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呗来呗，” 林悦的声音一下子亮起来，“地址发你微信上。”
挂了电话，姜云蘅看着手机弹出的地址，深吸了口气。
车窗外的梧桐叶一片片往后退，她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昨晚那冰冷的电子音又在耳边回响，倒计时的数字仿佛在眼前跳动。
一天的时间，够了。
出租车在老旧居民楼下停下。
她找林悦，是想托付一件最重要的事。
偶尔替她看看姜父姜母。
虽然跟姜父姜母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现在要离开了，最舍不得的竟是这短暂的亲情，只能拜托林悦。
付了车费上楼，三楼的防盗门虚掩着，姜云蘅刚按响门铃，门就 “吱呀” 一声开了。
林悦手里着个袋子，看到她眼睛一亮：“小蘅？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出门买菜呢！快进来。”
“不了悦悦，” 姜云蘅按住她要推门的手，语气带着点急，“我不吃饭了，今天来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林悦见她脸色认真，连忙把袋子往鞋柜上一放，拽着她往里走：“进屋说进屋说。”
出租屋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客厅靠窗摆着张旧沙发，铺着碎花布套，茶几上放着半袋没吃完的瓜子，墙角立着个简易衣柜。
“坐。” 林悦把她按在沙发上，转身从冰箱里翻出瓶果粒橙，“昨天从超市买的，喝吧。”
姜云蘅确实渴了，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橙黄色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才觉得心头那点发紧的情绪松了些。
她攥着空了一半的瓶子，指尖在凹凸的瓶身上划着圈：“悦悦，我想让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跟我还客气什么？” 林悦盘腿坐在她对面的地毯上，晃着脚丫笑，“说吧，上刀山下火海......哦不行，上刀山就算了，我怕疼。”
姜云蘅被她逗笑，眼里却泛起热意：“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下去，“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有空的时候，帮我去看看我爸妈？在Z市，有点远。”
怕林悦犹豫，她连忙补充：“路费我可以给你。”
现在的钱，应该够林悦去 Z 市来回几次的。
林悦皱着眉追问：“离开？”
“算是吧。”姜云蘅避开她的目光，望着窗外晾着的白衬衫，“是很久很久不回来的那种，所以才想拜托你。不用太频繁，一年去一次就好，随便坐会儿说说话就行。”
“嗨，我当多大事。”林悦拍了拍大腿，脸上的疑惑散去，只当她要去国外工作，“没问题！到时候我带小宇一起去，就当是去 Z 市旅游了。”
姜云蘅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眼眶有点发热，她用力点头：“谢谢你悦悦。”
“跟我客气啥。” 林悦起身要去厨房找零食，“中午就在这儿吃吧，我给你做饭。”
“不了，我还有事。” 姜云蘅站起身，“爸妈家的地址，我待会儿发你微信上。”
她谢绝了林悦的挽留，快步走出居民楼。
接下来该处理林悦那十万块钱了。
姜云蘅掏出手机，翻到裴淮州的号码拨过去，电话几乎是秒接。
“你在哪儿？” 裴淮州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背景里隐约有瓷器碰撞的轻响。
姜云蘅听出他语气里的急切，连忙说：“我现在要去江屿的别墅，你在那儿吗？”
裴淮州看了眼正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的沈宴，又瞥了眼靠在沙发上的江屿，喉结滚了滚：“我在。”
“那就好，我有事找你，半小时后到。”
“好，我等你。” 裴淮州挂断电话，挣开沈宴环在他腰上的手，“你是自己没有骨头吗？”
江屿挑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手机里季南风发的 “姐姐跟我在一起了”，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沈宴笑出声：“急什么，跑不了。”
三个收到季南风挑衅消息后，鬼使神差聚到江屿别墅的男人，终于等来了姜云蘅的电话，空气里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出租车刚拐过街角，姜云蘅就拿出手机，点开与姜父姜母的对话框。
指尖悬在屏幕上许久，才慢慢敲下一行字：“爸妈，我在京城这边工作挺顺利的，可能要很久很久很久才能回去，你们别担心，照顾好自己。”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心里像空了块地方。
她盯着对话框看了几分钟，最后还是锁了屏，这个时间，姜父姜母应该在准备食材，没看到消息也正常。
车子很快驶入别墅区，绿荫遮蔽的车道尽头，江屿那栋白色别墅越来越近。
姜云蘅付了钱下车，刚走到铁艺大门前，脚步猛地顿住。
门口站着西个人。
裴淮州靠着廊柱，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
江屿双手插兜，目光沉沉地盯着这边。
沈宴半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而季南风，正蹲在台阶上画圈圈，看到她时眼睛一亮，猛地跳起来。
姜云蘅的深吸一口气。
要不是还得问裴淮州借钱还林悦那十万块，她此刻真想转身就走，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挪。
她不知道的是，季南风在她走后，查到她最近住在江屿这里。
抱着一丝侥幸赶来，没想到刚到门口就撞见裴淮州三人，他们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该怎么 “审问” 姜云蘅，
冷不丁看到季南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滚。”三个人声音冷得像冰。
“凭什么让我滚？”季南风梗着脖子，“姐姐也在这里住，我凭什么不能来？”
沈宴踹了他一脚：“没大没小的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裴淮州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消失。
可季南风就是不挪窝，抱着廊柱耍赖：“我不滚！姐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于是，三个原本在门口等着 “算账” 的男人，硬生生被季南风搅成了西个人。
首到姜云蘅的身影出现在车道尽头，这场无声的较劲才暂时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