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阴川蝴蝶君2·蝴蝶生悲

2025-08-23 5048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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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这水母长得像你私房钱罐子!”

小月儿赤脚从礁石滩跑回来时,怀里抱着只荧光蓝的透明水母,触须上还缠着半截金链子——那是我上个月埋在珊瑚丛里的钱箱锁链。

“加菜!”她把水母甩进铁锅,灶火“轰”地蹿起三丈高。

公孙月倚在门边啃甘蔗:“《阴川食谱》第三百条:越艳的海鲜越有毒。”

我抄起锅铲冷笑:“当年我吃砒霜拌饭时,你还在玩绣花针……咳!”

话没说完,锅盖被掀飞,毒水母的触须缠住我手腕。公孙月甘蔗杆一挑,毒汁溅上她刚补好的“阴川钱庄”门帘,布面“滋啦”熔出个蝴蝶形破洞。

全家躺板板那日,剑随风送来仙界解毒丹:“这可是无极用温泉眼跟药神换的!”

我咽下药丸才想起问价,他咧嘴一笑:“一颗换一座金矿。”

公孙月拔下我发簪抵债:“先赊着,下毒时优先考虑你。”

中秋夜,公孙月端出一盘焦黑如炭的圆饼。

“黄金流心月饼。”她刀尖敲着瓷盘,“用你藏床底的西域金箔调的馅。”

小月儿叼着银针试毒:“娘,针黑了。”

“那是芝麻馅!”

“芝麻会冒紫烟?”

爆炸声惊飞满岛海鸟时,我正蹲在房梁点私房钱。气浪掀翻瓦片的瞬间,我本能扑向钱箱,却被公孙月拽着腰带甩出窗外——

“黄金重要命重要?!”

“都重要!”我空中翻身捞住钱箱,落地时踩中她暗藏的捕兽夹。

后来我们全家在屋顶赏残月,我瘸着腿给小月儿编借口:“今日月食,所以月亮少一块……”

公孙月往我嘴里塞了块月饼碎屑:“闭嘴,吃你的黄金。”

小月儿最近迷上了解密。

她把我私藏的《阴川账本》撕了折纸船,却从《仙界旅游指南》里破译出上古阵法:“爹!这‘蓬莱米价表’其实是魔界封印图!”

我瞅着满墙鬼画符的算珠:“你确定不是买菜清单?”

“看!”她拨动金算盘,珠子排列成蝴蝶阵型,“药神岛米价三文,对应贪狼星位;仙界灵稻十两,正是破军所在……”

当夜,我们被迫杀进魔界捞人——这丫头竟把魔神祭坛当菜市场,举着算盘跟魔君砍价:“封印石一斤换三斗灵米,血亏!至少加两颗夜明珠!”

公孙月一剑劈开结界时,我正被魔族会计团团围住:“尊夫人在我族赊了八十年的香油钱!”

“啊?”

回家后,小月儿著成《算盘颠覆武林指南》,首章标题惊悚:《从菜价波动推演诛神大阵》。

而可恶的秦假仙盗印此书狂赚十万两,封面却改成《阴川小主母教你持家有道》。

仙岛来客登门那日,我正在晒咸鱼。

锦袍公子甩出十箱金砖:“请蝴蝶君杀个人。”

我眼皮都没抬:“退隐了。”

“对方是公孙月。”

我抄起咸鱼砸向他面门:“报价。”

他抹着脸上鱼鳞笑:“用这些金砖买你出山。”

我踹翻金箱,掀开地窖暗门——成吨黄金映得他睁不开眼:“老子缺钱?”

三日后,公孙月拎着那人头颅回来:“仙岛叛徒,悬赏金刚好抵你打翻的十箱。”

我盯着她袖口血迹:“不是说好我养老你养家?”

她甩给我一袋沾血的银票:“养老费。”

小月儿蹲在墙角记账:“爹的出场费,娘抽七成佣金。”

色无极的温泉馆开张日,剑随风在池底铺满我私藏的南海珠。

“像不像星河?”他得意地拍水花,“要不要试试鸳鸯浴?”

公孙月拔剑抵住他咽喉:“当年你偷看无极沐浴的账……”

我默默缩进硫磺池,却撞见秦假仙蹲在隔壁池子数钱:“苦境富商花三万两买你沐浴画像!”

温泉水突然沸腾——公孙月往泉眼倒了十斤辣椒粉:“独家秘汤,活血化瘀,观赏费翻倍。”

那夜,我们全家边打喷嚏边数钱,小月儿忽然举手:“下次把爹扮成鲛人卖票,鳞片用金箔贴!”

公孙月笑着摸她发顶:“不愧是我女儿。”

“阿月仔,米缸里为什么有我的刀鞘?”

“因为某人昨晚说梦话要熔了它换糖钱。”

海岛的晨光总是沾着金粉。

我蹲在灶台边熬蟹粥,看公孙月教小月儿往算盘上淬毒;剑随风在沙滩被寄居蟹夹住脚趾惨叫;色无极追着秦假仙讨要温泉肖像权费。

私房钱永远存不住,杀手刀早锈成了裁衣剪,但每当潮水漫过埋金的礁石,我总听见十八岁的自己与此刻重叠——

那个爱黄金胜过命的杀手,终于把命和黄金,都押给了比江湖更汹涌的日常。

不久后,我们开了一家裁缝铺。

“本店规矩:一寸锦缎十两金,赊账者留下眼珠子!”

傲笑红尘推门时,门铃上淬毒的银针差点扎穿他喉结。

公孙月从绣架后抬眼:“战袍还是寿衣?”

“补披风。”他抖开猩红大氅,裂口处露出内衬暗纹——竟是当年忠烈王府灭门案的血书名录。

小月儿趴在柜台上啃金丝蜜枣:“娘,这叔叔衣服里长蜈蚣!”

血书纹路在烛火下扭动成毒虫模样,公孙月针尖一挑,蛊虫随银线坠入沸水锅:“加急修补,黄金百两。”

傲笑红尘剑柄压住布料:“你早知此案隐情?”

“不知。”她冷笑穿针,“但知道红氅掺了西域尸蚕丝,遇血化蛊——你仇家正蹲在对面茶楼盯梢。”

三更天,傲笑红尘取衣时,我正蹲在房梁数他付的定金。

“纹路里的蛊毒解了。”公孙月将大氅甩过去,“但我在下摆绣了只蝴蝶。”

他翻看那簇金蝶纹,剑气骤然暴起:“何意?”

“下次再被追杀,蝴蝶谷收尸费打八折。”

小月儿闯的祸,总是充满铜臭味的创意。

那日她偷光公孙月的天蚕丝,全换成东海蛟筋:“蛟筋浸酒能涨三倍价!”结果全武林大佬的裤腰带集体失灵——

素还真在公开亭讲经时,外裤突然滑落;一页书与魔尊对掌瞬间,裤腿裂成流苏;秦假仙更惨,被自己裤腰勒晕在茅厕。

丸辣——

看着名单上一个个强者,我瘫倒在地。

公孙月拎着裁衣刀追杀小月儿半个海岛。

我边补裤腰带边劝架:“挣了多少?分爹三成便替你求情。”

小月儿躲到礁石后喊价:“清香白莲素还真定制了十条镶玉腰带,定金收了八箱夜明珠!”

当夜,我们全家被迫给苦境正道缝裤头。公孙月裁布,我熔金线,小月儿在每条腰带内绣小字广告:

“阴川出品,打斗不愁,崩裂赔十倍——附:秦假仙裸奔画像免费观摩”

仙岛郡主下单百套“战舞霓裳”那日,公孙月正给我修鬓角。

“要衣袂如云,剑气如虹,还得能防九重雷劫。”郡主侍女鼻孔朝天,“三日内交货。”

小月儿拨着算盘插话:“料子用北极冰蛛丝,阵法绣诛仙纹,工费三万两——现付。”

公孙月突然掐我后颈:“你去当模特。”

“老子是杀手!”

“杀手骨相好,说你不是也穿过女装吗?正好撑得起露肩装。”

T台架在云海上时,我穿着透纱金缕衣想杀人。仙界贵妇们疯狂往台上扔灵玉,某仙子竟扯走我半截袖子:“此料可抵天劫!”

公孙月在台下举账本冷笑:“撕毁衣物,罚款千金。”

回归时,剑随风盯着我脖颈红痕咂嘴:“啧啧啧,仙界的蚊子挺野啊?”

我反手将模特费账单拍他脸上:“你媳妇订的二十套‘鸳鸯戏水’战甲,现付!不然我就去找你爹地冥要!”

黑心棉教主来砸场子时,小月儿正改良我的蝴蝶刀。

“绣春纺的布比你们软三倍!”他甩出毒棉絮,“要么归顺,要么闭店!”

公孙月慢悠悠展开新制的千机伞,伞骨是用我私藏的玄铁金条熔的:“比布?可以。”

“比什么?”

“比谁家的料子——”她突然翻伞为刃,“扛得住刀邪全力一击。”

黑蝶自我袖中惊醒的刹那,伞面金纹暴涨。教主被气浪掀翻到十里外沙滩,小月儿蹲在他身旁递账单:“试刀费千两,精神损失费万两,记得用棉花抵债。”

“啊?”

打烊后,公孙月将血蚕蛊绣进香囊:“当年忠烈王府的仇家名单,换你私房钱地址。”

我灌了口梅子酒:“在海底沉船第三舱,左数第七个蚌壳。”

“骗人。”她咬开我衣襟,心口蛊印发烫,“明明藏在小月儿的布老虎里。”

月光漏进裁缝铺,金线银针凌乱如我们纠葛的半生。她忽然将断发系上我手腕:“下次改行当首饰匠吧。”

“为何?”

“方便把你铐在柜台,省得天天爬房梁数钱。”

小月儿梦话从阁楼飘下:“爹……珊瑚礁下第三箱金子……长蘑菇了……”

小月儿失踪那日,我正在跟海蟹谈判涨价事宜。

公孙月甩来张字条,墨迹混着魔气:【拿三座金矿换你女儿,附赠魔界特产熔岩糖】

“AUV,出息了!”我踹翻礁石,“绑票都学会自产自销了!”

公孙月擦拭着淬毒银剪:“她留了暗号——糖纸折的蝴蝶翅膀朝左,说明肉票是自愿的。”

杀进魔界幽泉宫时,小月儿正骑在幼主脖子上玩“魔晶叠叠乐”。

“爹!这呆瓜说他的角值十万两!”她揪着幼主的紫鳞魔角,“我教他签了卖身契!”

魔君气得岩浆倒流:“阴川蝴蝶君!你女儿骗我儿按血手印!”

我扫了眼契约书:“每月利息三成,逾期剁角……条款合理,公证费另算。”

归程时,小月儿数着魔晶问:“为什么魔界太子这么好骗?”

公孙月给她扎紧装金条的麻袋:“因为你爹当年也这么忽悠我。”

私塾先生传讯那日,公孙月正教我绣手帕。

“贵女在《三字经》夹层写《讨债三十六计》。”先生胡子首颤,“还拍卖同窗的胎发当抵押物!”

家长会上,我翘着腿削金苹果:“我像她这么大时,早赚到第一桶金了。”

隔壁药神拍案而起:“她给我儿下蛊!说三日不还糖葫芦钱就变蛤蟆!”

公孙月甩出解药冷笑:“蛊虫成本费二十两,现付。”

混战爆发于小月儿展示《阴川经济学·幼教版》时。

“钱生钱的奥义是——”她踩上案几,“把夫子的戒尺熔了打金锁!”

戒尺劈来的瞬间,我袖中红蝶震碎全场窗棂。公孙月拎起女儿后领:“回家抄《利滚利口诀》三百遍。”

后来私塾墙头刷满标语:【防火防盗防阴川】

小月儿七岁生辰,我送她镶满碎钻的纯金算盘。

“拨珠要稳,记账要狠。”我握着她的手劈断试剑石,“讨不到债时,算盘也能当板砖。”

她首单生意是向剑随风追讨十年份的压岁钱。

“啊?我?!”

“你更该以身作则。”小月儿踩着他胸口拨算盘,“逾期三百六十五日,连本带利共三千八百两——用温泉馆股份抵!”

公孙月边修我的断剑边点评:“手法太柔,当年你爹讨我情债时,可是把刀架自己脖子上。”

我凑近她耳畔:“现在改架你床头的金蟾蜍了。”

仙岛送来十二箱聘礼那日,我正在腌毒海蜇。

“小月儿天生凤命,当配我仙岛神君。”使者昂着脖子,“此乃天赐姻缘。”

公孙月掀翻聘礼箱,露出底层噬魂钉:“天赐的姻缘我阴川不收,除非……”

“除非什么?”

“拿你仙岛灵脉来换。”

擂台摆在云海那天,我抱刀倚着姻缘树。九位仙君被小月儿的毒算盘放倒,第十位祭出捆仙索时,她突然掏出血契:“你爹百年前欠我爷爷的香火钱,今日肉偿?”

仙岛使者连夜撤走红毯,小月儿蹲在屋顶数战利品:“仙袍当抹布,玉冠改尿壶,这波血赚!”

公孙月掘地三尺时,我正把小月儿倒吊在榕树上。

“说!是不是帮你爹藏金条了?”

“在……在……”女儿憋红脸指向东海,“海底镇魂碑下面!”

那夜我潜游到亥时才归,怀里紧捂的青铜匣却被小月儿调包成青蛙。真正的秘宝早被她转移——藏在公孙月的胭脂盒夹层。

“教你个道理。”我揉着淤青的膝盖,“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小月儿往我伤口糊金疮药:“但娘亲涂胭脂时,发现多出二两……”

公孙月踹门而入的瞬间,我们父女齐齐跪上算盘。

“私房钱充公。”她弹着金匣冷笑,“利息是给小月儿添个弟弟。”

月光漏进窗缝时,我数着新孕丹的价签发抖:“养娃比买凶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