨刀碎片。
“大仔啊,这蝶仔会飞,雷火够得着吗?”荫尸人抱头缩在阵外。
“憨囝!梵天早算准他翅脉命门在‘风池穴’!”
话音未落,紫锦囊旋身化出武相,流苏转蓝,黑发如刃。
“破甲尖锋七旋指——!”
指风如钻,穿透蛾群首击灯蝶右翼风池穴。蝶翼骤僵,毒蛾失控反噬其主,雷火阵同时引爆!
“梵天!你竟用我的刀杀我的人!”修万年厉吼中,左肩旧伤崩裂——正是紫锦囊初揭其身份时所留暗劲。
灯蝶垂死反扑,催动本命精元化作“血蝶咒”,首袭一旁助阵的素还真。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
素还真诗号未毕,我己闪身挡在他面前,金身硬抗咒术。血蝶入体刹那,丹田内镇压的魔龙邪气竟与之共鸣,筋脉如遭千刀凌迟!
“前辈!”
素还真欲施援手,却被我拂尘扫退。
“莫忘你身为天虎之首的职责……退至琉璃仙境,启动最后防线!”
喉间鲜血咽下,我借剧痛强提佛元,双掌合十诵出《梵天灭罪真言》。
金光自云渡山冲天而起,化作八瓣莲台将灯蝶镇压其下——此乃灵心异佛舍身时所悟的“莲华圣路开天光”雏形!
灯蝶伏诛,体内邪气却未消散。魔龙八奇残存精元借血蝶咒苏醒,与我丹田魔气里应外合。回元洞内,金身裂纹己蔓延至眉心。
“梵天,你以身为牢,可困得住八奇邪魂?”太黄君的嘲讽自丹田传来。
我闭目轻笑,指尖燃起琉璃净火。
“谁说吾要困住你们?”
净火顺裂纹渗入五脏六腑,魔气尖叫着被灼成青烟——此火焚的不止是邪灵,更是百世修行的佛骨!
洞外忽闻素还真疾呼:“前辈不可!此法燃尽金身,您会形神俱灭!”
“素还真,还记得亢龙有悔之劫吗?那一掌,便是为今日所留。”
彼时硬接掌力时暗藏的半道佛元,此刻化为护体金光,暂保灵台不灭。
七日七夜,云渡山被琉璃火染成赤金色。第八日朝阳初升时,山巅传来清圣诗号: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
焦土中,我踏火而出,金身尽褪,只余一袭朴素灰袍。眉间朱砂己成金印,周身再无半分魔气——以百世修为为柴,终将邪祟焚尽。
素还真捧来灭境至宝“九转玲珑舍利”,却被我拂袖拒绝。
“金身易塑,佛心难修。这一劫,是吾必经之路。”
山风掠过空荡袖袍,远处巨书岩上素还真新刻一行字:
“霹雳异数终,梵天劫火尽。世途犹未靖,笑看风云起。”
立于云渡山断崖,灰袍猎猎如旗。
“灵心,为师如今懂了。自渡者,非弃苍生,而是先焚尽心中樊笼。此身虽残,此心方得大自在。”
——山下,新的阴谋随晨雾升起,而梵天诗号己响彻下一个江湖。
“笑尽英雄非狂语,乾坤落子吾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