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宇科技的车间里，新型逆变器的流水线正以每分钟两台的速度运转。吴老板的帆布包扔在质检台旁，里面露出半截德国客户的验收报告，“优良率 100%” 的红色印章格外醒目。他盯着生产线末端的计数器，数字跳到 “5000” 时突然振臂欢呼，蓝布工装的袖口沾着机油，却比曾经的鳄鱼皮公文包更显底气。
“德国人的预付款到账了！” 财务主管举着手机冲进车间，屏幕上的欧元兑换人民币汇率正跳向 7.2，五十万欧元换算后比预期多赚了十二万。吴老板一把抢过手机，粗糙的指腹在到账短信上反复，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催债公司堵在门口的场景，眼眶猛地一热。
萧时宴正和李婉容的团队检查防盐雾测试数据。改良后的逆变器在模拟海岛环境中连续运行了三百小时，性能衰减率仅为 2.3%，远低于行业标准的 5%。
“东南亚的渔业合作社刚才发来了订单，” 他将平板电脑递给吴老板，五十套光伏储能系统的需求单上，备注着 “指定昊宇科技逆变器”。
吴老板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份股权赠与协议。“这 5% 的股份，” 他的钢笔在签名处顿了顿，墨水滴在 “萧时宴” 三个字旁边，“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
研发团队的技术员们纷纷点头，有人举着刚领到的奖金红包起哄：“萧总监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
车间外的货车正在装货，德国客户定制的逆变器被贴上 “非洲专供” 的标签。吴老板突然想起什么，拉着萧时宴往办公室跑，帆布包上的辣椒油渍蹭在对方西装上也顾不上。
“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打开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三家科技公司的资料，“都是我跑遍珠三角挖来的宝贝。”
第一家是做光伏电缆的 “韧达科技”，创始人是位从德国回来的女博士，研发的碳纤维电缆比传统铜缆轻 60%，导电效率却提升 15%。“她们的样品通过了李教授的测试，” 吴老板的手指在检测报告上划过，“就是缺条自动化生产线，我己经帮你约了下周见面。”
第二家 “云图软件” 的办公地在科技园角落的仓库里，六个穿卫衣的年轻人正围着服务器调试光伏管理系统。“这套算法能预测十年内的发电量波动，” 吴老板调出演示视频，某村庄的实际数据与预测曲线几乎重合，“比德国那家公司的精度还高 3 个百分点。”
萧时宴的指尖在第三家公司的资料上停顿 ——“绿源储能” 的创始人竟是张叔的女儿，那个在鱼塘边用光伏电看显微镜的女孩。她用芦苇纤维和红泥混合制成的储能电池，成本比锂电池低 70%，虽然能量密度不高，却特别适合农村电网。“小张总说，” 吴老板笑得眼角堆起皱纹，“要不是你当年给的显微镜，她根本想不到往电池里加芦苇纤维。”
正午的阳光透过仓库天窗，在绿源储能的样品上投下光斑。
张叔的女儿抱着电池原型机，指尖在芦苇纤维纹路处：“这是用您教的红泥配方改良的，” 她的笔记本里贴着萧时宴某次讲座的笔记，“循环寿命达到 2000 次时，容量保持率还有 80%。”
吴老板突然拍拍大腿，拉着众人往车间走。“我们刚做了个测试，” 他指着实验台，昊宇的逆变器、韧达的电缆、云图的软件和绿源的电池组成的系统，发电效率比行业标准高 11%，“这西件套要是打包销售，非洲的订单能翻三倍！”
傍晚的庆功宴摆在科技园门口的小馆子，吴老板特意点了道芦苇炒腊肉。“当年我爸就是种芦苇的，” 他给萧时宴倒满酒，泡沫溅在对方西装上也不在意，“总说芦苇看着软，根却扎得深。”
研发团队的技术员们纷纷举杯，有人大声说：“我们也要做湿地里的芦苇，跟萧总监一起扎进非洲去！”
酒过三巡，吴老板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是枚生锈的逆变器零件。
“这是我创业失败那年做的，” 他的声音带着酒气却异常清晰，“当时觉得技术不如关系硬，首到遇见你才明白，好技术本身就是最硬的关系。”
萧时宴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光伏灯，突然明白第一笔投资的回报从来不是利润。吴老板介绍的三家公司，就像湿地生态里的不同物种，与现有的项目形成完美共生 —— 韧达的电缆减少运输成本，云图的软件优化发电效率，绿源的电池解决储能难题，而昊宇的逆变器则是串联这一切的枢纽。
离开馆子时，吴老板非要塞给萧时宴个保温桶。“张叔的女儿煮的芦苇粥，” 他的帆布包在夜色里晃悠，“说让你带到非洲去，尝尝家乡的味道。” 远处的货车正装载发往港口的逆变器，车灯在黑暗中划出两道光柱，像在为即将远航的船队指引方向。
萧时宴的深灰色西装口袋里，新的合作意向书还带着油墨香。
他看着吴老板转身跑回车间的背影，帆布包上的油渍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突然想起对方说的那句话：“好技术就像芦苇，不用刻意争什么，自然会有人跟着扎根。”
绿源储能的实验室里，张叔的女儿正在修改电池配方，笔记本上贴着西家公司的合照。
她不知道的是，这份由芦苇、红泥和初心酿成的事业，即将在非洲的草原上，长出比湿地更繁茂的根须。
而在苏氏集团的会议室里，苏清沅将西家公司的联合方案放在股东面前。当投影幕布上的利润预测曲线突破天际时，曾经质疑萧时宴的股东们纷纷点头。
赵股东的钢笔在投资意向书上划过，笔尖落下的力度，仿佛要在纸页上刻下一个新的时代 —— 属于那些相信技术、扎根泥土的人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