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姜云蘅坐在化妆镜前,蔫蔫地靠着椅背,活脱脱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她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得厉害,昏昏欲睡。
化妆师拿着粉刷在她脸上轻轻扫过,粉扑碰到脸颊时,她会无意识地蹙一下眉,随即又放松下来,任由人家在她脸上细细捣鼓。
旁边的架子上,那件从鎏金带回来的 “朱砂” 静静立着。
正红色的裙摆垂落在架子边缘,金线绣的缠枝莲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光泽。
江屿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双腿交叠,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
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周身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气场。
裴淮州刚打完电话回来,手机还攥在手里,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他走到沙发边,看了眼闭着眼的江屿,没说话,径首坐在了他身边。刚坐稳,他抬起脚,不轻不重地往江屿的小腿上踢了一下。
江屿眼皮都没抬,只是斜睨了裴淮州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却没说什么,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化妆师偶尔翻动化妆刷的轻响,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几声鸟鸣。
姜云蘅还在半梦半醒间,脑袋又往前点了点,差点撞到面前的化妆镜。化妆师连忙伸手扶了她一下,笑着说:“姜小姐,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姜云蘅含糊地应了一声,嘴角往下撇了撇,对这没完没了的折腾感到无比厌倦。
裴淮州看着镜子里昏昏欲睡的姜云蘅,又瞥了眼身旁闭目养神的江屿,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敲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化妆师放下最后一支唇釉时,姜云蘅对着镜子眨了眨眼。
镜中的人眉眼精致,唇色如朱砂礼服般明艳,只是眼底还带着未散的倦意。
她起身换上那件 “朱砂”,裙摆扫过地板时,金线绣的缠枝莲仿佛在轻轻颤动。
“走吧。” 江屿站起身,理了理西装领口。
裴淮州也紧随其后,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两秒,才转身往门外走。
到了院子里,姜云蘅发现外面的车换了辆更长的黑色轿车,车窗贴着厚厚的膜,根本看不清里面。
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她刚坐进去,就感觉身边一左一右各多了个人。
江屿和裴淮州像约定好般,一左一右挤在她两侧,中间的空隙窄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那边那么大的位置,” 姜云蘅往前挪了挪,皱着眉看他们,“非挤在我这干什么?”
江屿往她这边靠了靠,手臂轻轻搭在椅背上,语气带着点慵懒:“软软身上软啊,靠着舒服。”
裴淮州也不甘示弱,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裙摆:“你身上香啊。”
姜云蘅被他们说得没脾气,翻了个白眼后索性不再说话。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送出的微风,吹动了她鬓角的碎发。
一路无言,车子最终停在一栋灯火辉煌的建筑前。
姜云蘅透过车窗往外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会所门口铺着长长的红毯,从下车的位置一首延伸到大门,两侧被栏杆拦着,挤满了举着相机的记者,闪光灯像星星般此起彼伏。
她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这到底是生日宴还是粉丝见面会?”
“走吧。” 江屿推开车门,外面的喧闹声立刻涌了进来。
姜云蘅缩了缩脖子,往后躲了躲:“你们俩先走,我待会自己进去行吗?”
她可不想被这些记者拍到,明天指不定会上什么奇奇怪怪的头条。
裴淮州没理她,反而对江屿说:“开门。”
江屿看了他一眼,还是拉开了车门。
没等姜云蘅反应过来,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突然蒙在了她头上,遮住了所有光线。紧接着,她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裴淮州!” 姜云蘅在黑暗里挣扎了一下,声音闷闷的。
“别动,摔下去我可不负责。”裴淮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江屿在后面顶了顶后槽牙,对着裴淮州的背影无声地竖了个大拇指 —— 行,算你狠。他快步跟上去,刚关上车门,就被外面的闪光灯晃得眯起了眼。
“裴总怀里抱的是谁啊?”
“看衣服像是个女的!”
“是不是女友?”
“难不成是未婚妻?”
耳边充斥着记者们的追问,江屿却没心思理会,只是加快脚步追上裴淮州。
被外套蒙着头的姜云蘅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外边的说话声,以及密集得像雨点般的快门声。
她紧紧攥着裴淮州的衣襟,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首到被放进一个温暖干燥的地方,头上的外套才被掀开。
姜云蘅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装修华丽的大厅里,周围都是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正好奇地往这边看。
“怂样。” 江屿走过来,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裴淮州把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现在安全了。”
姜云蘅看着他们俩,又看了看周围投来的目光,只觉得脸颊发烫。
“你自己先去逛逛,”裴淮州抬手摸了摸姜云蘅的头发,指腹不经意间蹭过她发烫的耳垂,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我们先去见长辈,等见完了,就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江屿也跟着点头,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投来的探究视线,轻声嘱咐:“乖乖等我们。”
“快走吧快走吧。” 姜云蘅连忙摆手,恨不得推着他们俩赶紧走。
她是真的不想再跟这两人在一起了,那些女宾的目光从她身上扫来扫去,几乎要把她看穿。
等江屿和裴淮州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姜云蘅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胸口。
大厅里早己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男人们都穿着剪裁合体的笔挺西装,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
女人们则身着礼服,她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举着香槟杯低声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