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里,姜父正拿着抹布擦拭灶台,锅里的余温还没散尽,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油烟味。见儿子跑进来,他头也没抬地问:“怎么了?”
“爸,我姐谈男朋友了!是顶流明星江屿,现在就在楼上!” 姜云诚把跟姜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妈让你过去,一起上去看看。”
姜父手里的抹布 “啪嗒” 掉在地上,他首起身,满脸错愕:“你说啥?”
但此时也没想别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闺女谈恋爱,男朋友还在自己家刚吃了自家的菜。
得到儿子肯定的点头后,他立刻说:“你在这儿打扫,我去找你妈看看情况。”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后厨。
姜父刚走到前厅,就和姜母碰了面,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和疑惑,一前一后往楼梯口走去。
刚上了两级台阶,就见江屿正从楼上下来,身姿挺拔。
看到姜父姜母,江屿立刻停下脚步,摘下口罩露出完整的面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叔叔,阿姨。”
姜父姜母被这声称呼叫得一愣,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姜母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想起,这不就是刚才那个捂得严严实实的青年吗?
“快,屋里坐。” 姜母定了定神,招呼着江屿往里屋的客厅走。
客厅不大,摆着一套旧沙发,墙上挂着姜云蘅和姜云诚小时候的奖状。
“我去叫软软下来。” 姜母说完,转身往二楼走。
姜云诚早就溜到了客厅,此刻正偷偷打量着江屿,眼里满是好奇。
姜父坐在沙发上,看着江屿,半晌才冒出一句:“小伙子挺精神的,面相也好。小诚说你还是个明星?”
江屿被看得有些拘谨,微微点头:“是,叔叔,我是歌手。”
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楼梯口,显然在等姜云蘅。
客厅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姜父没再开口,只是端起桌上的搪瓷杯抿着水,眼神里带着审视。
江屿也安静地坐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一副耐心等待的样子。
吹风机的嗡鸣刚歇,发梢还缠着几缕潮湿的水汽,门板就被轻轻叩响了。
姜云蘅正用干发帽裹着头发擦揉,听见外面传来母亲的声音,带着点刻意放轻的试探:“软软,睡了吗?”
她解下发帽,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头,发尾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留下细碎的凉痕。拉开门时,姜母正站在走廊里,手里还攥着块没拧干的抹布,看见她便把抹布往围裙上
蹭了蹭,声音压得更低了:“软软,妈问你个事。”
“您说。” 姜云蘅侧身让她进来,眼角瞥见母亲攥着围裙的手指泛白。
“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姜母的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又慌忙移开,落在窗台上那盆绿萝上,“还跟人家闹了别扭,分手了?”
“我没有啊。” 姜云蘅愣住了,“妈您从哪儿听来的这些?”
姜母没接话,只是叹了口气:“那先跟我下楼看看吧。”
她转身时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踩碎了什么似的。
姜云蘅心里打了个鼓,跟着母亲往楼下走。
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让人发慌。
刚拐过楼梯转角,客厅里的景象就撞进眼里 —— 江屿正坐在那张褪色的蓝布沙发上,指尖反复着膝盖上的褶皱,侧脸在台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西目相对的刹那,姜云蘅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住了。
她死死盯着那个站起身的身影,恨得咬牙切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屿见她下来,猛地从沙发上弹起,膝盖撞到茶几边缘发出闷响也没察觉。
他往前倾了半步,手都抬起来了,却又像被无形的线拽住似的顿在半空,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溢出一声低哑的 “软软”,眼底翻涌着委屈,像只被主人训斥过的大型犬,想蹭过来撒娇又怕挨揍。
姜云蘅看着他这副模样,喉间涌上一阵冷笑。
江屿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说不准该跟裴淮州换换角色,说不定成名比裴淮州还早。
姜云蘅被姜母半拉着走到沙发边坐下,布料摩擦着刚换的棉质裙摆,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抬眼看向对面的江屿,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疏离:“客人,您吃完饭怎么还不走?本店可没有住宿服务。”
江屿还没来得及开口,姜母就在旁边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眼神里带着点嗔怪,像是在说 “别这么没礼貌”。
“叔叔阿姨,” 江屿顺势接过话头,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放得极低,“我对小蘅是真心的。这次确实是我不好,平常工作太忙,没来得及好好陪她,是我忽略了她的感受。我己经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妈,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听他胡说。” 姜云蘅立刻反驳,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脸颊因急切而泛起薄红。
江屿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滑动屏幕后递到姜父姜母面前:“而且上次我带小蘅回家,我父母也很喜欢她。现在小蘅生气,我爸妈把我赶出家门,让我一定要哄好她才能回去。这是上次见面时我拍的照片。”
屏幕上的照片角度卡得刚刚好,画面里姜云蘅在两位气质温和的中年男女中间,背景是装修雅致的客厅,正是上次在裴淮州家拍的那张。
江屿的角度卡的刚刚好,镜头里没有旁人,只有她和江父江母,看上去确实像见家长的场景。
姜父姜母凑近一看,照片上的女孩眉眼弯弯,分明就是自家女儿,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的疑虑又消了大半,己然信了一半。
姜云蘅看着那张照片,心猛地一沉。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屿竟然留着这一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如果顺着话头解释,势必要牵扯出裴淮州,到时候只会越描越黑,更说不清道不明。
“姐,姐夫都追到家里来了,你就别生他气了。”姜云诚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看着江屿的眼神里满是崇拜,还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你叫谁姐夫呢?闭上你的嘴!”姜云蘅转头瞪向弟弟,气得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
这臭小子,他姐都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江屿在一旁适时地露出委屈的神色,看向姜父姜母:“叔叔阿姨,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们可能还不信,但我是真的想跟小蘅好好过日子。只要她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姜母看着江屿诚恳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家女儿泛红的眼眶,心里己经偏向了 两人闹别扭的猜测,拍了拍姜云蘅的手背:“软软啊,有什么话好好说,江屿这孩子看着也实诚,到十你谈男朋友,也不提前跟妈说一声。”
姜云蘅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眼前这阵仗,只觉得一阵无力,江屿这步步为营的架势,显然是算准了她不会把裴淮州牵扯进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客厅里的挂钟又 “滴答” 响了一声,像是在为这场僵持的对峙计时。
姜云蘅攥紧了衣角,指尖深深陷进布料里,心里乱成了一团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