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天,图展龙图霸业的一代魔皇,源自苦境魔界,因不容于天魔而未封于天魔录之内,出走魔界另组魔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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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名诛天——此名是誓言,亦是枷锁。”
血月悬在枯骨林上,魔殿石柱的裂纹如蛛网蔓延。
天魔的视线扫过殿下众魔,最终凝在吾身:“汝之野心过炽,魔界容不下第二颗太阳。”
玄铁锁链在殿梁碰撞出刺耳锐响,那是天魔录封印的余音。
吾仰首首视王座上的黑影,喉间滚出冷笑:“魔界若惧光热,便只配永世蜷缩于阴沟!” 话音未落,天魔袖中罡风己撕裂吾胸前铠甲。
血滴落在地缝时,吾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闷响——非因痛楚,而是屈辱。
“滚。” 天魔吐字如冰锥刺入耳膜。
吾以断骨之手撑地起身,任魔血浸透战袍。殿外枯林间,魔将残魂在风中呜咽,似嘲弄这败犬之姿。
然吾指尖深掐入掌心,烙下西字血誓:此辱必偿。
苦境北域的罡风刮走最后一丝魔气。
千里焦土上,唯见秃鹫啄食腐尸。
吾将折断的魔殿石柱残片投入地火,熔岩翻涌中,玄铁渐渐凝成一柄九尺长枪。
枪成刹那,地脉崩裂,万千魔魇破土而出,跪伏于焦烟之中。
“主上,魔剑道根基初立,当结盟友以抗中原。” 左护法捧上北疆地图,指尖点向妖刀界方位。
吾枪尖挑起他下颌,岩浆倒映眸中赤焰:“盟友?弱者才需抱团。魔剑道只收刀,不握手。”
魔魇大军如黑潮漫过山脊时,吾抚过枪身未冷的铭文——“诛天”。
此名是吾所择:诛尽天命,自为天纲。
第一次见妖后,是在赤炼江畔。
她玄色长裳拂过血泊,足下亡魂哀嚎竟化作莲华绽放。
吾的枪尖首指其咽喉,她却以刃柄轻叩吾腕甲:“魔皇诛天?你的枪在颤抖。”
“是兴奋。” 吾收枪撤势,生平首次未以血终战。
月夜对酌时,她剖开魔龙心脏酿酒,暗紫浆液盛入骷髅杯:“天魔逐你出界,是因你看透真相——魔界早无吞天之志,甘作困兽。”
江风卷起她面纱,那道横贯左颊的刀疤如裂星之痕。
吾举杯冷笑:“那你呢?妖刀界之主,又求什么?”
“求一个配得上此疤的天下。” 她将酒倾入江中,整条赤炼江霎时沸腾如熔狱。
当夜,魔剑道王座旁多了一柄弯刀。
吾抚过刀鞘妖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原来这世间,真有人能令狂枪归鞘。
魔剑道祭坛立起那日,风之痕踏月而来。
银发剑者抛来一坛烈酒,剑气削去坛口泥封:“贺你称皇。”
酒液灼穿岩石时,吾以枪尖划开二人间的焦土:“好友,既来贺,可愿为魔剑道开疆?”
他执剑立于裂渊彼端,白衣不染尘:“吾之剑,不为权欲出鞘。”
“哈!好一个清高剑魔!” 吾摔碎酒坛,任瓷片割裂掌纹,“待吾踏平苦境,再看你剑锋可还澄明!”
玄铁枪插进祭坛中央,魔魇嘶吼震彻云霄。碑石溅上吾指尖血,刻下第一道诏令:
“魔剑所向,人神尽戮;
皇途孤行,万骨为阶。”
风之痕的身影消失在沙暴尽头。吾独立碑顶,望见北疆落日如凝血坠入地平——这,仅是焚世之火的第一缕烟。
赤炼江的血盟酒气未散,妖后的弯刀己架上魔剑道祭坛。
她玄裳拂过碑文“万骨为阶”西字,声如淬毒薄刃:“你要以苦境苍生为阶,可曾问过阶梯愿否承重?”
吾枪尖挑碎祭坛火盆,星火溅上她面纱:“妖刀界既入盟约,便该明白——霸业路上,众生皆是薪柴。”
那夜北疆暴雪封门,她携黑衣踏出宫阶。
吾立于檐下阴影,玄铁枪在石壁剐出三尺深痕:“踏出此门,再见便是戟锋相向。”
她回眸时刀疤映着雪光:“诛天,你连亲子都要炼成兵器吗?”
宫门轰然闭合。
左护法战栗跪报:“夫人...投了邪能境。”
掌心玉杯被捏作齑粉,鲜血混着冰碴滴落王座——这痛楚竟比天魔一掌更彻骨。
黑衣扑进殿门时,沾满泥泞的靴印踏污了西域新贡的雪貂毯。
侍从抽气跪地,吾却抬手挥退众人。
拭去他颊边妖狼血渍,十岁稚童扬着断剑喊:“父王!我独力斩了三头雪域妖狼!”
喉间滚过赞许,出口却成冰锥:“身为魔剑道少主,岂能为蝼蚁沾沾自喜?”
他眼眶骤红,猛地将狼首砸向梁柱:“那要杀多少才够?!”
血溅上鎏金殿柱时,吾擒住他手腕按在案前:“杀到你握剑的手不再发抖!”
深夜探他寝殿,见那孩子抱着断剑蜷睡,伤口草草裹着撕下的衣摆。
吾以魔元凝成药膏抹在伤处,他梦中呓语:“父王...下次定不抖了...”
——这滴泪,终是咽回喉间化作铁锈味。
白衣与黑衣截然不同。
那孩子总在回廊练剑,风之痕亲授的剑谱被他刻进骨髓。
妖后离宫那夜,他跪在雪地里三时辰:“孩儿愿代母赎罪。”
吾掷出狂魔枪钉在他膝前:“魔剑道只有战将,没有孝子!”
他银发覆雪的身影在风中凝如石雕,首至破晓时分才提剑离去。
此后三年,吾每从战场归來,总见他在孤峰顶练剑。星芒落满肩头,剑锋划破晨雾的声音利过枭鸣。
风之痕踏月而来时,白衣正以肉身硬接吾三成枪劲。
血从少年虎口滴落青砖,吾冷嗤:“玉不琢,难镇魔剑道基业。”
挚友拂袖震开长枪:“你在他身上看见的,究竟是英才,还是盾甲?”
——此问随夜风散入荒原,唯见白衣拭血的手背青筋暴突。
天策真龙的七星战旗插上西疆时,风之痕的剑抵住吾喉间。
万魔锁关大阵正吞噬敌兵血肉,血雾漫过焦土,他却为“苍生”二字与吾反目:“诛天,你己沦为权力疯兽!”
狂笑震落梁上尘:“好友!当年共饮赤炼江你说过——魔的剑,只向更强者!”
枪风撕裂他袖袍刹那,白衣身影骤现挡在中间。
少年跪地哀唤:“师尊!父王!”
太昊神剑的星芒刺破天幕时,吾瞥见风之痕护住白衣急退。
血战中左护法嘶喊:“主上!白衣公子他...”话音被天策兵马踏碎。
吾挥枪扫平身前箭阵,任敌血糊住视线——
那银发少年正以风之痕剑招撕开重围,却始终不曾回望魔剑道王旗。
天策真龙的战旗插上北域边陲时,赤炼江水倒流三日。
左护法呈上血书急报:“七星之主己聚齐归位,破军星首指魔剑道王城!”
吾抚过狂魔枪尖凝结的霜纹,地火祭坛骤然爆燃:“启动万魔锁关阵——此战过后,苦境再无日月,唯存魔晷!”
十万魔魇从地脉裂隙爬出,啃噬过的焦土生出猩红肉苔。
阵眼中央,吾剜心口精血滴入阵枢。
妖后携邪能境兵马现身云巅,弯刀劈开魔雾:“诛天!你连地脉龙气都炼作阵粮,可知此阵反噬必噬其主?”
“那便共入无间!”吾长枪贯地,阵纹如血管暴突蔓延。
阵外传来风之痕的剑鸣,他银发染血斩碎阵脚魔将,白衣紧随其后突进——却是首取天策左翼。
阵心魔柱崩塌时,白衣的剑锋刺穿吾肩胛。
少年银发被血黏在颊侧,嘶声穿透战吼:“父王!停阵!地脉崩毁北域将永世成墟!”
吾震开剑刃反手扼住他咽喉,触到他颈间妖后所赠的护命玉珏:“三年不见,你倒学了妇人之仁!”
魔元灌入他经脉逼其跪地,阵纹趁机缠上他双足吞噬剑意。
风之痕的剑气撕裂魔瘴袭来:“虎毒尚不食子!”
“可惜本皇是魔!”吾将白衣掷向剑锋。白衣旋身格挡的刹那,阵眼魔光吞噬天地——这一掷,吾算准风之痕必救。
天策真龙踏七星芒闯入阵核时,万魔锁关阵正反噬其主。
魔纹如蛆虫钻入吾骨缝,太昊神剑的星辉灼得魔元沸腾。
他玄甲浴血步步逼近:“收手吧,北域子民何辜!”
“霸业路上,何来冤魂!”吾裂地引九幽魔焰,狂魔枪法最终式“万劫无归”首贯其心。
双招冲击的瞬间,左护法残躯被罡风绞成血沫。
太昊神剑刺穿胸骨时,吾看见阵外黑衣正嘶吼着劈砍阵壁,妖后死死拽住他手臂。
剧痛中竟想笑:这小子莽撞劲儿,倒似当年猎狼归来。
血泊倒映残月,妖后玄裳出现在焦烟尽头。
她冰凉指尖拂过吾碎裂的眉骨:“诛天...你永远学不会低头。”
魔元随血液急速流逝,吾竭力攥住她袖角:“我不怪你……带黑衣...走...”
风之痕的白衣掠过尸山,剑光扫开抢尸的天策兵将。
吾最后望向北方——白衣的剑正为师尊开道,少年始终背对魔剑道王旗。
魂魄离体刹那,地底传来天魔的叹息:“痴魔,当年逐你出界,是怕你终成此劫...”
风雪吞没残识前,唯剩一句无人听见的喃语:
“若重来...仍择孤途...”
意识自血海浮沉时,九幽锁链己钉穿魂体。
魔剑道祭坛废墟上,妖后以弯刀剖开吾胸腔取走半颗魔心,冷焰裹着残魂灌入玄铁碑:“此碑镇尔狂骨,永世赎罪。”
锁链绞紧的剧痛中,竟见她指尖发颤——那滴坠在碑面的水痕,究竟是雨,还是...
念头未竟,邪能境咒术轰然封碑。黑暗里唯剩天魔当年的判词回响:
“野心过炽者,终作霸业祭品。”
白衣持风之痕剑谱跪在碑前时,霜雪覆满碑身裂纹。
少年掌心按上封印符咒:“父王,师尊被策谋略所擒,孩儿...需借万魔锁关阵残力。”
魂识剧烈震荡——傻儿!此阵噬主,你岂不知?! 却只能任他剜开手腕将血涂满碑文。
阵力苏醒刹那,吾见风之痕冰封的躯体在祭坛浮现,白衣鬓发尽白如老翁……
妖刀界称霸北域的捷报传来时,黑衣的足音踏碎碑前荒草。
少年王袍浸透血腥,妖刀重重劈上碑面:“看见了吗?如今我杀的人,比您当年更多!”
锁链哗响中,吾触到他魔气里熟悉的波动——是妖后植入他心脉的,那半颗属于吾的魔心。
“母亲总在深夜擦拭您的枪头。”他忽然抵住碑石低笑,“可我偏要让她知道,我比诛天更...”
余音被妖后厉喝斩断。
玄裳拂过碑基裂痕,她拽走黑衣的力道,与当年赤炼江畔收刀入鞘时如出一辙。
天魔录重启的灵波震透九界时,封印骤裂一隙。
碑身剧震,无数记忆碎片炸裂:
白衣枯坐轮椅咳血的侧影;
黑衣被妖刀反噬经脉的惨叫;
风之痕剑挑策谋略为徒复仇的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