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宴站在了苏氏车间的检测台前，他手里捏着欧能降价机型的散热片，薄得像片枯叶，在指尖轻轻一弯就变了形。
“这就是何总的价格战，” 他将散热片扔在桌上，发出清脆却廉价的声响，“用偷工减料换降价空间，咱们不能跟着学。”
“红泥配比再多加 3%，” 男人的指甲在 “抗腐蚀性能” 一栏重重划过，“支架厚度从 2 毫米加到 2.5 毫米，就算成本涨五块，也不能让乡亲们觉得咱的东西比以前差。”
研发主管正指挥工人往光伏板边框加防撞条，蓝色的橡胶条像道坚固的防线，“上次张叔家的板子被冰雹砸了个坑，这次加了这个，再大的雹子也不怕。”
苏清沅走遍了车间的每个角落。这台从德国进口的耐候性测试仪，能模拟十年的风霜雨雪，“祖父说过，价格战的尽头是质量战，” 她拿起块刚检测合格的红泥光伏板，背面的芦苇纤维纹路清晰可见，“咱们要让消费者知道，贵有贵的道理。”
乡镇集市的临时展台上，吴老板支起了两台对比测试机。
左边是欧能的降价机型，右边是苏氏的新款光伏板，连接着相同功率的碾米机。“乡亲们看好了！” 他扯开嗓子吆喝，蓝布工装被汗水浸得发深，“同时开机，看谁撑得久！” 太阳升到头顶时，欧能的机器突然冒出黑烟，屏幕显示 “过热保护”，而苏氏的光伏板还在稳定供电，碾米机转出的米粒又白又圆。
穿碎花裙的小股东举着扩音器在人群里穿梭，她的手机循环播放着两家产品的拆解视频。
“欧能降价，拆了散热片，减了防氧化层，” 女人的声音带着对乡亲们的恳切，“咱们的红泥板，加了防撞条，厚了支架，还多了七年保修！这不是贵，是值！” 她身后跟着几个安装了红泥光伏板的村民，举着自家的电费单，上面的数字比安装前少了一半还多。
萧时宴在新品发布会上，将两份检测报告并排投影在大屏幕上。
左边是欧能的，各项指标刚过及格线，像个勉强达标的学生；右边是苏氏的，每项数据都远超国标，抗高温性能甚至超过了欧洲标准。
“一分价钱一分货，”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我们的价格比欧能贵一千，但寿命能多西年，算下来每年反而省三百。”
台下的经销商们纷纷点头，有人当场掏出计算器，噼啪的按键声里，算盘打得比谁都清楚。
服务升级的方案在会议室的白板上写得满满当当。
萧时宴用红笔圈出 “24 小时响应” 几个字，下面标注着每个乡镇的维修站地址和电话，“欧能的技术员坐飞机来，咱们的维修员骑电动车去，” 他调出村级服务点的分布图，红色的标记像星星一样撒在地图上，“谁家的板子坏了，打个电话，两小时内准到。”
张叔的女儿正在培训新招聘的维修员，手里的教具是用红泥和芦苇做的简易光伏模型，“要像修自家的东西一样用心，” 她的声音带着乡音，“乡亲们信任咱，咱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增值服务的推出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市场上激起层层涟漪。
萧时宴团队为安装红泥光伏板的农户免费提供土壤检测服务，APP 上能查看光伏板下土地的酸碱度和养分含量，还能收到精准的种植建议。
“李教授的团队开发的算法，” 他向围拢的农户展示手机屏幕，上面是某稻田的检测报告，“种什么庄稼能增产，一目了然，这是欧能的降价机型给不了的。”
何总在旗舰店的办公室里，看着监控画面里苏氏展台前的人山人海，意大利西装的领口被愤怒地扯开。
他对着电话咆哮，让欧洲总部再降五百块，“我就不信压不倒那些红泥板子！” 可当助理递上最新的成本核算表，降价五百块就意味着每套亏损一千七时，他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镀金打火机在指间转得飞快，却点不燃一丝希望。
傍晚的湿地边，萧时宴和村民们围坐在一起。
新安装的红泥光伏板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
张叔端着刚碾好的新米，非要让萧时宴尝尝，“这米比以前的好吃，” 老人的皱纹里堆满了笑意，“多亏了这板子，电费省了，碾出来的米也香了。”
旁边的农户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有人说自家的鱼塘产量高了，有人说大棚里的蔬菜长得快了，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比任何广告都有说服力。
吴老板带着维修员在村里巡逻，蓝布工装的口袋里装着备用零件。
他们挨家挨户检查光伏板的运行情况，给支架上油，清理防鸟网，像照顾自家的庄稼一样细心。
“萧总监说了，卖出去不是结束，是开始，” 维修员小张给一户老人讲解 APP 的新功能，“以后有啥问题，随时找我们，不用等，不用盼。”
萧时宴出现在县城的大讲堂里，台下坐满了前来听课的消费者。
他没有讲复杂的技术参数，只是拿出两块光伏板，一块是欧能的降价机型，一块是苏氏的新款，“大家摸摸看，” 他将板子递到观众手里，“感受一下重量，感受一下质感，” 有人惊讶地发现，苏氏的板子确实沉不少，边缘也更光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降价，因为我们加了料，提了质。”
服务车的队伍在夜色里出发了，车身上的 “红泥光伏，用心服务” 几个字被路灯照亮。
每辆车都带着充足的备件和工具，还有给农户准备的小礼物 —— 印有光伏板使用口诀的围裙，上面画着张叔设计的卡通图案，既实用又亲切。
“何总想用价格战挤垮我们，” 萧时宴看着渐行渐远的车灯，声音里带着坚定，“可他忘了，人心不是用低价能买走的。”
何总站在旗舰店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冷清的街道，和不远处苏氏展台上依旧热闹的人群，意大利西装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降价的海报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个无力的口号。
他手里捏着欧洲总部发来的最后通牒，如果再不能扭转局面，就要撤回亚洲区的投资。
此刻他才明白，价格战能打赢一时的市场，却赢不了长久的人心，尤其是当消费者知道，有些东西的价值，远不是价格能衡量的。
夜深了，萧时宴还在办公室里修改服务手册。灯光下，他的笔尖在 “增值服务” 一栏又添了几笔，计划联合当地的农技站，为安装红泥光伏板的农户提供免费的种植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