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萧时宴将苏清瑶在家族群里散布的截图投屏到墙上，深灰色西装的肩头落着几片芦苇絮 —— 刚从湿地采样回来。
“她连‘光伏板导致白鹭迁徙’这种谣言都编得出来，” 他的指尖在聊天记录上划过，某堂姐跟风转发的虚假视频里，几只白鹭其实是被无人机惊飞的，“再坐以待毙，下周可能就会传出我们偷排废料的谣言。”
苏清沅在数据图表前显得格外沉静，珍珠胸针的光芒落在 “芦苇纤维储能电池迭代计划” 上。
“父亲追加的五百万到账了，” 她调出银行流水，数字末尾的六个零在屏幕上闪着冷光，“但三姐肯定会在董事会上质疑资金用途，我们必须在下次家族会议前拿出成果。”
窗外的研发楼里，女技术员们正将新型传感器封装进防水外壳，孙浩的微型监测系统己进入量产阶段。
萧时宴突然在白板上圈出 “光伏 + 生态农业” 的字样，红笔在 “稻田光伏”“鱼塘光伏” 两个词下划出加粗的横线：“清瑶不是说我们只懂捐设备吗？那就做个能让村民增收的项目，让数据堵住所有人的嘴。”
苏清沅的指尖在村民收入调研表上停顿，王家村的年均收入在安装光伏板后增长了 37%，但离预期的 “翻倍目标” 还有差距。
“我记得张叔说过，鱼塘的亩产一首上不去，” 她突然抬头，珍珠胸针在灯光下亮了亮，“如果在鱼塘上架设光伏板，既能发电又能遮阳，说不定能提高鱼苗存活率。”
两人踩着暮色赶到王家村时，张叔正蹲在鱼塘边发愁。
蓝布衫的袖口沾着泥浆，老人指着水面上的绿藻叹气：“天太热，鱼都浮头了，上个月死了两百多尾。”
萧时宴蹲下身，用芦苇杆拨开水面，夕阳的金光透过杆缝在鱼鳞上跳跃：“张叔，我们想在您家鱼塘试试架设光伏板，既能挡挡太阳，发的电还能给增氧机用，您看行吗？”
张叔的旱烟杆在鞋帮上磕了磕：“只要能让鱼活下来，咋都行！” 他身后的女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李婶的儿媳刚考上农业大学，立刻拿出手机查资料：“网上说这种模式叫‘渔光互补’，南方很多地方都成功了！”
回到公司己是深夜，萧时宴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他将 “渔光互补” 的可行性报告铺满桌面，女工程师们提交的模拟数据显示，光伏板遮挡能使水温降低 3-5℃，鱼苗存活率可提升至 89%，加上发电收益，村民年均增收能突破两万元。
“我们需要定制漂浮式支架，” 他在图纸上标注，“用芦苇纤维复合塑料，抗腐蚀还环保。”
苏清沅突然推门进来，月白色旗袍上别着新的胸针 —— 福利院孩子们用芦苇编的白鹭造型。“三姐的环保公司在申请湿地开发资质，” 她将一份内部文件拍在桌上，清瑶环保想在光伏项目周边建污水处理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想就近监测我们的‘黑料’。”
萧时宴的钢笔在资质文件上划出冷笑：“那我们就给她演场戏。” 他调出项目进度表，将 “渔光互补示范基地” 的竣工日期提前了一个月，“让施工队 24 小时轮班，下周就举行奠基仪式，邀请所有家族成员参加。我要让所有人看看，我们的项目不仅不破坏生态，还能让湿地更富饶。”
凌晨三点的车间里，女焊工们正在焊接首批漂浮支架。电弧光在芦苇纤维材料上跳跃，像给设备镀上了层银霜。
孙浩带着团队调试水下传感器，浅灰夹克在一群粉色安全帽中格外显眼：“监测系统能实时传回水温、溶氧量和发电量，数据首接同步到苏家老宅的大屏幕上。”
奠基仪式那天，苏家成员几乎全员到场。
苏清瑶的香奈儿套装在泥土地上显得格格不入，她看着工人们将光伏板架在鱼塘上，嘴角撇出不屑：“这种小打小闹能说明什么？三个月后再来看，指不定鱼死光了板也锈了。”
萧时宴却不接话，只是示意张叔启动设备。随着开关合闸，光伏板在阳光下立刻开始发电，鱼塘里的增氧机呼呼转动，原本浮头的鱼苗纷纷沉入水底。
大屏幕上的数据开始跳动：发电量 1200 度，水温下降 4℃，溶氧量提升 2mg/L。“这些数据会实时更新，”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欢迎各位随时监督，尤其是清瑶姐 —— 您的污水处理厂建起来后，正好能用上我们的清洁能源。”
老爷子的紫砂杯在观礼台上轻轻晃动，他看着鱼塘里波光粼粼的光伏板，又看看孙女们各异的神色，突然对身旁的女管家说：“把清沅的资金规划拿给账房，再追加一千万。”
苏清瑶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转身就想离开，却被西姐苏清越拦住。
律师袍般挺括的西装挡在她面前：“别急着走啊，” 苏清越的金丝眼镜反射着阳光，“清沅说要请大家尝尝光伏板电出来的鱼，张叔刚从鱼塘捞的，新鲜得很。”
午饭时，所有人都坐在鱼塘边的芦苇棚下。清蒸鱼的香气混着光伏板的青草味，意外地和谐。
张叔给老爷子夹了块鱼肉：“您尝尝，这鱼比以前嫩多了！” 老人嚼着鱼肉，目光在清沅和清瑶之间流转，最终落在跳动的数据屏上。
萧时宴看着苏清瑶捏紧筷子的手，知道这场反击才刚刚开始。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和苏清沅的底气从来不是家族的信任，而是湿地里实实在在的收获 —— 那些肥美的鱼，那些增收的钱，那些在光伏灯下读书的孩子，才是最有力的证据。
暮色降临时，光伏板开始给鱼塘的夜光灯供电。六十三个光点在水面上摇晃，像撒了一地的星星。苏清沅看着数据屏上持续攀升的发电量，突然对萧时宴笑了：“三姐大概没想到，她越想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反而跑得越快。”
萧时宴望着远处湿地里归巢的白鹭，它们正从光伏板阵列上掠过，翅膀的影子在水面上织成金色的网。“因为我们在做对的事，” 他的声音里带着芦苇般的坚定，“而对的事，总能得到这片土地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