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聚会后的余波

2025-08-23 2957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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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沅搭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盘扣上的珍珠在昏暗里泛着细碎的光,像湿地水面散落的星子。

“伤口疼吗?” 她突然开口,指尖在车门扶手上划出浅痕。

萧时宴转动方向盘的动作顿了顿。

“比起这个,” 他的拇指在方向盘的真皮纹路里轻轻,“我更担心明天去锦绣阁,林老板会不会见我们。”

苏清沅突然笑出声

“你连我姐都敢怼,还怕见个老裁缝?” 她从手包里掏出支口红,在唇上轻点的动作带着某种卸下防备的慵懒,“刚才在饭桌上,你说她‘不如湿地的白鹭有气度’,我还以为她要当场掀桌子。”

萧时宴的喉结在领口下轻轻滚动。

他想起苏清瑶摔碎的那只青花瓷碗,碗底印着的 “苏氏” 字样在碎片里西分五裂,像她此刻被撕碎的骄傲。

“是她先把锦绣阁的事扯出来的,” 他打转向灯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有些伤疤既然己经揭开,就该让阳光照进去。”

“我姐就是被宠坏了。” 她望着窗外掠过的香樟树影,声音轻得像片飘落的叶子,“从小就觉得什么都该是她的,包括……” 后面的话被风吹散在半开的车窗缝里,只留下睫毛上闪烁的微光,像没说出口的心事。

萧时宴的目光在她侧脸停留片刻。

路灯的光晕在她下颌线投下柔和的阴影,像他刻木雕时特意留的圆润边角。“其实她也不是真坏,” 他突然转了话题,方向盘在掌心划出流畅的弧线,“摔碗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老爷子最爱的那只鹭纹盏。”

苏清沅的指尖猛地顿住,口红在唇角画出道歪歪扭扭的线。她想起小时候抢苏清瑶的画笔,姐姐气得把颜料泼了她身,却在母亲要动手时,硬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那些藏在尖锐外壳下的柔软,此刻被萧时宴轻轻点破,像剥开层带刺的果皮,露出里面酸涩的果肉。

轿车驶进城南湿地时,萧时宴突然踩下刹车。

车灯的光柱里,几只白鹭正从芦苇丛里起飞,翅膀的剪影在夜空里划出银线,恰好掠过车顶上的天窗。“你看,” 他指着那群候鸟,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它们在给我们引路呢。”

苏清沅的目光追着白鹭消失的方向,突然觉得胸口堵着的情绪像被风吹散的雾。

她解开旗袍最上面的盘扣,夜风灌进领口时,带着湿地特有的水草腥甜。

“明天去锦绣阁,” 她的声音混着虫鸣,“我跟你一起去。”

萧时宴发动汽车的瞬间,瞥见她唇角悄悄勾起的弧度。

那抹笑意藏在昏暗里,像湿地清晨最先探出头的雏菊,带着怯生生的甜。

他突然想起苏清越在饭桌上说的,“我妹从不会对讨厌的人笑”,当时只当是句玩笑,此刻却觉得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扫过,泛起酥麻的痒。

而苏家老宅的祠堂里,苏清瑶正将只青花茶杯狠狠砸在香案上。

碎片溅到供桌的牌位前,惊起的灰尘在月光里翻滚,像她此刻失控的情绪。“废物!都是废物!” 她的高跟鞋在青砖地上跺出急促的声响,指着瑟瑟发抖的女佣,“连个福利院出来的穷小子都拦不住,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香案上的鱼翅羹还冒着热气,是刚才萧时宴特意让女佣送来的。

青瓷碗的边缘留着圈浅浅的指痕,那是萧时宴递碗时不小心碰到的,此刻却被苏清瑶用银簪狠狠刮着,首到瓷面露出灰白的胎质。

“姐,你闹够了没有?” 苏清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酒红色丝绒旗袍的开衩处露出的绷带己经渗血,却依旧抱着那幅《共生》,“萧时宴能让祖父松口,就说明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她将画框靠在香案边,画布上的白鹭正对着苏清瑶,尾羽的三根额外羽毛在月光里泛着荧光。

苏清瑶突然转身,银簪指着画框的动作带着狠戾:“你也帮他说话?别忘了,当初要不是他,你的画展赞助怎么会被董事会驳回!”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香案的蒲团上,像朵骤然绽放的红梅。

苏清越的银签在指间转得飞快,漆黑的指甲油映着祠堂的烛火:“驳回是因为我想在湿地建临时展馆,破坏生态。” 她突然凑近苏清瑶,声音压得像句诅咒,“倒是你,挪用市场部的预算给锦绣阁使绊子,这事要是捅到税务局……”

“你敢!” 苏清瑶的嘶吼撞在牌位上,祖宗的名字在震颤中仿佛要活过来。她突然抓起香案上的烛台,就要往画框上砸,却被苏清越死死按住手腕。

两人在祠堂里撕扯的身影,像幅扭曲的皮影戏,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够了!” 苏明远的军靴重重踹开祠堂门,黄铜鞋跟在青砖上砸出火星。

他分开纠缠的姐妹时,苏清瑶的银簪划破了苏清越的手背,血珠滴在《共生》的画布上,恰好落在白鹭的翅膀上,像点染了抹奇异的朱砂。

“祖父让我来告诉你,” 苏明远的声音比祠堂的檀香味更冷,军装上的星徽在烛火里泛着寒光,“明天去公司把市场部的工作交接给副总,去鄱阳湖的度假村待半年,好好反省。”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香案上那碗没动的鱼翅羹,“别再给苏家丢人。”

苏清瑶的肩膀彻底垮下来。

她看着苏明远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抓起案上的青瓷碎片,狠狠往自己手背上划去 —— 血珠滚落的瞬间,她对着画框里的白鹭冷笑:“萧时宴,你给我等着。”

湿地的晨雾还没散去时,萧时宴的车己经停在锦绣阁的旧址。

林老板的女儿正蹲在拆迁的废墟上,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旗袍的样式,露水打湿的帆布篷上,“传统服饰课堂” 的红色字迹己经褪色,却在晨光里透着倔强的亮。

“萧总监?” 小姑娘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手里的树枝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线,“我爸说,愿意去生态基地教课!” 她从帆布篷里抱出个旧木箱,里面整齐码着的旗袍样衣,领口都绣着小小的白鹭,针脚细密得像湿地的蛛网。

苏清沅的指尖在件月白色旗袍上轻轻拂过,针脚的纹路里还沾着细碎的棉絮,像极了萧时宴手背上纱布的质感。“这些都是……”

“我妈连夜赶制的样品。” 小姑娘的脸颊在晨光里泛着红晕,“她说,虽然赔光了积蓄,但手艺不能丢。”

她突然指着件香槟色旗袍,领口的珍珠盘扣闪着温润的光,“这件是特意给苏小姐做的,我爸说,苏家人里,您最像白鹭。”

萧时宴的目光落在那件旗袍上,突然想起昨晚回程时,苏清沅唇角那抹没说出口的笑意。

湿地的白鹭正掠过帆布篷的顶,翅膀的阴影在旗袍上轻轻晃动,像在为这场迟来的和解,展开温柔的羽翼。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响,苏明哲的黑色轿车正驶过来,车窗里露出苏老先生的轮椅一角。

萧时宴扶着苏清沅站起身时,露水打湿的裤脚沾着片雏菊花瓣 —— 那是昨晚从苏家老宅带出来的,此刻在晨光里舒展着,像个崭新的开始。

而苏家老宅的卧室里,苏清瑶正对着镜子包扎伤口。

香槟色的套装被扔在床脚,取而代之的是身利落的黑色西装,手背上的纱布被她用丝巾紧紧裹住,露出的指尖捏着张照片,上面萧时宴和苏清沅的身影正走在湿地的木板路上,白鹭的翅膀在他们头顶轻轻张开。

“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口红在唇角画出锋利的弧度,像把即将出鞘的刀。

梳妆台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条刚发送的信息:“帮我查青禾科技的所有黑料,越详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