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找茬

2025-08-19 3394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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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爷还是希望我去他家做保姆。我拒绝了他。

我说:“我在许家做保姆很舒心,不想换人家。”

孙大爷说:“老许家人那么多,做饭炒菜也要做得多,肯定累,我家就我一个人,活儿少,轻巧。

“老曹说你人好,我观察几天,也觉得你人不错,就相中你做保姆。”

我说:“大爷,家政公司保姆有的是,找个保姆多容易啊?”

孙大爷一脸的笑:“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这个我比你清楚,可要想找到合心意的就难了。

“不瞒你说,我家里都换过十多个保姆,可不是我的原因,都是那些保姆,就坑我这个老头,以为我糊涂了。

“明明说得好好的,可是干满一个月,家用电器都学会了,活儿也干得顺当了,就开始提涨工资。

“逢年过节就用话提醒我,让我给红包。要不然就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了,要不然成天打电话,声音还挺大,我睡不好觉——

“”就是变着法地让我涨工资,大妹子,你说我工资也给保姆了,我给的工资也不低,可她们还是变着法地从我老头身上诈钱。”

一提起过去雇佣的保姆,孙大爷的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说得嘴角都起白沫了。

孙大爷看着硬朗,但是阳光下,我看到他的头发茬都是白的,眼角的皱纹很密,嘴角的法令纹很深。

下巴上脖子上都己经有了深褐色的老年斑,他的眼神看起来尖锐,但他的刚强是不得己的刚强。

他不想让人看到他衰老后的软弱无力,只好在外表上把自己武装得很厉害。

人老了,要面对的困难真是很多啊,孤独,衰老,寂寞,无力,还有漫长的情绪低落。

有风吹过,听不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东

北的树木光秃秃的,一片叶子都没有,哪怕是一片枯黄的叶子,也在去年冬天最后的一场凛冽的寒风中,被无情地刮落了。

但草木第二年会发芽,春风一吹,春雨一淋,温暖的阳光一晒,草就绿了,树枝就柔软了,树叶就从干枯的树干里钻出来,婆娑满地。

可人呢,一旦老了,只会更老,更更老,老到丧失一切,所以老人的眼里除了慈祥的目光,还有寂寞和恐惧。

我不能去孙大爷家做保姆,婉言谢绝了孙大爷,匆匆赶回家。

我得睡个午觉,一天要是睡不到8个小时,我的情绪就会不好,整个人也很疲惫,情绪也会低落。

傍晚,我再到许家。老夫人给我开的门。

她撑着助步器,跟我到厨房看我做饭,跟我聊天。老夫人今天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晚上我要做西个菜,鸡蛋炒蒜苔,干煸牛肉丝,小鸡炖蘑菇,再拌个凉菜。

傍晚到许家,我就把蘑菇泡在水里,鸡肉也都解冻了,我也泡在水里。我就开始切牛肉,给蒜苔改刀。

老夫人看着我干活,忽然对我说:“红啊,你的蒜苔扔得太多了。”

我一愣,蒜苔的头和尾部,我都是贴着根部切掉的。“我没扔得多呀?”

老夫人抬手指着灶台上的一根蒜苔:“那一大截你不都扔掉了吗?”

我一看那一截蒜苔,笑了,我用手指捏起那根蒜苔,拿到老夫人跟前。

“大娘,你看看,这儿长斑了,不能吃了。”

我以为老夫人会说:“啊,我看错了——”

但老夫人没说这话,老夫人却这么说:“红啊,你买菜要注意了,不能买打折的菜,一分钱一分货。

“你看我平时省水省电,可是吃的东西我从来不省,买菜就得买好的,好的蔬菜水分多,营养也多,小娟也这么说的。”

我一边切菜,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老夫人,猜不到老人今天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崇尚节俭,但我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其他人。

最初在许家做保姆,我的工作范围里没有买菜这一项,那时候我只做一顿午饭。

后来我在许家做两顿饭,许先生也开始让我买菜了。

我曾经买过两次打折的菜,被许夫人说了,后来再买菜,就不仅买好的蔬菜,我还买一等菜。

节俭难做,奢侈容易,对我来说,花钱还用学吗?给我一个亿,我片刻的功夫也能花出去。

花不完我还不会捐出去?我还不会站在高楼上往下撒钱呢?

听到老夫人的话,我脑子里开始猜测,老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说我买打折的菜了?

还是说我的账目有问题?我每天买菜都把超市的小票粘在账本里,一天一页,我特意买的是365页的本子。

每天的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记了半辈子账,绝对没问题。

我本想问问老人,后来一想,可能老人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吧,我也没往心里去。

我洗好鸡肉,准备用锅爆炒一下时,老夫人忽然又盯着我手里的鸡肉,。

“红啊,那鸡肉上还有鸡毛呢,那能往锅里放吗?你干活也太不精心了!”

老夫人后一句话己经明显地不高兴了,我听了心里也不太舒服。

我查看手里的鸡肉,没发现鸡毛,我就把手里端着的一盘鸡肉端到老夫人跟前,说:“大娘,哪块鸡肉我没洗干净?”

老夫人两只眼睛盯着我递到跟前的鸡肉,她没找到带鸡毛的鸡肉,但她不说她眼睛花了没看清。

她说:“你肯定把那块肉放底下了。”

这不是找茬吗?

我有些不高兴:“大娘,我再拿个盘子,你把盘子里的鸡肉一块块地捡到另一个盘子里,看看到底哪块鸡肉有鸡毛。”

老夫人突然生气地说:“你还吩咐我干活?我要是能干动活儿,就不雇保姆了!”

我看着老夫人,真想摔耙子就走。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那个温柔慈祥的老太太哪去了?以前那个善良理解人的老太太哪去了?

咋立马变成了刁婆婆?

我是个心里藏不住气的人,碰到为难我的人,我立马就回嘴跟人吵架。

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千世界,为什么要跟理念不同的人来往呢?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迁就别人呢?

我又不求你我又不靠你,我靠本事吃饭,我靠力气干活,干嘛鸡蛋里挑骨头,这不是找茬吗?

我把手里的毛巾扔到灶台上,回头看着老夫人,尽量放平语气,说:

“大娘,你想说啥,你就明说,你要是觉得我不会买菜,我从明天起就不买菜了,你们家自己买菜。

“你要是觉得我做菜不合格,你想辞掉我,你明说。无论你想做什么,大娘我都听你的。

“你要是现在让我走,我二话没有,摘下围裙就走,你看这样行吗?”

老夫人越发不高兴了,她说:“你这不是欺负我老太太吗?我说你什么了,你就又要辞职又要走的。

“你要是看上别人家了,想不干了你就明说,不用跟我摔摔打打的。”

我什么时候摔摔打打的?

我发现老太太今天蛮不讲理,我本想再跟她掰扯掰扯,但转念一想,她86岁了,万一生气过去呢?那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算了,她今天糊涂,我跟她解释不清,等晚上许先生夫妇回来,我跟他们说。

我抬头寻找棚顶的摄像头,希望摄像头今天没坏,把厨房餐厅的一切都拍摄下来,给我作个证。

我没有对老夫人有半点的不敬。

我不再说话,重新把鸡肉又放到盆里,洗了一遍,这才放到锅里爆炒。

炒干水分,又放到砂锅里炖,再把洗好的蘑菇放到锅里一起炖。

这时候,客厅里的座机响了。

我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进客厅接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智博在家吗?”

电话里的声音不是娜娜。我说:“他没在家。”

女孩犹豫了一下,又问:“那家里谁在家,奶奶在家吗?”

我说:“奶奶耳朵背,不能接电话,你给智博打电话吧。”

随后,我又问:“您是哪位?方便的话,留下你的联络方式,智博回来我会告诉他。”

这个女孩却说:“你别告诉智博我打过电话——”

电话随即挂断了。

我拿着话筒有点疑惑,这个女孩是谁呢?是智博在外面新交的女朋友,取代了娜娜的那个女孩?

回到厨房,我继续做菜.

老夫人沉着脸问我:“谁来的电话?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就把女孩来电话找智博的事,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这次倒是没说什么,但她脸色不好看。

真不知道我哪做得不对了,让她那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