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的夜风卷着香槟的气息,萧时宴刚给苏清沅取来外套,转身就被白玲拦住。
“萧先生,借一步说话。” 她的声音里没有了宴会厅的甜腻,像淬了冰的刀片。侍者刚好端着托盘经过,白玲抬手拦下,将两杯威士忌重重放在栏杆上,琥珀色的液体晃出杯沿。
“白小姐有话不妨首说。”
“你觉得你配得上清沅吗?” 白玲突然开口,指甲在杯壁上划出细痕,“苏氏是百年企业,她是苏家的掌舵人,而你呢?不过是个从实验室走出来的穷酸书生。” 她从手包里抽出张支票,笔锋张扬地填了串数字,推到他面前,“这个数,够你建十个红泥实验室,识相点就主动离开她。”
夜风掀起萧时宴的西装下摆,他低头看着支票上的零,突然想起张婶的女儿说过,光伏板下的草莓每斤能多卖五毛钱,村民们攒够一年,刚好能给孩子买台学习机。“白小姐觉得,清沅在你眼里,是能用钱衡量的?”
“我是在帮你认清现实。” 白玲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说你靠着女人上位,把苏氏当成实现野心的跳板。” 她凑近半步,香水味呛得人发晕,“你真以为那些红泥板能撑多久?等欧能的新技术一出来,你和你的项目都会变成笑话。”
萧时宴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在宴会厅的落地窗前。苏清沅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正朝露台望过来,眼神里带着询问。他抬手比了个 “没事” 的手势,指尖在空中划出的弧度,恰好是红泥光伏板的最佳倾斜角。
“我和清沅的事情,” 萧时宴将支票推回去,纸张边缘割得人手心发烫,“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想起昨夜整理资料时,苏清沅趴在桌上睡着,额前的碎发蹭着红泥配方的图纸,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影。那时他就知道,有些东西比支票上的数字珍贵千万倍。
白玲的手包 “啪” 地掉在地上,口红和粉饼滚出来,在大理石地面上磕出声响。“你会后悔的。” 她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愤怒,更像种失控的恐慌,“白氏马上要和欧能签订独家代理协议,到时候别说红泥项目,整个新能源市场都不会有你们的位置!”
“那就拭目以待。” 萧时宴弯腰帮她捡手包,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甲,冰凉尖锐,像某种食肉植物的刺。“对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南苏丹的订单刚追加了三百套,那边的难民营说,红泥板在沙尘暴里的表现,比欧能的机型稳定三倍。”
白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抢过手包转身就走,红色裙摆扫过栏杆时,带倒了那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渗进地砖缝隙,像道凝固的血痕。萧时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露台门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响。
苏清沅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都听见了?” 萧时宴的喉结动了动,晚风掀起她的长发,有几缕贴在脸颊上,像他实验室里没来得及清理的红泥纤维。
“听到你说我们的事情。” 苏清沅走上前,指尖在他被风吹得发凉的颈侧停了停,“也听到有人说红泥板会变成笑话。” 她突然笑起来,月光在笑纹里淌成温柔的河,“要不要赌一把?下周让张婶带些光伏草莓来,给白小姐送几盒?”
萧时宴抓住她收回去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露台上的风还在吹,却不再觉得冷。远处的城市霓虹闪烁,像片倒悬的星空,而身边人的眼睛里,盛着比星辰更亮的光。
“赌什么?” 他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的指节,那里有块细小的茧,是常年握笔签下无数文件磨出来的。
“赌她永远不懂,” 苏清沅的声音混着风声,却字字清晰,“有些光,是用钱买不来的。” 她反手握紧他的手,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在露台上紧紧依偎,像两块共生的红泥,任谁也分不开。
宴会厅的音乐隐约传来,是首舒缓的圆舞曲。萧时宴牵着苏清沅往回走,经过那滩威士忌渍时,她故意踩了踩旁边的地砖:“走吧,陈老说要跟我们聊聊东南亚的技术输出,那些真正重要的事,可不能被无关的人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