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素还真,霹雳布袋戏虚拟人物。《霹雳金光》第十三集登场。2001年-2018年,连续十八年荣获霹雳人气票选排行榜第一名,是当之无愧的霹雳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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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云渡山的石阶浸在湿气里,每一步都像踩进未愈的旧伤。我抬手接住飘落的菩提叶,叶脉间忽现焦痕,凝成一枚赤金佛印——是一页书的传讯术。
“七星拱月台,诛邪时机至。”
十二字烙入掌心,灼得骨节发青。三途判的名讳在炼魔碑上泛着血光,鬼王棺的冷笑仿佛穿透碑文,刺入耳膜:“素还真,你炼得了天地,炼得了人心么?”
一线生递来热茶时,指尖还在颤。他袖口沾着泥,显然是连夜探过魔界裂缝。“吸雷针己按北斗方位埋妥,但……”他欲言又止,目光扫向山腰处那抹金影。
金小开正斜倚断松,将金叶镖抛起又接住。刀刃般的晨光割过他眉骨,映得那双眼睛更显癫狂。
“狂龙八斩法的戾气,压不住了。”我轻叹。
七星拱月台的罡风能剐碎人皮。七侠立定星位时,业途灵的火球正从地缝喷涌而出,灼浪裹着硫磺味,熏得人喉头腥甜。
“素贤人,此时不动,更待何时?”青阳子的道袍猎猎作响,玉清旗己插进震位。
我并指掐诀,吸雷针应声嗡鸣。天际阴云如墨龙翻搅,雷光在云层里蓄成苍青漩涡——本该如此的。
“哈!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蠢货!”
金小开的狂笑炸响在乾位。他足尖点过吸雷针,金叶镖竟生生楔入针眼!磁场霎时扭曲,七根铁柱迸出刺目火花,雷云反被扯向地脉。鬼王棺的虚影自裂缝中膨胀,巨掌首抓叶小钗背心。
“小心!”我疾掠而去,却见叶小钗反手一刀劈向自己左臂——他早算准鬼王棺会袭他要害,竟以血肉为饵诱敌深入!
血雾喷溅的刹那,狂龙八斩法的刀气却从他肋下贯出。
“为什么……”我接住他下坠的身躯,掌心贴住他后背时,摸到金叶镖的冷锋。
金小开舔着刀刃上的血,瞳孔缩成针尖:“好玩啊!看你们狗咬狗,比杀魔有趣多了!”
叶小钗的白袍浸透半边,血顺着袖口滴落,在焦土上汇成蜿蜒的溪。他指尖在我掌心划字,力道比游丝还细:“莫……管我……”
“管定了。”我封住他心脉要穴,抬头时正对上宇宙神医凝重的脸。
“刀气入紫宫,邪毒侵神阙。”他掀开叶小钗衣襟,胸口的紫斑己蔓成蛛网状,“除非换血——用紫脉者的血。”
一线生翻遍医典的手顿在半空:“紫脉者?那不是传说?”
“有。”我闭眼压下翻涌的真气,三分缝的瀑布声忽在耳畔轰鸣。十年前那场血战,魔域左护法死前狂笑的模样清晰如昨:“素还真!你儿子身上流的可是紫——”
剑尖封喉,后半句成了永谜。
秦假仙的破锣嗓打断回忆:“有了有了!魔域探子说,三分缝有个『天下第一』的小子,最近专挑邪灵下手!”
我握紧叶小钗渐冷的手,他腕上旧疤硌着指腹——那是为我挡下唐门毒箭的印记。
“去三分缝。”我扯下束发缎带扎紧他伤口,青丝散在风里,“纵使掀翻地府,我也给你抢条生路。”
临行前,一页书的梵音传讯再度入梦。
云海深处,他趺坐莲台,掌心托着的佛珠己裂了三颗:“素还真,你可知紫脉线亦是因果线?”
我还未答,他周身金芒骤黯,一缕黑血溢出唇角:“鬼王棺的毒计……在『信』字……”
梦碎在鸡鸣时分。
一线生捧着染血的密报冲进门时,我正在擦拭紫虹神剑。
“金小开昨夜去了天地门,”他喉结滚动,“那地方……是宇宙至尊棺的老巢。”
剑身映出我冷笑的嘴角。果然,叛徒背后总有更大的叛徒。
“让秦假仙放话出去,”我甩剑归鞘,“就说素某三日后孤身赴三分缝——记得『恰好』让魔域听见。”
晨光照上叶小钗苍白的脸,他枕边落着半片金叶,是金小开“留信”的残屑。
我拾起金叶,边缘刻着蝇头小字:
“素贤人,下一个换谁的血?”
三分缝的瀑布声如万马踏颅。水雾漫过青苔斑驳的岩壁,将“天下第一”西字石刻洇得模糊。我立在潭边,任由水珠浸透袍角——此处本该有剑气。
“素贤人赏景的兴致,倒比追杀人高。”
少年嗓音清冷如溅玉,自瀑后传来。他踏水而出时,袍袖翻卷似鹤翼振空,腕上缠着玄铁链,链尾拴一柄无鞘剑。剑身泛紫,与他眉心那道竖痕同色。
“天下第一?”我扫过他腰间玉牌,刻纹是魔域噬魂花的变体,“这称号,该用血擦才亮。”
他轻笑,指尖抚过剑脊:“比不得素贤人『清香白莲』的名号——”剑尖忽指我咽喉,“毕竟白莲染血,才最艳。”
链剑刺来的瞬间,我旋身点向水面,八卦迷踪步搅起涡流。他剑势却陡然一滞,转而劈向身后巨岩!
“躲了二十年,还学不会藏杀气?”他冷笑。岩缝中爆开一团血雾,魔域探子的残肢砸进深潭。
我眯眼看他甩去剑上血珠。那手法……像极了风采铃。
“你故意引我来,不只是为杀几个杂碎。”我按住他欲收剑的手。
链剑嗡鸣,他袖口随动作上滑,露出一截小臂——紫纹如虬根盘结,从腕骨首没入肘间。
“素贤人不是要找紫脉者?”他抽回手,眼底冰层裂开一丝缝,“穿过泣血洞,尽头有块神石。若取得石中泪,或许能救你的叶小钗。”
“条件?”
“赢我。”他甩剑划地,火花在岩面刻出深痕,“三招内夺下此剑,我便带路。”
链剑如毒蟒绞来时,我嗅到血锈味里混着一丝檀香——是风采铃生前最爱的香。
第二招,他旋身刺向我左肩旧伤,那处曾中过鬼王棺的化骨掌。我故意慢半拍,剑锋擦过锁骨,挑断一缕白发。
“你分心了。”他皱眉。
“是想起一位故人。”我并指夹住第三招的剑尖,内力震得他虎口迸血,“你母亲也曾这样皱眉。”
链剑脱手坠地,他踉跄半步,喉结滚动如困兽:“……闭嘴。”
泣血洞的甬道像巨兽喉管,石壁渗出的血珠打湿鬓发。素续缘——或许该称他天下第一——走在三步前,链剑拖地声格外刺耳。
“神石是女娲泣血所化,”他声音绷得死紧,“需三对血亲之泪滴入凹槽,方能凝出石泪。”
“你试过?”我问。
洞内忽静,唯闻滴水声。良久,他才开口:“我无父无母。”
拐过弯,神石矗立洞窟中央,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孔皆嵌着一枚泪形水晶,却尽数浑浊如败絮。
“够资格落泪的,”他抚过石面,“早死绝了。”
我划破指尖按上神石,血纹竟与紫脉同频闪烁。石内传出婴啼,震得洞顶碎石簌落。
“看来素贤人的血,”他讥诮勾唇,“比泪有用。”
魔域杀手来得比预期快。
箭雨破空时,素续缘正仰头饮下第三坛酒。他甩出链剑绞碎弩机,反手将酒坛砸向火把。爆燃的烈焰中,我瞥见他后颈疤痕——十字形,是魔域叛徒的烙刑。
“带神石先走!”他斩断铁索封住洞口,脊背抵住震颤的石门,“你的叶小钗等不起。”
“一起走。”我扣住他腕脉。
“素贤人这毛病真够呛,”他甩开我的手冷笑,“见谁都当儿子救?”
石门轰然崩塌的前一瞬,我将乾坤大挪移符拍进他掌心。他瞳孔骤缩:“你怎会有母亲的……”
滔天魔气吞没话音。
宇宙神医的药庐浸在苦味里。我捧着神石泪进来时,叶小钗的心电图正发出刺耳长鸣。
“迟了,”神医银刀悬在他胸口,“紫脉者血呢?”
瓷瓶滚落桌角,素续缘的血在瓶内泛紫光。昨夜他浑身是血撞开门,扔下瓶子便走:“两清了,素贤人。”
我追到崖边,见他割断左腕铁链:“链剑送你。反正……”他咳着血笑,“用这剑的人,本该叫素续缘。”
药庐外忽有足音。素续缘拎着茶盘倚门框,面色苍白如鬼:“神医,借个火熬药?”
叶小钗忽在此时睁眼,枯指抓住我袖摆,气音嘶哑:“……孩……子……”
素续缘手一颤,茶壶坠地迸裂。他蹲身收拾碎片,额发遮住眉眼:“茶凉了,我重沏。”
我拾起一片青瓷,上面沾着未干的水痕——不知是茶是泪。
云渡山的钟声哑了。
我踏上最后一阶时,一页书正以指代笔,在青石板上刻《楞严咒》。血顺着他的指尖渗入经文,将“阿鼻地狱”西字染得猩红刺目。
“梵天前辈!”我扣住他腕脉,邪毒己侵至曲池穴。
“无妨。”他抽回手,袖口滑落处,尸斑如黑莲绽在臂上,“鬼王棺送的大礼,倒让吾参透几分魔道。”
山风卷起他褪色的袈裟,露出腰间一道溃烂的伤口——那是为救被魔兵围困的孩童,硬接鬼王棺三记“灭神掌”留下的。
当日他笑着拭去那孩子脸上的血,说“佛者眼中,众生平等”。如今那孩童全家被魔域屠尽,尸体吊在云渡山脚,肠肚间塞着字条:“梵天,你救得了谁?”
“青阳子己炼出佛魔双极果。”我将药匣推至他跟前,“但此果需在子夜引天雷淬炼,才可分离圣魔双气。”
他阖目轻笑:“你瞒不过吾——宇宙神医早说过,双极果一旦离鼎,半刻内不服下便会蚀穿容器。”
药匣内,圣果莹白如玉,魔果紫黑如疽。
秦假仙是爬着进琉璃仙境的。
他左腿只剩半截骨头,伤口泛着腐绿——魔域的化尸水,沾一滴便烂肉蚀骨。
“……双极果在……在……”他哆嗦着掏出一团血布,魔果表皮己渗出黑浆,“业途灵那狗娘养的……派了七十二冥将围老子……”
荫尸人哭嚎着给他灌续命汤:“老大说死也要把果子塞带回来!魔族人嫌臭没搜身!”
我剖开魔果,果核却不见踪影。
“被……被金小开抢了……”秦假仙扯住我衣襟,“那癫仔跟宇宙至尊棺联手……咳……他说…”
血沫堵住后半句。荫尸人突然尖嚎:“他说告诉素还真,这次我要他选叶小钗去死!”
窗外惊雷炸响,子夜将至。
叶小钗的呼吸器蒙着血雾。素续缘立在阴影里,手中银针扎进他颈侧紫脉:“若用魔果核做药引,或能逼出邪毒。”
“魔气入心脉,他会成傀儡。”我碾碎药钵里的圣果,汁液如泪流淌。
“那便用我的血洗魔气。”他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梵文——是风采铃生前求的护命咒,“反正我这身子,本就是为还债生的。”
暴雨砸在琉璃瓦上,像千万冤魂叩窗。一页书的传音忽在耳畔炸开:“素还真,来云渡山。”
梵天趺坐于往生崖边,脚下是鬼王棺布下的万魔噬佛阵。他掌心托着魔果核,笑容悲悯如塑像:“青阳子用道门玄功封住此核,但只能撑到三更。”
“您想服核自毁,与鬼王棺同归于尽。”我握紧发颤的拳。
“叶小钗等不得。”他将果核按进胸膛,血肉灼烧的焦味弥漫开来,“吾死,你取核救他。”
魔气冲天而起,阵中万鬼哭嚎。我拔剑劈向阵眼,却被他佛印震开:“素还真!苍生要活,总要有人去死!”
“但不该是前辈您!”我嘶吼着刺穿魑魅魍魉,剑锋离他背心仅剩三寸时,怀中传讯玉符突现裂痕——是琉璃仙境的警报。
镜中映出素续缘的身影。他割开手腕,将紫血灌入叶小钗唇间:“父亲,这次换我替你选。”
赶回琉璃仙境时,魔果核己嵌在叶小钗心口。素续缘的白衣浸成绛色,仍死死掐着催动换血术的法诀:“快……引天雷……”
子夜雷暴如天河倾覆。我咬破舌尖画出血符,却见云层中降下两道龙卷——一者金芒璀璨,一者黑气森然。
“素还真,你终究救不了叶小钗!”鬼王棺的幻影随雷现身,“那便让梵天给吾陪葬!”
惊雷劈落的瞬间,两道身影同时冲入阵眼。
一页书燃尽佛元,化作金虹贯入圣果;素续缘徒手抓住魔雷,紫脉如锁链缠住鬼王棺:“魔头,黄泉路缺个提灯的!”
强光吞没天地。再睁眼时,云渡山方向升起涅槃火,叶小钗心口的魔核碎成齑粉,而素续缘……
只剩半截焦黑的铁链,套着块刻“天下第一”的玉牌。
“他临去前,让我把这个交你。”宇宙神医递来染血的帕子,里面裹着朵干枯的白莲——是风采铃墓前的品种。
帕角绣着歪斜的小字:“爹,娘说莲枯了,你就不会哭。”
叶小钗的指尖抚过莲瓣,突然割下一缕白发系在链剑上。窗外,秦假仙一瘸一拐地骂街声渐近:“金小开那杀千刀的!竟敢在梵天涅槃处撒尿!”
我握紧莲茎,刺扎进掌心。原来最痛的领悟,是连泪都成了奢侈。
琉璃仙境再无一盏完好的灯。
秦假仙抱着素续缘的焦骨哭嚎时,叶小钗正用刀尖在地上刻字。血顺着他未愈的指缝渗入泥里,勾出歪斜的“赎”字。
“赎个屁!”秦假仙一脚踹散字形,“那癫仔金小开还在天地门开庆功宴咧!老子刚探到,宇宙至尊棺要给他灌顶传功……”
荫尸人突然从梁上倒吊下来:“老大!魔域放出消息,说素续缘的骨头能炼成破佛杵!”
青阳子的道符在此时燃成灰烬,空中浮现血字:“子时,葬尸江,换骨。”
叶小钗的刀鞘撞向桌角,暗格弹出一封沾血的信——是素续缘的笔迹:“爹,若我死,请将骨灰撒入三分缝瀑布。那处……有娘种的莲。”
窗外惊雷裂天,雨滴砸在焦骨上,竟泛出淡淡紫光。
葬尸江的腐水浮着人油灯。金小开高坐骷髅轿,脚下踩着梵天的残破袈裟:“素贤人,本至尊等你下跪呢!”
他脖颈爬满紫色经络,显然己接受宇宙至尊棺的魔功灌顶。
“换骨可以,”我抛出焦骨匣,“先放人质。”
江面忽升起七十二具铜棺,棺盖掀开,全是各派被掳的幼童。他们颈套魔环,稍运内力便会炸碎头颅。
“你退一里,我放一棺,如何?”金小开勾着魔环钥匙,舌尖舔过齿缝,“或者——”他猛地捏爆钥匙,“大家一起看烟花?”
叶小钗的刀比我快。
心剑出鞘的刹那,江底爆出冲天水柱,七十二棺随浪颠簸。金小开狂笑着劈向引魂幡:“死吧!统统死吧!”
暗处忽有链剑破空,绞住他手腕。
“谁?!”
“你祖宗。”
素续缘的声音。
焦骨匣是空的。
真正的骨灰早己混入我袖中香囊——那日从琉璃仙境带走焦骨时,叶小钗在骨灰中掺了风采铃的旧簪粉。
“莲魂引魔阵,”青阳子的传音入密震醒耳膜,“需至亲血骨为媒。”
我划开手腕,血滴入江时,金小开发出非人惨嚎。他皮肉如蜡融化,露出体内蠕动的魔虫:“素还真!你竟用亲子骨灰下咒?!”
“错了,”我握紧香囊,“是母亲在护儿子。”
江面浮现巨大莲影,每一瓣皆刻着梵文。风采铃的虚影立在莲心,素手轻扬,魔虫尽化飞灰。
金小开跌进腐江前,叶小钗的刀锋挑走他怀中玉玺——宇宙至尊棺的命门。
天地门内,宇宙至尊棺正将魔域裂隙撕向人间。
“素还真,你输定了,”他腹腔发出混沌回响,“万魔临世后,连菩萨都得跪着舔血!”
我甩出玉玺砸向阵眼,反手将紫虹神剑钉入地脉:“你可知为何素某总穿白衫?”
“装你娘的清高!”
“是为随时看清,”我扯开染血的外袍,露出内衫密密麻麻的符咒,“自己沾了多少血债”
咒文遇魔气自燃,青阳子率道生结阵,叶小钗的心剑刺穿阵枢。裂隙收缩的瞬间,宇宙至尊棺抓向我的天灵:“陪葬吧!”
链剑忽从地底钻出,将他钉上岩壁。
“魔头,”焦骨中传来素续缘的残音,“小爷的地盘,轮不到你撒野。”
班师那日,三分缝瀑布开满白莲。
秦假仙蹲在瀑边烧纸钱:“续缘仔啊,老子给你烧了魔域美人图,下面泡妞用得上……”
叶小钗将链剑系在莲茎上,忽以指代笔,在石壁刻下“天下第一”。最后一笔未收,青阳子匆匆赶来:“素还真!鬼王棺残魂逃往天河了!”
我仰头饮尽残酒,任发丝散在风里。
“青阳,你信天命么?”
“素兄何意?”
“素某偏要”我捏碎酒盏,“把天捅个窟窿,向老天爷讨人。”
远处,一页书的涅槃火仍在云渡山巅燃烧,像永不坠灭的灯。
天河的水是倒流的。
我立在船头,看血浪将星子一颗颗吞没。鬼王棺的残魂附在礁石上,嘶吼声引动雷云:“素还真!你儿子魂飞魄散,梵天灰飞烟灭,这局是吾赢了!”
“赢?”我抖开随身二十年的青囊,倒出素续缘的焦骨粉,“你听过白莲燃烬时的声音么?”
骨粉撒入河面的刹那,天河竟现出地脉经络——紫脉线。每一条光脉交汇处,都立着座无字碑:风采铃、一页书、歧路人……还有最新那座,碑前插着素续缘的链剑。
“不可能!”鬼王棺的魂火暴涨,“紫脉线早被吾斩断!”
“紫脉非线,是人心。”我并指划过瞳孔,天眼开处,万丈红尘如萤火汇流,“你杀的每一人,都在此重生。”
鬼王棺召来灭世雷时,七道身影自紫脉光中踏出。
叶小钗的心剑、青阳子的玉清旗、秦假仙的臭鞋、荫尸人的鼻涕、宇宙神医的手术刀、一线生的茶壶,以及……素续缘残魂凝成的链剑。
“七星拱月台未竟之阵,”我咬破指尖画出血卦,“今夜补齐。”
七人各据星位,光芒首贯天河。鬼王棺在强光中扭曲成团黑雾,嘶声狂笑:“素还真!你可知当年为何选金小开叛变?因他像极了你——伪善、算计、满手血债却自诩圣人!”
“住口!”叶小钗的刀气劈开黑雾。
“让他说,””我按住叶小钗的肩,“这罪,素某背得起。”
鬼王棺幻出风采铃死状:“你护不住妻儿,救不了挚友,连徒弟都……“
“但苍生还在。”我震袖掀起万顷波涛,紫脉线如锁链缠住他咽喉,“而你这魔,连被恨的资格都没有。”
鬼王棺魂灭时,天河下起红雨。
素续缘的残影在雨中渐淡:“爹,魔域裂隙要关了。”
我伸手抓向光点,却只握住一缕檀香——风采铃最爱的香。
“续缘,”我解下白发系住链剑,“这次换我随你去。”
“不行!”七人齐吼。
青阳子燃尽道元封住裂隙:“带叶小钗走!他是紫脉线最后的……”
爆炸吞没尾音。再睁眼时,我躺在三分缝瀑底,掌心攥着半片焦骨。叶小钗跪在潭边,白发浸着血水,正一块块拼凑青阳子的碎玉冠。
三月后,云渡山新碑林立。
秦假仙蹲在碑前啃鸡腿:“续缘仔啊,你爹最近疯了,把魔域改造成托儿所……对对,就是荫尸人扮女装当保姆那间!”
我抱坛浇碑时,忽见一页书碑前有株白莲。花瓣上刻着小字,竟是梵天笔迹:“劫尽重生,二十年后。”
叶小钗忽然扯我衣袖。
山道尽头,牧童吹笛走过,侧脸酷似少年时的素续缘。笛声沾着三分缝的水气,恍若故人归。
“素贤人,还打么?”江湖新人递上战帖。
我接过帖子盖茶垫:“打。但换个法子打——”
琉璃仙境的门槛被乞儿踏破,药香混着童谣飘出窗棂:“紫脉线,连天边,白莲落处万家烟……”
叶小钗在檐下刻新碑,碑文空着。
远处雷鸣隐隐,下一局又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