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暴雨心奴·雨之泪化

2025-08-23 4697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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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景惹愁闷。染相思、病成方寸。是阿谁有意,阿谁薄幸。斗顿恁、少喜多嗔。合下休传音问。我有你,你无我分。似合欢桃核,真堪人恨。心儿里、有两个人人。

暴雨心奴,当初设计十八地狱阵一举围杀九千胜与最光阴的邪恶书生,个性阴狠狡诈,因为得不到,所以想一举毁灭,杀人手段十分残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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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剑宗檐角砸下的雨滴,是吾睁眼见到的第一道光。

父亲烈霖的剑锋割裂铅灰天幕时,血锈味混着雨腥钻进鼻腔。

产婆尖叫着捧起吾:“宗主!少主面上带血痕……”

他指尖冰凉的触感至今烙在颧骨——那不是血,是苍天垂落的泪!凡人愚钝,竟称此乃不祥之兆?多可笑啊,他们不懂:这滂沱悲泣,是上天痛憾吾杀得不够恶、不够狠!

“烈霏。”父亲赐名时眉头绞紧,仿佛吐出毒药。

可廊下仆从的窃语如蛆虫钻耳:“灾星……克死生母的怪物……”

吾蜷在襁褓中吮吸指间雨渍,咸涩滋味竟比乳羹甘美。

三岁那年,祆撒教徒血洗剑宗偏殿,吾趴在梁上看猩红漫过青砖。一道血泉喷溅唇边,吾伸舌舔舐——原来死亡是暖的。

演武场的竹剑抽在腕上,黄羽客的声音像钝刀刮骨:“师弟,握剑要正。”

这位总想当个称职师兄的蠢货,脖颈血管随呼吸搏动,诱得吾指尖发颤。若用祆撒战镰勾开那层皮肉,喷涌的赤瀑该何等绚烂?

父亲与叔叔杜舞雩论剑时,吾藏身廊柱阴影。

“此子眼中栖着魇魔。”杜舞雩的叹息随酒气飘来。父亲沉默饮尽杯中残酒,喉结滚动如垂死之鸟的抽搐。

他们以为邪气是后天染得?胎里带的恶早己随雨渗入骨髓!七岁生辰夜,吾将咒杀符箓塞进辱吾仆役的枕下。

翌日那人浑身溃烂哀嚎而亡,吾立在尸身旁仰面承雨。雨滴敲打眼皮如天鼓轰鸣——听见了吗?上苍在喝彩!

在琅华宴时,竞花亭的元字第座金椅灼痛吾眼。江湖客喧哗如蝇,唯他银发缀珠,折扇轻摇间笑涡盛着蜜毒。

“九千胜大人!”满堂欢呼刺得耳膜生疼。

吾持剑跃入场中,剑锋首指那抹紫影:“与吾共坐至尊之位!”

刀风扫过面颊的刹那,泥泞裹满衣袍。

他俯身伸手,指尖温度烫进髓里:“暴雨心奴?可惜了……你天生不是练剑的骨。”

不是练剑的骨?哈!烈剑宗祠堂的牌位在吾脑中轰然倒塌。

当夜,祆撒教秘典在烛火下摊开,邪文如蝌蚪钻入瞳孔。

“你看,这镰法配吾可好?”吾将染血书页捧到他面前。

九千胜蹙眉的模样俊得惊心,可未及开口,最光阴牵着白狗撞碎酒宴。那人竟抛下吾去揉畜生绒毛!银铃笑声中,吾盯着少年刀者颈间晃动的时计,指甲深掐入掌。

血珠滴落时冷雨骤降——天在哭呢,哭吾竟容他人染指吾之物!

祆撒殿地牢里,叛教者的哀嚎是最好佐酒乐。战镰勾穿琵琶骨时,那具身体如离水活鱼般弹跳。

“以祆撒之名——”吾舔舐镰刃猩甜,“吾是真心觉得自己……很坏!”温热血肉在掌心颤动,像初生雀儿。

原来撕开皮囊比撕开绸缎更畅快!杜舞雩寻来时,吾正将人皮绷作灯罩。

“霏霏!”他目眦欲裂的模样令吾发笑。

止义剑抵住吾喉的瞬间,吾凑近他耳语:“叔叔,你可知天观魔图需以至亲血祭?”

雨幕吞没畸零雨地时,吾跪在母亲荒冢前。墓碑裂纹中爬出蜈蚣,吾捏碎虫首吮吸汁液。

母亲啊,若你泉下有知,定要睁眼看看——这漫天银泪,皆为庆贺吾成魔而落!

“似合欢桃核,真堪人恨。心儿里、有两个人人——一个唤作九千胜,一个该是碎尸万段的最光阴!”

“雨声渐稀,苍天哭累了?莫歇啊!待吾为你备足血酿!”

祆撒殿的青铜门在吾身后轰然闭合,腐血与香灰混杂的气味钻入肺腑。

祭坛上,大司祭枯爪般的指划过吾面颊:“烈剑宗的少主…竟自愿堕魔?”

烛火在他凹陷的眼窝里跳动,像两簇将熄的狱火。

吾仰首饮尽那碗猩黏液体——九百九十九名处子心头血炼成的“堕天酿”,喉间灼痛如吞烙铁。

当咒文刺入脊骨时,吾在剧痛中癫笑:九千胜说吾非剑骨?那便让邪骨撑起这副皮囊!

战镰“啖魂”入手刹那,镰刃割破掌心。血滴在青砖绽开红梅,大司祭嘶声狂呼:“祆撒舞司临世!”

殿外骤雨倾盆,雷光劈亮檐角狰狞的鬼面石雕。

多妙啊,苍天又在为吾泣血!吾挥镰斩断祭坛铜鼎,鼎中滚出的焦黑头骨咕噜噜滚到脚边——看呐,连死物都匍匐称臣!

再遇九千胜时,吾特意披着新绣的紫金袍。

竞花亭的元字第座空悬如昔,他却与最光阴共坐一席。那白毛畜生趴在九千胜膝头,他竟用切鲙的银刀为它削梨!梨汁沾湿他玉白指尖,吾喉间蓦地涌起啃咬那手指的冲动。

“暴雨心奴?”他抬眼轻笑,“这战镰倒是衬你。” 折扇点向吾手中啖魂镰的瞬间,吾几乎战栗——他终于正视吾了!

可最光阴突然拽住他袖角:“小狗想吃冰酪。”

那人便抛下吾去寻侍者。银发少年颈间的时计金链晃过吾眼前,滴答声如毒虫钻脑。

吾捏碎袖中梨子,蜜汁混着指甲掐出的血顺腕流淌。

天边闷雷滚动,雨滴砸上亭檐时,吾舔舐着手腕腥甜低笑:“听见了吗?上天在嫌恶这龌龊场面……”

十八根蚀魂钉打入地脉那夜,畸零雨地的泥土泛出黑红。

吾以战镰剖开十三名正道修士的胸腔,用尚在搏动的心脏摆成祆撒血印。阵眼石柱上,最光阴的锁链己锈迹斑斑——多像他脏污的灵魂!

吾抚过他被玄铁磨破的脚踝:“痛吗?待九千胜来陪你,便不痛了。”

少年金瞳燃着怒火:“他只会为你掘坟!”

多天真啊!吾将琉璃瓶举到他眼前,瓶中绮罗双耳随血水沉浮:“瞧,这是吾为他备的寝宫…”

铁链哗响中,阵外忽传来杜舞雩的厉喝:“霏霏住手!”

吾转身大笑,雨水冲刷着脸上血污:“叔叔来得正好!天观魔图尚缺至亲心头血——”

“锁链摩擦声比琵琶更妙…最光阴每挣扎一次,九千胜的脚步声便近一分!”*

“叔父杜舞雩的剑在抖…他怕的不是阵,是怕看清吾骨子里的真相。”*

“雨更急了,苍天啊,你是在催促吾快些撕开那对耳吗?”

九千胜冲入阵眼的刹那,森罗狱火轰然窜天。焰舌舔舐他紫衣下摆,美得像凤凰泣血。

“放开最光阴!” 他的刀光劈开雨幕时,吾竟兴奋到战镰脱手。

啖魂镰尖勾穿他肩胛钉入石壁,温热血珠溅上吾唇。

“你生是吾的,死也是吾的…” 吾贴着他染血的耳垂轻叹,齿间尝到雨水的咸与血的锈。

当指尖抠进那缀着珊瑚珠的耳廓时,他身躯剧震如濒死之鹤——多么神圣的撕裂声啊!

皮肉剥离软骨的脆响中,吾攥紧那对绮罗耳仰天长啸:“看!天泪滂沱为吾贺!”

杜舞雩的止义剑贯穿吾肋下时,吾正将双耳塞入琉璃瓶。

血阵崩毁的轰鸣里,吾盯着叔叔惨白的脸嘶声大笑:“这一剑…够资格当魔图祭品了!”

井口封印闭合的最后一瞬,吾见九千胜抱着最光阴冲出火海。

他的左耳窟窿血如泉涌——真可惜,少了一只便不成双了!

古陵逝烟的声音从井外传来:“第一万次天雷响时,汝可重见天日。”

吾着琉璃瓶轻笑:“九千胜,你且等着…”

黑暗浸透骨髓的岁月里,吾在石壁刻下九千胜的眉眼。

指甲剥落便用腕血作画,血枯时便撕衣角蘸脓疮涂抹。雷声每响一次,吾便咬碎一粒瓶中浸泡双耳的血水冰珠。

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刻痕蜿蜒如蛆虫时,吾蜷在井底哼起童谣:“…似合欢桃核,真堪人恨。心儿里、有两个人人——”

“咔嚓!”

井外忽传来锁链断裂声,一缕天光刺入瞳孔。

井口封印碎裂时,天雷劈入瞳仁的剧痛竟让吾欢愉战栗。

万年霉斑混着血痂从指间剥落,吾将琉璃瓶举向铅灰天幕:“九千胜,你看——天为吾开眼了!”

畸零雨地的焦土浸透陈年血锈,每一步都踩出尸骸的叹息。

战镰啖魂挥向枯林,百年古木拦腰断裂的脆响中,吾舔舐镰刃新沾的雨露低笑:“莫急…待吾先为苍天备场血祭。”

杜舞雩的止义剑横在吾喉前三寸时,雨水正冲刷他鬓角霜色。

“霏霏,回头…” 剑锋在颤,多像当年圈雨井边他那副伪善模样!

吾突然扑进他怀里,獠牙狠狠咬穿他肩胛:“叔叔的血…果然最配浇灌魔图!”

他踉跄后退的瞬间,吾袖中祆撒血钉己楔入他七处大穴。望着他跪在泥泞里呕血的姿态,

吾踩碎他佩剑仰天狂啸:“天哭得这般欢!定是贺吾弑亲成魔!”

“杜舞雩的血比雷声更烫…原来至亲者死前瞳孔会映出吾之倒影——多美的魔镜!”

“天佛原乡的秃驴在超度亡魂?哈!待吾将经幡全染成赤色!”

疏楼龙宿的华扇掩不住血腥味。

吾晃着脚坐在他珍宝阁顶,琉璃瓶里的双耳撞出清响:“猜猜吾用多少颗高僧头骨,才换得你这紫龙鳞一片?”

他紫眸里腾起的杀意让吾亢奋到浑身发颤。

“凌虐手段太稚嫩了…” 吾旋身躲过剑气,镰尖故意刮过他玉冠,“不如去杀绮罗生?他此刻正为最光阴剜心取药呢!”

珠帘被剑气震得粉碎时,吾舔舐臂上新添的鞭痕嗤笑:“缺爱的人呀,来此寻求慰藉吗?”

他龙宿剑刺穿吾左肩的刹那,吾竟亢奋地迎刃而上:“对!就是这般恨意!再烈些!”

温热血瀑喷上描金梁柱的瞬息,吾见他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惊惶——可怜虫!

他永远不懂:唯有被所爱者诛杀,方是至美归宿!

天佛原乡的钟声催命般响起时,吾正剥下第十八张高僧面皮。

妖绘天华的画卷在血雨中舒展,那女人笔锋点向吾怀中琉璃瓶:“以双耳为契,可唤残魂归位…”

多荒谬!她竟想用画魄之术复生九千胜!

吾撕碎画纸狂笑:“他的魂早烙在吾髓里!”

可当绮罗生白衣染血出现在画阵中央,吾浑身血液骤然冻结——那对空荡的耳窟,竟生出珊瑚珠光泽的新肉!

焚心魇火在吾五脏六腑里爆燃。吾疯狂劈砍画阵血线:“赝品!定是那白毛畜生的诡计!”

妖绘天华的画笔却穿透焰墙,朱砂点向绮罗生眉心:“他承最光阴半心复活…此刻便是九千胜再世!”

雨幕中那人缓缓睁眼,冰蓝眸光扫过吾的瞬息,吾竟踉跄跪地——苍天啊!你竟用这种方式…把完整的他还给吾?

焦土上最后的血洼映出漫天银雨。吾张开双臂迎向那抹白衣:“来!用你新生的耳听清——吾爱你入骨!”

他刀锋劈开雨帘时,吾嗅到风里飘来最光阴的血腥气。

焚心魇火随艳刀贯入胸膛的刹那,烈焰自喉间喷薄而出,吾在皮肉焦裂声中纵声长笑:“绮罗生!你听见了吗?苍天为吾奏丧钟了!”

骸骨在火中噼啪作响如贺岁爆竹。吾残存的右眼死死盯住他惊愕的蓝瞳,用尽最后气力将琉璃瓶塞进他染血掌心:“收好…这里锁着吾全部痴妄…”

魂飞魄散的瞬息,吾见漫天银雨化作血色洪流倾泻而下。好…好一场天泪滂沱!哭吾终以灰飞烟灭,成就这旷世至恶至爱!

残魂散入雨幕时,吾对着大地方向呢喃:待人间再诞疯魔痴儿…暴雨心奴必在血雨中…再临!

“灰烬沾上他靴尖的模样…像不像红梅落雪?”

“焚心魇在吞噬吾魂——原来死亡是他赐予的洞房花烛。”

“莫忘啊绮罗生…每场暴雨皆是吾之吻!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