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园的共享会议室里弥漫着速溶咖啡的味道，萧时宴将三份文件按顺序排开时。
对面的吴老板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鳄鱼皮公文包随意地扔在沙发上，镀金的 logo 在日光灯下泛着俗气的光。
“苏氏的人都像你这么闲？” 他的指甲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屏幕里是萧时宴参加股东大会的照片，配文被改成了 “靠女人上位的技术花瓶”。
萧时宴的指尖在 “昊宇科技” 的专利清单上停留，这家公司的微型逆变器技术确实亮眼，转换效率比行业平均水平高 3 个百分点，但散热设计存在致命缺陷。
“吴总可能没看我们的最新数据，” 他将第三方检测报告推过去，红泥配方的光伏板在非洲高温环境下，连续运行九十天无故障，“你们的逆变器如果搭配这种面板，市场份额至少能提升 15%。”
吴老板突然笑出声，鳄鱼皮公文包上的锁扣被他抠得叮当作响。“萧总监是来推销设备的？”
他掏出份合作意向书，甲方是苏清瑶的环保公司，报价比市场价高出 20%，“实不相瞒，清瑶姐己经跟我谈好了，她可比某些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爽快多了。”
女助理端来的茶水在桌上微微晃动，萧时宴注意到昊宇科技的财务报表上，流动比率只有 0.8，远低于安全值 1.5。“如果吴总只是需要资金，” 他调出自己投资的青禾材料最新财报，这家公司在获得注资后，三个月内就实现了盈亏平衡，“我们的战略投资不仅能提供五百万资金，还能共享李婉容教授的实验室资源。”
“李婉容？” 吴老板的钢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就是那个退休老太婆？她懂什么叫市场吗？” 他突然提高声调，吸引了隔壁会议室的目光，“我告诉你，现在的投资人只看回报率！你们那套‘生态’‘环保’的噱头，骗骗村民还行，想骗我？”
萧时宴的指尖在散热设计图上画了道弧线，将逆变器的金属外壳改成蜂窝结构。“这样能让散热面积增加 40%，”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成本却只增加 3%，解决了你们产品在 40℃以上环境就宕机的问题。” 旁边的女技术员突然凑过来看，她的工牌显示是昊宇科技的研发主管，笔记本上的草图竟与萧时宴画的惊人相似。
吴老板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公文包被他重重摔在桌上。“谁让你动我们的技术资料？” 他的指甲在散热设计图上乱划，“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我们早就解决了！” 但当萧时宴调出他们上周送检的报告，高温测试通过率仅为 67% 时，男人的辩解突然卡在喉咙里。
研发主管的钢笔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她的屏幕显示着昊宇科技的内部邮件：“散热问题无法解决，客户退货率己达 23%。” 萧时宴突然想起孙浩说的话，这家公司的技术员多次想跳槽，都被吴老板用违约金扣住了。
“如果吴总愿意开放技术入股，” 他将股权分配方案推过去，“我可以让李教授的团队协助优化设计，专利收益你们拿 70%。”
吴老板的手机突然响起，苏清瑶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他走到窗边接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那小子还在这儿…… 放心，我怎么可能跟他合作…… 你的预付款到账了吗？”
萧时宴看着研发主管悄悄竖起的大拇指，她的笔记本上写着 “如果能解决散热问题，欧洲的订单就能拿下”。
“吴总大概忘了，” 萧时宴将份海关记录放在桌上，昊宇科技上个月出口的两百台逆变器，因散热故障被德国客户全部退回，产生的违约金足够买三套新生产线，“欧洲市场的环保认证比国内严格得多，你们的产品现在连 CE 认证都拿不到。”
吴老板的脸从红变成青，他突然抓起合作意向书就要撕，却被研发主管拦住。“老板，” 女人的声音带着颤抖，“萧总监的设计…… 确实可行。” 她的手机收到条短信，是青禾材料的林晚发来的：“李教授说昊宇的底子不错，就是掌舵人眼光太差。”
萧时宴调出与德国某光伏企业的合作协议，对方正寻找适配非洲市场的逆变器。“如果能在月底前解决散热问题，” 他的指尖在订单金额上轻点，“这笔三千万的订单就是你们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合同上投下的光斑刚好遮住 “苏氏新能源” 的字样，只留下 “技术合作方” 几个字。
吴老板的鳄鱼皮公文包突然掉在地上，里面的贷款合同散落出来，某家小额贷款公司的年化利率高达 36%。“你……” 他的声音因震惊而变调，“你怎么知道……”
萧时宴没接话，只是将青禾材料与智感科技的合作案例推过去，两家公司通过技术互补，共同拿下了联合国的订单。
研发主管突然鼓起掌来，她的同事们纷纷从隔壁会议室探出头。“我们早就想改进散热设计了，” 她的工牌在阳光下闪着光，“但吴总一首说‘能卖出去就行’。”
越来越多的技术员围过来，昊宇科技的内部通讯群里，有人发了萧时宴修改的设计图，配文：“这才是真正懂技术的人。”
吴老板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催债公司的电话。他看着围在萧时宴身边的员工，突然将那份与苏清瑶的意向书揉成一团。“五百万，”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我要保留绝对控股权。” 萧时宴摇摇头，将股权分配方案上的 “技术团队持股 15%” 加粗：“人才比控股权更重要。”
夕阳西下时，昊宇科技的会议室依然亮着灯。萧时宴和研发团队在白板上推演散热方案，吴老板坐在角落默默看着。
当李婉容的视频电话打进来时，老人的拐杖在镜头前顿了顿：“小林说你们的逆变器很有潜力，下周带图纸来我实验室。”
离开科技园时，研发主管追出来，将份加密 U 盘塞给萧时宴。“这是我们偷偷做的改进方案，” 她的眼睛在路灯下亮闪闪的，“吴总其实不坏，就是被苏清瑶灌了太多迷魂汤。”
U 盘里的财务预测显示，只要解决散热问题，昊宇科技明年就能实现净利润西百万。
萧时宴看着远处湿地的光伏灯次第亮起，六十三个光点在夜色里连成线，像串指引方向的坐标。
吴老板的电话突然打来，背景音里有瓷器破碎的声音：“清瑶姐刚才来闹了……”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犹豫，“你们的投资…… 还算数吗？”
“明天上午九点，” 萧时宴的指尖在青禾材料的地址上轻点，“带技术团队来签协议。”
车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他仿佛能看到昊宇科技的逆变器与红泥光伏板组合在一起，在非洲的草原上，在东南亚的稻田里，将阳光转化成源源不断的电流。
这些电流不仅能点亮灯泡，更能照亮那些被偏见和短视蒙蔽的眼睛。就像此刻吴老板办公室透出的灯光，虽然微弱，却预示着某种改变的开始。
萧时宴知道，接触昊宇科技或许只是步险棋，但当技术的光芒足够明亮时，再顽固的壁垒也会消融。
而苏清瑶得知消息时，摔碎的茶杯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她看着手机里吴老板发来的解约短信，突然明白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萧时宴 —— 这个被她视为 “花瓶” 的男人，正用最扎实的技术，编织一张连她也无法撼动的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