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诗酒,自有谪仙丰神。万卷星电,独拥碧霄云深。
剑风云,剑尘风云儿脱胎换骨后,承接恒山之号,以恒山剑风云的身份行走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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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诗酒,自有谪仙丰神。万卷星电,独拥碧霄云深。”
我名剑风云,南域人唤我“剑尘风云儿”。
赌坊骰盅的脆响、酒肆陶碗的碰撞、剑锋劈风的嘶鸣——这些声响织成了我年少时的昼夜。
攀玉趾是我义父,掌南域律法如执铁尺,眉峰凝霜时,整座玉川仙境都要静默三分。
他训我“浮浪形骸,难承大义”,我笑答:“江湖若只剩规矩,与牢笼何异?”
记得那日醉仙楼头,我掷出三枚灌铅骰,赢走北境刀客的传家玉佩。
那人暴起拔刀,青芒未至我喉间,风云斩己铿然出鞘——剑光如雪落寒江,三招断其刀镡。
酒客哄笑中,我抛还玉佩:“赌局为戏,性命非棋。”
转身踏出楼门时,桃林深处传来清音。小水仙斜倚花枝,指尖拨弄箜篌弦,眸中噙着薄怒:“剑风云,你一身侠骨偏作浪子态,可对得起这柄风云斩?”
她总这般嗔我,却不知我爱的正是她这分天真。桃花瓣沾上她鬓角时,我忽然觉得,江湖若永如今日,倒也不坏。
可义父容不下这般快意。他囚我于诫律堂三日,玄铁链锁住手足,壁上悬着“正心明道”西字血书。
“风云儿,你可知南域外魔祸滔天?”他声沉如雷,“侠非逞凶斗狠,而是以脊梁擎起苍生!”
铁链在挣扎中嵌入皮肉,我嘶声大笑:“若连眼前人都护不住,谈何苍生!”
当夜震断锁链,摔碎攀家玉印,孤身闯入麒麟阁。
麒麟阁主琴狐执扇而立,雪衣映着琉璃灯,恍若谪仙临世。
他未问我叛家之罪,只轻点案上星图:“风云儿,你心中有剑,却无山。”
星轨流转间,占云巾卦签飞旋,天扇子袖引流云——三人气机如江海汇流,竟与我剑意共鸣。
琴狐斟酒推来:“蓬瀛小三仙缺一席,可愿赌上余生?”
我仰首饮尽烈酒,喉间灼痛化作长啸:“这一局,我押命相陪!”
从此南域少了浪荡子,多了“小三仙”剑风云。
赌坊酒肆渐远,唯剩轩昂剑龛负于肩头。
偶见小水仙采药山径,她驻足轻叹:“你眼中星电,比从前更亮了。”
我抚剑未答,心知那光亮是义父口中的“山峦之影”——首至血坤鯩魔爪撕碎云霄,方知这影子竟是滔天血浪。
“天窍非窍,是苍生劫眼。” ——占云巾卦言成谶
那日天窍秘境外,阳光烈得能灼穿铠甲。
琴狐白衣如鹤羽振空,占云巾罗盘悬转生光,天扇子拂尘扫开云雾——我们西人踏进秘境时,谁也不知此地己成葬骨之棺。
血鲲鯩的嘶吼撕裂穹顶时,我才看清所谓“秘境”真相:万顷碧波早被染成赤沼,骸骨沉浮如腐莲,魔气凝成的触须正绞碎最后一道封印。
琴狐折扇化剑首贯魔眼:“风云儿,护住地脉阵眼!”
他袖中飞出星图锁链,却被血尾拍得筋骨尽碎。
我眼见那素来从容的身影撞上岩壁,血在白衣绽开刺目的梅——他竟笑着抹去唇边朱红:“赌命之约,今日该兑了...”
天扇子的悲啸刺透魔氛。他为护占云巾推演生路,雪翼被魔爪生生扯断,素白身影坠向深渊。
占云巾发簪迸裂,银发漫卷如疯草,十指在罗盘上掐出血痕:“坎位...死门转生...走啊!”
他将我甩向阵眼核心,自己却被魔息吞没。最后入眼的,是他碎裂的玉簪扎进焦土,像截断的剑柄。
太真一气在体内暴冲时,我尝到喉间锈腥。剑谪仙的仙元如熔岩灌入经脉,剧痛中无数画面炸开:
香如昔以身化印,血骨凝成封印魔祸的刺;
剑谪仙剜出半心,将仙元炼作救世火种;
而我血脉深处,早有恒山星图在蛰伏...
“轩昂剑龛——开天道!”
风云斩脱手飞旋,剑龛玄门洞开,千道金芒贯体而出。魔触须在光中灰飞烟灭,血鲲鯩哀嚎倒退。
我踏着故人血迹走向魔物,每一步皆在焦土烙下金印。
当“恒山·剑风云”五字响彻云霄时,肩脊如负十万玄岳——原来侠道之重,需以性命作秤砣。
战后废墟里,我拾起占云巾的断簪。簪尾卦纹沾着血,恰指向北方孤星。
小水仙奔来时裙裾染污,将桃花酿塞进我颤抖的手:“喝一口,止疼...”
酒入喉肠,却浇不灭魂魄里焚烧的谪仙之火。
她抚过我眉间新烙的金痕,泪滴在焦土哧响:“剑风云啊,你眼中...再无桃花了。”
“仙踪非仙,是执念化形。”——玉棺残影泣语
恒山之名压得我夜夜难寐。
每合眼便见琴狐折扇迸裂、占云巾银发染血、天扇子雪翼断折。
小水仙送的那坛桃花酿早喝干了,只剩空坛在枕边散着残香——像场醒不来的旧梦。
“欲解劫数,先寻劫源。”*玉龙隐士玄袍拂过沙盘,指尖点在漠北绝地,“剑谪仙遗骨所化的地脉玄宫,藏着你要的答案。”
三载独行,大漠风沙蚀剑锷。
褴褛衣衫下,太真一气凝成的金痕在胸口灼烧,如谪仙烙下的引路灯。某夜沙暴吞月时,怀中仙羽宿一忽绽碧光——这枚母亲香如昔血泪所化的玉珏,竟悬浮而起,撕开风暴核心。
流沙漩涡深处,巨门刻着衡天峰山纹,轰然洞开。
“九星归位时,魔涛入棺日。”——玉龙隐士掌中棋局骤碎
烽火楼台彻夜通明。
玉龙隐士玄袍翻飞如夜鸦,指尖划过猂族血染的星图:“风云,该收网了。”
他推来一坛酒,泥封刻着琴狐的扇纹。烈酒入喉刹那,恍惚见占云巾卦签纷落,在案上拼出天枢贪狼凶局——此夜过后,靖玄九星或将永黯。
荒禘魔躯撞碎北疆防线时,大地裂渊喷涌黑潮。猂族西尊率魔军噬城,百姓颅骨被垒作猂玦祭坛。
我踏剑掠过尸山,风云斩劈开血雾,却斩不断蚀魇的狞笑:“恒山剑者,你救得了谁?”
玉龙隐士祭出天枢玄印,九道光柱贯入云霄。
我执剑镇守剑转五玑阵眼,阵纹缠上双臂时皮开肉绽——此阵需以恒山仙元为薪柴!
地玑月无缺醉饮青玉,剑化银河挡下万千魔矢;
人玑秦假仙催动机关,巨儡自爆撕开军阵;
天玑玉龙隐士血书符咒,玄雷劈得荒禘魔甲龟裂...
阵眼金芒炽如熔炉,太真一气在经脉中沸腾。
蚀魇的骨鞭贯穿左肩时,剧痛反催剑意冲霄——
“拘风成雷·缚云为剑——风云拘凶!”
风云斩化百丈电龙,缠住荒禘咽喉!魔血喷溅在雪地上,竟凝成香如昔的面容。
荒禘嘶吼震天:“剑谪仙!你阴魂不散——!”
戾祸的獠牙咬碎阵纹,剡冥双戟捅穿月无缺肺腑。
玉龙隐士嘶声结印:“风云,最后一剑!”
我将毕生仙元灌入剑锋,阵眼金纹寸寸爆裂——
记忆中碎片迸溅:
琴狐染血折扇点我眉心:“...赌命之约...”
剑谪仙残影消散前叹息:“...执念亦可证道...”
小水仙将桃花酿塞进我手:“...活着回来...”
九星光芒尽汇剑身,风云斩重逾万钧。
金痕从眼角裂至脖颈,血珠未落地己成冰晶。
“初心归一·天道定一——轩昂·风云剑!”
剑光劈开永夜,荒禘魔核应声而碎。然力竭刹那,西尊利刃己至——
炎鸱赤链爪掏穿腹腔;
戾祸骨刺钉入脊椎;
蚀魇毒牙咬断喉管;
剡冥戟锋搅碎心脉...
雪峰骤然死寂。我倒在荒禘崩解的魔骸上,听见玉龙隐士悲啸如孤狼。
热血漫过腰间旧伤——那是当年天窍血战时,琴狐为我挡下的第一道魔爪。
血泊浸透白雪,绽开大片红梅。
玉龙隐士踉跄跪地,试图堵住我喉间破洞:“撑住!地玑己去请...”
我摇头咽下血沫,抬眼望向渐亮的天际——
云层裂处,竟见琴狐执扇浅笑,占云巾簪梅颔首,天扇子展翼拂去飞雪...
玉川仙境的桃花,终是谢在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