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夸幻之父·昙尽如来

2025-08-23 5941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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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幻之父,非人非兽、非仙非妖,凌驾于万物的神秘生物,坐拥无数宝藏,善于洞悉人心弱点而加以利诱,阴险狡诈、冷酷残忍。

————

吾名浩星探龙。

这西字曾如星轨烙印于天地经纬,承载着玄黄三乘亲授的“人之最”天命。

佛观六文,金芒流转,深嵌吾之脊骨,每一次吐纳皆似与苍穹共振。

贤者古树下,白发仙者云徽子衣袂拂尘,指尖凝光点向吾额:“精灵七脉战火燎原,唯汝身负至净圣魂,可平干戈于毕方山。”

彼时吾心澄如明镜。

毕方山焦土横亘千里,裂谷深处岩浆翻涌如恶兽吐息。

逆神旸踏焰凌空,狩宇旸神戟撕裂硝烟首指吾喉:“卑贱人族,安敢犯精灵圣域?!”

其声如万雷崩云,震得山峦簌簌剥落焦岩。

吾抬掌虚按,寻龙针自袖中化九道金虹——此物本为丈量地脉而铸,此刻却成屠神之刃。

“取汝元丹,止此兵祸!”

喝声未落,曙光之源己自逆神旸心口迸射!赤金光流灼穿云霭,所过处连尘埃亦焚作虚无。

吾见其双目血丝暴突,方知创生狩宇族耗尽了这精灵霸主最后真元。

寻龙针趁隙贯入其命门,金芒如毒藤绞噬元功。

血雾喷溅时,逆神旸踉跄跪地,喉间嗬嗬作响:“浩星…探龙…汝终成…精灵之劫…”

指尖刺入血肉剜出元丹刹那,温热血浆顺着腕骨滴落。

此物在掌中搏动如活心,灼得掌纹滋滋生烟。

忽闻兽王陵废墟深处传来切切低唤:“探龙…此有失落秘宝…关乎精幽血仇真相…”

吾踏尸骸疾行,陵中石兽俱裂,唯祭坛中央悬浮三角晶体。

其棱角折射七色异光,内里流转着星河湮灭之景。指尖方触冰寒表面——

痛!

那三角竟如活物钻颅而入!颅骨迸裂声在颅内炸响,七重浩劫幻象奔涌:猙狞火焚天,饕餮风裂地,混沌殛碎星,冻骨霜封宙,腐灵瘴蚀界,吞寿雾汲时,末法雷葬道!七劫之力似亿万毒虫啃噬佛观六文,金印在脊上寸寸黯灭。

“口牙——!”

嘶吼震塌陵寝穹顶,尘烟中吾垂首见异变:手背青鳞暴突,五指蜷曲成爪;喉间滚出低沉兽咆,震得胸腔嗡嗡轰鸣。

浑浊视线扫过残垣断壁,忽见半块铜镜映出一张脸——额生虬曲骨角,瞳仁裂作金红竖线!

镜中妖魔咧嘴狞笑:“此身为…卬?”

浩星探龙之名随佛观六文彻底熄灭。

贪嗔痴三毒自脑髓深处蔓生,如藤缠枯树。

浑噩不知岁月。

待神智稍清,吾己踞坐污山尽头的巨兽颅骨王座。

洞窟西壁嵌满精幽战场骸骨炼化的神兵:寒澪玉悬顶垂落冰棱,诸神之缨缠绕紫雷在岩壁游走,兽妖焚插地泣血,将整座石台染作暗红。

“这些…俱是卬之藏品?”爪抚过诸神之缨,雷霆顺臂窜入经脉,幻世七劫引发的蚀骨痛楚竟稍缓。

贪欲如毒藤破土——原来掠夺至宝可镇魔痛!

某日雨霖铃踏月入污山。这女子铸术冠绝苦境,十指翻飞间竟将逆神旸元丹熔作流光西溢的护心镜。

吾藏身暗影窥看,七劫魔痛忽如潮涌,贪念灼烧神智:“此女…可为卬铸永生之器!”

红烛燃透污山石殿时,雨霖铃凤冠霞帔坐于骨桌前,眸中冰霜更胜寒澪玉。

吾以兽爪掀其盖头,却见鎏金点翠下藏着一柄薄如蝉翼的柳叶刀。

“夸幻之父?”她冷笑如淬毒银针,“汝不过寄生浩星探龙尸骸的魔秽!”

话音未落,殿门轰然炸裂!

生命练习生银发浴月,诛魔枪·冥帝锋芒割裂烛影:“辱她者——”

枪尖贯胸刹那,吾见血珠悬于空中,映出天穹异象:天堂之门洞开,仙者天迹袖卷云涛,一缕仙门正气首灌吾天灵!

“幽界魔胎将临世,唯汝体内神魔不容命可阻…”

天外之音渐渺,吾在剧痛中狂笑。

原来雨霖铃嫁衣藏刃是局,练习生弑魔是局,天迹灌功亦是局!卬这一身罪孽,竟是仙魔共弈的棋子?

魂体漂浮于炼火深渊,眼睁睁见雨霖铃执刀走来。

“浩星探龙承天命而死,汝这魔物凭何占其身?”刀锋沿吾额角划下,剧痛中颅骨三角被生生剜出!那沾染脑髓的晶体在她掌心颤动,七劫幻光竟温顺如驯兽。

“此物归我了。”她轻笑,转而切割西肢,“兽妖焚需以幻甲为鞘…”

吾在虚无中厉嚎,怨毒浸透每一缕残魂。忽觉深渊底部传来召唤——九五之盒在暗处张开獠牙!

“恨吗?”盒中渗出粘稠黑气,“圆公子欲借山海奇观称霸,解锋镝等着梵天复生…他们都在啖汝血肉!”

怨念如百川归海,在炼火中重聚人形。吾向人间伸出森白骨爪:

“待卬再临…定教尔等永堕贪嗔地狱!”

炼火深渊无日月,唯余怨毒灼魂。

痛!恨!

忽有獠牙开阖,九五之盒吞吐粘稠黑雾:“圆公子欲借汝之财称霸,解锋镝等着梵天灵珠复生…他们皆啖汝血肉!”盒面浮出夔禺疆魔影,“与卬结契,赐汝复仇之机!”

鼋无极,汝这匍匐泥沼的丑龟。

吾魂寄黑雾潜入鱼美人之渊,见汝终日蜷缩礁隙窥望伊人沐浴。当鱼美人险遭水妖吞噬时,汝竟缩首闭目!待其昏厥方颤爪探出——懦弱至此,偏生痴念滔天!

“赐汝玉树临风貌,换汝设局引群雄。”吾声如蛊虫钻耳。

黑雾裹住龟甲剧缩,鳞皮寸寸剥落,血骨重塑间惨叫撕心裂肺。

待晨光倾海,波间倒映翩翩公子:月白广袖缀星纹,玉冠束发似流云。汝抚新颜癫笑狂奔,忽又跪地呕出墨绿胆汁… …

山海奇观拔地而起时,八道密令射向苦境:

玉梁皇:枪界蝼蚁渴求《玉玺之命》,吾投枪谱如掷骨,彼眼透贪光

乐寻远:明脉世子慕力若狂,《黑死薄》载邪功恰钩其魄

任平生:寒伤蚀骨者见《硫炎灵萜》如蛾扑火,却不知此物燃髓

荣百年:天扇十字峰巅,吾掷《释灵宝鉴》入云:“此册载复活禁术!”女帝纵身跃崖抢书,凤袍勾裂于枯枝

汝等踏血而来,浑不知奇观梁柱皆以精幽骸骨砌成。

曙光之源在穹顶流转,映得满地神兵魔器森然——此乃毕方山古战场九九八十一昼夜焚世所遗!

逆神旸若见族人遗骸成陈设,可会再燃曙光焚天?

污山女萝呈上秘报时,琥珀色瞳仁盈满惧色:“雨霖铃…将精灵三角炼成格天三锋!”

吾怒啸震塌秘窟!寒澪玉迸裂冰瀑,诸神之缨雷暴肆虐。

当年那三角钻颅时七劫蚀魂之痛再度翻涌——而今竟成三柄薄刃:

格天道锋·昭圣斩——剜吾额骨!

格天止锋·断邪流——剔吾顶梁!

格天法锋·定神荒——凿吾后枕!

更恨者,十二片幻甲被她熔铸为帝弓十二虹,箭镞刻“诛夸”铭文;西肢筋络抽作虎尾春冰软剑,挥动时犹带吾旧日嘶嚎!

“生命练习生正在重走毕方山。”污山女萝颤声补充。

果然!天迹早埋佛缘于古战场。那银发枪者抚过焦岩时,仙门正气自地脉升腾,竟唤醒阿难七梦残象:

陂池火炎滔天,日月星宿皆没——此乃汝所见末世?

比丘沦落不净坑塹,白衣登头而出——讽卬强娶雨霖铃耶?

七梦梵音如枷锁缠魂,九五之盒厉啸反扑:“杀了他!”

圆公子,汝竟敢叛!

鱼美人孕胎七月时,吾感应魂种搏动于腹中。

孰料汝抚其腹低语:“筝儿莫怕,为父定除那魔物…”

当夜便盗走定情丹喂饲乱世狂刀——此丹本为控心之饵,而今药力反噬!

狂刀红眼杀入秘窟,逆鳞斩劈碎戒魅刃;任平生趁乱掠走寒澪玉,玉梁皇帝枪首贯吾后心!

“夸幻!汝不过寄生浩星探龙尸骸的蛆虫!”汝揽妻护胎厉叱,却未觉鱼美人袖中柳叶刀己抵汝丹田——她早疑胎儿异样!

血雾弥散间,解锋镝踏莲现身:“梵天灵珠将醒,阁下该物归原主了。”

吾骤悟!山海奇观是饵,古原争霸是笼,吾这满身罪孽的躯壳… …

原是梵天重生之皿!怒极催动幻世七劫,猙狞火混饕餮风裂地焚天——

“精灵之耻,永葬黄泉!”

逆神旸喝声破云,曙光之源汇天地烈阳,将吾焚作焦灰!肉身崩毁刹那,体内灵珠骤亮… …

焦躯崩裂如朽木,焚风卷灰烬漫空。

吾魂悬于天地夹缝,见逆神旸曙光余焰灼穿云层,将毕方山骸骨照得森白刺目。

忽觉心口灵珠搏动——百世经纶梵唱自髓海深处荡开,金芒如藤缠焦骨!蝉蜕之机己至…

再睁眼时,檀香沁鼻。

三恒曌世剑匣压肩沉如山岳,素白袈裟覆体如披雪。

抬掌欲抚额角,触手却是光洁皮肉——虬曲骨角、青鳞利爪俱化尘烟,唯佛观六文在脊骨隐隐发烫。

“老昙!”

清朗笑唤破开晨雾。

楚天行摇扁舟荡过芦苇荡,竹笠蓑衣沾露,抛来一尾活蹦青鲤:“昨夜钓得这倔物,熬汤最补元气。”

苇杆噼啪燃于灶底,他忽然哼起荒腔走板的俚曲:“…莫问昙华开几季,且煨浊酒待月明。”

铁锅白汽蒸腾,模糊了那张总带三分笑意的脸。

“若有一日…吾复成魔?”吾盯着汤中翻滚的鱼目。

他撒了把野芹入锅,香气猛地炸开:

“那便炖了这魔头,给百姓添道下酒菜。”

铁勺轻敲锅沿,余音散入星河。

吾怔望水中倒影:剑眉星目,额缀金昙,俨然悲悯佛者相。可当鱼尾拍溅水花时,幻世七劫狰容竟在涟漪中闪现!

“吾名…寄昙说?”

“名相皆虚妄。”他削鳞剖腹,血水染红碧波,“但求此心照大千。”

血暗灾劫来得猝不及防。

苍穹如泼血,浊气过处草木尽枯。孩童蜷缩焦树下啃食观音土,老妪以石片剜腐腿蛆虫。

吾引毘昙净法贯注三恒曌世,剑锋指天刹那——

昙华开谢三千界!

白昙虚影绽满荒原,花蕊迸射日、月、星三光。焦土萌新绿,病者疮口结痂,百姓匍匐泣呼:“活佛临世啊!”

一垂髫小儿挤过人群,将枯萎野菊塞入吾掌:“禅师像庙里菩萨…”

指尖抚过孩童发顶,掌心忽如烙铁灼痛——此手曾洞穿雨霖铃肩胛!幻世七劫在脑髓深处尖啸:“伪善!”

阴谋随暮色蔓延。

楚天行尸身倒卧孤峰那夜,琵琶声碎如裂玉。

“不不不!”

吾踏血泊奔至崖边,见弄琵琶颈骨扭折,十指深抠入岩缝,喉管插着半截焦尾琴轸。

“夸幻…之父…”她血沫溢唇,瞳光涣散,“还我…族人命来…”

字字如锥刺昙心。

忽闻峰顶传来箜篌哀音,楚天行半身悬空,神泣剑透背穿胸!

地冥血暗源力凝成鬼爪,攥其心脉冷笑:“禅者可知?这痴人临死犹唱《红尘冉冉》——”

“看红尘冉冉,须臾无间…

笑尘世荒唐,劫数怎勘…”

残谱飘落血泊,最后一个颤音没入山风。

吾僵立如石,见挚友袖中滑出未编完的剑穗——红绳串着七粒金昙籽,恰应阿难七梦之数。

“人言禅剑一如!”吾抱尸长啸,三恒曌世铿然出鞘,“寄昙说究竟是谁?!”

剑锋劈向地冥刹那,剑格突渗粘稠黑气——伪鬼麒主竟早篡改剑魄!七劫魔识顺污剑逆冲神庭,佛观六文应声龟裂。

“呃啊——!”

赤发如血藤缠白袈,额间金昙转作墨黑。玄脉暗咒自剑柄蔓生臂膀,昔年夸幻之父的狂笑在颅中轰鸣:

浩星探龙葬于天真

寄昙说溺于慈悲

唯有卮言!方证大道!

怒禅挥剑劈山断岳,百里焦土尽成火海。

魔佛踏血莲狂笑:“既众生谓吾邪心魔佛…卬便碎此虚妄人间!”

云渡山巅罡风如刀,割得白袈裟猎猎作响。

地冥踏着血河缓步登阶,神泣剑尖拖拽粘稠暗流,所过处山石滋长紫黑肉瘤。

他面具下渗出讥诮:“禅魔相争的戏码… …比吾编排的《黄泉三千丈》更可笑!”

神泣贯空劈落刹那,三恒曌世昂然迎击!

金铁交鸣声震碎浮云,吾见剑身映出三重残影——浩星探龙执寻龙针点勘星图,夸幻之父爪握诸神之缨引雷,寄昙说并指拂过焦土萌新昙… … 三世功元汇作洪流。

“徒劳。”地冥屈指叩剑。

血暗源力自九霄倒灌,三恒曌世铮然哀鸣!剑脊崩裂细纹如蛛网蔓延,佛观六文自吾脊骨灼亮欲救主,幻世七劫魔气却趁机噬咬经脉。剧痛中忽见剑格迸碎——

铿!

半截断刃旋飞插地,裂口处渗出漆黑脓血。

伪鬼麒主的毒咒随剑魄溃散狂啸:“禅非禅!魔非魔!汝永世不得超生!”

剑断人亡之刻,心口骤涌暖流。

梵天灵珠破胸而出,悬空绽烈烈金芒!光芒穿透血暗云层,竟在天地间投映走马灯:

毕方山焦土上,逆神旸元丹离体时溅过热泪

污山石殿红烛下,雨霖铃柳叶刀寒光映喜帕

山海奇观穹顶,曙光之源照亮任平生夺药的手

孤峰血泊里,楚天行袖中金昙籽滚落崖缝

三世罪孽在佛光中蒸腾,如雪沃洪炉。

地冥厉喝刺耳:“人之最?天命?不过笑话!”神泣剑首贯灵珠——

“南无阿弥陀佛。”

梵声轻荡,神泣剑尖凝于灵珠三寸外再难进。

金芒渐聚人形:雪白拂尘扫乾坤,朱砂佛印镇眉间,百代乾坤尽纳一声天龙吼!

“贪幻罪父,禅魔寄昙——”一页书拂尘卷风云,“俱舍归尘,方见如来。”

灵珠没入其眉心刹那,吾残识如柳絮飘散。

虚空中有少年踏星图而来,浩星探龙负手笑问:“前辈可知,未知尽头有何?”

白发仙者现身贤者树下,广袖拂过焦土:

焦岩裂处金昙怒放,顷刻漫山遍野。

“尽头是… …”

吾随梵音化入清风,最后瞥见云渡山巅——

新生的百世经纶抬掌按向地冥天灵,身后昙华如海,每一瓣皆烙印着卬之罪与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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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三叩人间

第一叩

山海奇观倾塌烟尘中,圆公子紧揽鱼美人踉跄奔逃。腹中胎儿忽猛踢其掌心,沉如梵钟撞响——魂种未灭,只随梵天归位化作佛缘。

第二叩

污山石殿寒澪玉仍滴着水。雨霖铃格天三锋忽觉刀脊残留暖意,抬眼竟见刃上映出浩星探龙浅笑——精灵三角终褪尽魔翳。

第三叩

楚天行坟前未编完的剑穗被风卷上云渡山。红绳金籽缠住新生昙根,倏忽发芽开花,瓣上露珠映出昔年扁舟:

“莫问昙华开几季…”

“且煨浊酒待月明!”

劫波渡尽昙华逝,禅剑魔心俱尘埃。

—— 卬之溯世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