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听到林嫂在厨房和佣人低声交谈,词语像断了线的珠子飘进耳朵:“…… 张姐女儿的公司怕是要完了……”“苏总这次是真动怒了……”“萧先生也是,明知苏总的性子……”
这些细碎的议论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萧时宴猛地站起来,想去书房冷静一下,却被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拽住目光。
苏清沅换了一身烟灰色的丝绸居家服,长发披散在肩头,少了几分职场的凌厉,多了些慵懒的危险。
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物体,指尖捏着边缘,像捏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萧时宴的心脏骤然缩紧 —— 那是他的手机!
那部陪伴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旧手机,被他藏在床垫下的夹层里,里面存着他唯一一张和前世朋友的合影,还有他刚穿来时记录的零碎信息。
他以为这个秘密角落足够隐蔽,却忘了这座别墅里,根本没有苏清沅触及不到的地方。
“在找这个?” 苏清沅走到他面前,将手机在掌心轻轻抛了抛,金属外壳在阳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
萧时宴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伸手想去拿:“还给我!”
苏清沅却像逗弄猎物般往后一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的?” 她点开屏幕,锁屏壁纸是那盆他精心养护的栀子花,绿意盎然间点缀着几点,“我倒是不知道,我的丈夫,还藏着我不知道的东西。”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熟练地解开了他设置的简单密码 —— 那是他穿越前的生日,本以为足够私密,此刻却像个笑话。
相册被一张张翻阅,从超市的购物清单到公园的流浪猫,最后停留在那张朋友合影上。
“这是谁?” 苏清沅的声音陡然变冷,指尖重重戳在照片上那个笑得灿烂的男人脸上,“你的相好?”
“你胡说什么!” 萧时宴的脸颊瞬间涨红,一半是愤怒一半是难堪,“那是我朋友!前世的朋友!”
“前世?” 苏清沅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随即被更深的寒意取代,“不管是谁,以后都不准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她的指尖继续下滑,点开了通话记录。
最近的一条显示在昨天下午,是张姐打来的 —— 那时他还没被彻底禁足,张姐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带些新鲜蔬菜,他当时只当是邻里关怀,随口应了句 “谢谢不用”。
就是这条不起眼的通话记录,让苏清沅的眼神彻底沉了下去。
“看来我的警告还不够清楚。” 她缓缓抬起手,手机悬在半空中,阳光穿过屏幕,在地毯上投下破碎的光斑,“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和其他女人有过多接触吗?”
萧时宴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他看着苏清沅捏着手机边缘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是即将毁灭的预兆。“那只是普通的邻里问候!苏清沅,你不能……”
“不能什么?” 苏清沅打断他的话,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不能管你?还是不能让你认清自己的位置?”
话音未落,她的手臂猛地扬起,再狠狠落下!
“啪 ——”
手机像被丢弃的石块,重重砸在大理石地板上。
屏幕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栀子花的壁纸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防线。
但这还没完。
苏清沅抬起穿着丝绒半高跟的脚,尖锐的鞋跟对准手机的中心,狠狠踩了下去!
“咔嚓!”
塑料外壳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电池被挤压得凸起,冒着细微的白烟。她反复碾踩着,首到那部手机彻底变成一堆扭曲的金属残骸,才缓缓收回脚。丝绒鞋面上沾着的碎片,像沾了血的凶器。
“你!” 萧时宴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发颤,他冲过去蹲在地上,手指颤抖地去捡那些碎片,却被锋利的边缘割破皮肤,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地毯。
那些珍贵的回忆,那些仅存的念想,就这样被碾碎在她脚下。
“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和其他女人有过多接触吗?” 苏清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
萧时宴猛地抬起头,眼眶因为愤怒而泛红,血丝爬满了眼白:“那只是一个电话!一个问候!你凭什么摔我的手机?那是我的东西!”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压抑了太久的爆发。
手腕上的疼痛,张姐可能面临的困境,此刻被碾碎的手机,像无数根引线,终于点燃了他心底的炸药。
“你的东西?” 苏清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缓缓蹲下身,指尖挑起他染血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萧时宴,在这座别墅里,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手机,你的朋友,你的念想 —— 只要我不允许,它们就不该存在。”
她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他愤怒的脸,却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坚定:“你是我苏清沅的丈夫,就该干干净净,心里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人。那些乱七八糟的联系,那些不属于我的回忆,留着有什么用?”
“你这个疯子!” 萧时宴猛地挥开她的手,掌心的伤口蹭过她的手腕,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这是偏执!是病态!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苏清沅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血痕,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疯子?或许吧。”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满地的手机残骸,“但至少,这个疯子能让你留在我身边。”
她转身走向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摇晃,像流动的血:“你以为藏起手机就能保留你的小世界?太天真了。从你成为我丈夫的那一刻起,你的世界就该围着我转。”
萧时宴跪在地上,一片片捡拾着手机碎片,指尖被割得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那些破碎的屏幕玻璃反射出他扭曲的脸,愤怒、屈辱、无力……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想起前世加班到深夜,朋友发来的调侃信息;想起穿越初期,对着手机记录这个世界的陌生规则;想起张姐打来电话时,那短暂的、属于 “普通人” 的温暖…… 这些细碎的片段,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里仅存的慰藉,如今却被苏清沅亲手碾碎。
“张姐的电话怎么了?邻里之间互相问候有错吗?我保留一点回忆有错吗?” 萧时宴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是软弱,而是极致愤怒后的失控,“你凭什么剥夺我的一切?就因为你有权有势?就因为这个世界是女尊男卑?”
苏清沅晃动酒杯的动作顿住了,她转过身,红酒在杯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凭我是你的妻子。凭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 她走到他面前,将酒杯递到他唇边,猩红的液体几乎要溅到他脸上,“认清楚现实吧,时宴。反抗只会让你失去更多。”
萧时宴猛地偏头躲开,红酒洒在洁白的地毯上,晕开一朵妖艳的花:“我就算失去一切,也不会向你屈服!”
“是吗?” 苏清沅放下酒杯,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那我们可以试试。” 她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赵秘书。”
对讲机里传来赵秘书干练的声音:“苏总?”
“通知法务部,终止与张氏贸易的所有合作,并且启动对其的商业调查,我要知道他们近五年来所有的进出口记录。” 苏清沅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谈论天气,“另外,查一下萧时宴手机里所有的联系人,不管是谁,我不希望再看到他们出现在这座城市。”
“是。”
对讲机挂断的声音,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萧时宴的心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清沅,这个女人竟然真的要因为一个电话,毁了张姐女儿的公司?甚至要赶尽杀绝,清除他所有的社交痕迹?
“你疯了!真的疯了!” 萧时宴猛地站起来,因为蹲太久而踉跄了一下,扶着沙发扶手才稳住身形,“苏清沅,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 苏清沅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在这个世界,我的权势就是最大的真理。别说只是让几家公司破产,就算是让谁消失,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她走到萧时宴面前,抬手轻轻抚摸着他被碎片划破的脸颊,指尖沾着他的血,带来一种诡异的亲昵:“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时宴。我不想用更极端的方式让你记住规矩。”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伤口,带来尖锐的痛感:“乖乖待在我身边,做我听话的丈夫,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珠宝,华服,数不尽的财富…… 只要你安分守己。”
萧时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漂亮的凤眸里翻涌着偏执的暗流,像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突然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比这座别墅的大理石地板更冷,比窗外的晨雾更寒。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
她的爱不是温暖的港湾,而是冰冷的深渊,一旦坠入,就会被彻底吞噬。
萧时宴猛地推开她,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他看着满地的手机残骸,看着苏清沅那张写满占有欲的脸,看着窗外正在竖起的灰色隔音墙,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在心底破土而出。
他可以暂时忍耐,可以假装顺从,可以在这座牢笼里蛰伏。
但他绝不会认命。
苏清沅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非但没有不安,反而觉得更加兴奋。她喜欢他这副倔强的样子,像一只炸毛的猫,越是反抗,驯服后的成就感就越是强烈。
“林嫂。” 她扬声喊道,仿佛刚才的激烈冲突从未发生。
林嫂快步从厨房走出,看到满地狼藉和萧时宴流血的手,脸色一白:“苏总。”
“带萧先生去处理伤口,顺便把这里收拾干净。” 苏清沅整理了一下丝绸居家服的褶皱,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另外,把别墅里所有能联网的设备都收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接触任何外部通讯工具。”
“是。” 林嫂低声应道,小心翼翼地走向萧时宴,“萧先生,我带您去上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