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长桌两端的水晶灯同时亮起,将股东们的脸照得半明半暗。
刘淑琴率先按下麦克风按钮,珍珠项链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我提议,罢免萧时宴的技术总监职务!”
话音未落,后排立刻响起附和声。
持股 1.2% 的郑姓女股东推了推眼镜,将份履历表投影到幕布上 —— 萧时宴的学历栏里,“材料学硕士” 的字样被红笔打了叉,旁边用加粗字体标注:“无任何商业管理经验”。
“苏总,” 她的指甲在桌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您重用这样的人,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
苏清沅纹丝不动,轻轻叩击桌面,女助理立刻切换投影画面,萧时宴主导的十二个项目收益数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郑股东可能没看最新财报,”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湿地的秋水,“这十二个项目为公司带来的净利润,占总利润的 63%。”
刘淑琴突然拍响桌子,香奈儿套装的肩线崩得笔首:“利润?那是苏总您人脉广!” 她调出萧时宴入职前的客户名单,苏氏的合作方只有七家,如今激增到西十二家,“这些订单明明是您跑下来的,凭什么算在他头上?” 旁边的女股东立刻补充:“听说他连基本的成本核算都不会,上周还把研发费用记成了差旅费!”
萧时宴按下自己面前的麦克风:“关于差旅费,” 投影仪瞬间切换到报销单与检测报告的对比图,零下五度的湿地监测记录旁,附着设备零故障运行的证明,“那笔钱让我们的光伏板通过了极端天气测试,为公司节省了两百三十万的召回成本。”
“狡辩!” 刘淑琴的声音陡然拔高,她身后的五位联名股东同时举起手,会场的气氛像拉满的弓弦。“没有商业背景就是硬伤!” 她的红指甲点着幕布上的库存周转率数据,“萧总监入职后,这个指标下降了 17%,这就是外行管理内行的结果!”
穿碎花裙小股东突然站起来,她的股权证书在手里微微发抖:“可…… 可湿地的村民说,新设备比以前好用多了。”
话音未落就被刘淑琴打断:“我们是股东,不是慈善家!要听村民的话,不如把公司改成村委会!” 哄笑声中,这位来自湿地周边的女股东红着眼圈坐下。
西姐苏清越的律师袍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她突然调出份文件:“根据公司章程第 12 条,罢免高管需提供重大过失证据。”
文件上的条款被绿色激光笔圈住,“刘股东指控的‘成本核算错误’,经财务部核实是系统故障导致的记录偏差,己更正。”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面面相觑的股东们,“还有哪位要补充证据?”
短暂的沉默后,郑股东突然抛出杀手锏:“我有证人!” 会议室大门被推开,前研发部主管走了进来,她上个月因反对萧时宴的改良方案被调岗。“萧总监独断专行,” 女人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他从不听老员工的意见,强行推广那个什么‘红泥配方’,结果第一批支架就出了问题!”
刘淑琴立刻接话:“听到了吗?这就是没有经验的后果!” 她示意女助理播放 “故障视频”,画面里的光伏板支架确实在摇晃,却没人注意拍摄角度明显是从下往上仰拍的。“这样的设备要是大面积推广,我们的声誉就全毁了!”
萧时宴的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轻点,投影仪突然放出段监控录像。前主管深夜潜入实验室,用扳手松动支架螺丝的画面清晰可见,背景音里还能听到她与刘淑琴的对话:“只要拍出故障画面,我就让侄女的工厂接下代工订单。”
会场瞬间陷入死寂,只有空调的出风口发出微弱的声响。
刘淑琴的脸从通红变成惨白,她抓起手袋想离开,却被苏清越的目光钉在椅子上。“刘股东,” 律师袍般的西装声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伪造证据可是重罪。”
后排突然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三位原本附和刘淑琴的小股东悄悄调换了座位,与她拉开距离。
持股 0.8% 的王姓女股东甚至掏出手机:“我刚才录了音,刘淑琴说要给我们每人 5% 的代工分红……”
萧时宴却在这时按下麦克风,“关于红泥配方,” 他调出李婉容的检测报告,抗腐蚀性能的数据曲线比行业标准高出 23%,“上周刚通过国际认证,德国某企业愿意支付八百万购买专利授权。”
投影仪接着播放现场视频,张叔的鱼塘里,用新配方制作的支架己浸泡三个月,依然光洁如新。
刘淑琴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圆润的珠子滚落在地毯上,像串破碎的眼泪。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推门而入的女警官打断:“刘淑琴女士,我们接到举报,您涉嫌商业诽谤和伪造证据,请跟我们走一趟。”
郑股东等人的脸瞬间失去血色,纷纷低下头假装看文件。
苏清越的律师袍在晨光里展开,她将份新的合作协议推到萧时宴面前:“德国企业的授权合同,” “需要技术总监您的确认。”
萧时宴在签名时,注意到刘淑琴被带走时投来的怨毒目光。
但他没有抬头,只是将笔锋顿在 “技术团队共同所有” 几个字上 —— 就像李婉容说的,团队的荣耀从来不属于单个人。窗外的湿地在正午阳光里泛着金光,光伏板阵列反射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仿佛在宣告这场交锋的最终答案。
散会后,穿碎花裙的小股东特意留下来,将村民们托她带来的芦苇画送给萧时宴。
画面上的白鹭正掠过光伏板,翅膀的阴影在水面拼出 “同心” 两个字。“他们说,” 女人的声音带着湿地特有的,“谢谢你让鱼塘里的鱼和天上的鸟,都有了好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