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江屿放轻脚步，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每一步都落得小心翼翼。
推开姜云蘅的房门时，晨光正透过纱帘漫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床上的人还陷在熟睡里，长发铺散在枕头上，像一捧泼洒的墨，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在脸颊旁。
姜云蘅侧躺着，脸颊贴着柔软的被褥，把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紧抿的唇瓣。
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浅浅的阴影，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像停歇的蝶翼。
褪去了昨夜的倔强与慌乱，此刻的她乖得不像话，像只蜷缩在暖阳里的小猫，连眉头都是舒展的，恬静得让人心头发软。
江屿站在床边看了半晌，心底那片柔软像是被温水泡过，又轻又胀，几乎要溢出来。
他实在没忍住，俯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触感细腻温软，带着刚睡醒的温热，像抚摸着上好的丝绸。
就在这时，姜云蘅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这触碰惊扰。
她缓缓睁开眼，迷蒙的视线里先是一片模糊，带着初醒的茫然，等聚焦在眼前的人脸上时，瞳孔猛地一缩，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唇就被熟悉的温热覆住。
“唔......” 姜云蘅猛地回神，双手用力推着江屿的胸膛，急促地坐起身，发丝凌乱地贴在颈间，带着薄红，“江屿，你大早上的也不消停！”
江屿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眼底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映着晨光格外明亮：“好了好了，是阿姨让我上来看看你醒了没，叫你下去吃早餐。”
姜云蘅瞪了他一眼，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睡意，却藏不住那点羞恼和慌乱，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知道了，你快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昨晚什么没看过，别害羞。” 江屿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在她微敞的领口扫过，带着几分戏谑和揶揄。
“江屿你给我出去！” 姜云蘅又气又羞，抓起枕边的枕头就朝他扔过去，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嘶 ——” 江屿伸手稳稳接住枕头，指尖还蹭到了枕套上绣着的细碎花纹，笑着转身退到门口，却没立刻离开，反而倚在门框上，看着她说道：“别忘了你昨天答应我什么了？想好了我就订机票。”
说完，他不等姜云蘅回应，就带着一脸得逞的笑意，轻轻带上了房门。
屋里的姜云蘅愣在原地，手还停留在半空，脸上的红晕久久未褪，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来昨晚的种种，以及自己最后那带着哭腔的应允，羞愤地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她要是抗议，能不回去吗？
显然是不能的。
······
姜云蘅对着镜子扯了扯棉布连衣裙的领口，领口被晒得微微发烫。
昨夜的痕迹被宽松的袖口遮得严实，手臂抬起来时，还能想起江屿灼热的指尖划过皮肤的触感。
她深吸口气，将那些纷乱的念头按下去，转身拿起木梳，慢悠悠地将长发梳成松松的麻花辫，尾端用素色皮筋系住，垂在肩头，倒添了几分清爽。
她磨磨蹭蹭地收拾妥当，推开房门时，楼下传来的喧闹声顺着楼梯缝钻上来，混着夏末午后特有的蝉鸣，显得格外热闹。
刚走到楼梯转角，就看见餐厅前的空地上，姜云诚正踮着脚往消毒柜里塞盘子，举着胳膊，瓷盘边缘磕在柜壁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少年额头上挂着汗珠，后背的 T 恤己经洇出深色的汗渍，却还是乐此不疲地忙前忙后。
江屿就站在一旁，白色短袖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手臂上覆着层薄汗，在阳光下泛着水光。
他伸手接过姜云诚递来的空碗，指尖不经意碰到少年的手背，惹得姜云诚嘿嘿一笑，忙不迭地又去端下一个碗。
晨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切进来，在两人身上镀上层暖融融的金边，江屿低头听着姜云诚叽叽喳喳地说游戏，侧脸的弧度柔和得不像话，倒有几分兄友弟恭的模样。
“姐！” 姜云诚先瞥见她，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手里的盘子差点没拿稳，“你醒啦？”
江屿也转过头，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从松垮的麻花辫到裙摆下露出的纤细脚踝，最后落在她攥着楼梯扶手的手上。
那双手指节分明，此刻却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眼底闪过丝笑意，喉间溢出低低的咳嗽声：“快去吃饭。”
姜云蘅只当没看见他眼底的戏谑，径首走到后厨门口：“爸，妈，有什么要帮忙的？” 厨房的吊扇呼呼转着，将灶台的热气吹散些，却还是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热浪。
姜母正系着围裙剥蒜，看见她进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刚醒，先把饭吃了。”
话音刚落，就被江屿接了话茬：“阿姨，我来剥吧，您教我怎么切才均匀，回头我也给我妈露一手，夏天吃点蒜开胃。”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姜云蘅几乎是在江屿若有若无的注视里度过的。
她擦桌子时，抹布在红木桌面上划出整齐的弧线，余光总能瞥见江屿端着酸梅汤从身边走过，脚步放得极慢，袖口扫过她的手背，留下转瞬即逝的温热。
算账时，指尖在计算器上按得噼啪作响，眼角的余光总能撞见他站在姜父身边，手里拿着锅铲比划，听姜父讲火候的讲究，时不时点头附和。
那副认真的模样，倒像是要拜师学艺。
姜父姜母说他辛苦了是时候，江屿就笑着接话：“能帮叔叔阿姨干点活是我的福气。”
姜云诚早就被收买了，一口一个 “屿哥” 叫得亲热，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给人家。
两人加了游戏好友还不到半天，江屿己经送了他七八套皮肤少年捧着手机，笑得合不拢嘴。
姜云蘅听着他变着法地讨好，偏偏姜家三口就吃这一套。
临近中午，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背着双肩包的游客三三两两晃过来，手里拿着冰镇饮料，带着相机在巷口拍照，偶尔有人被店里的香气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