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家庭聚会的通知

2025-08-23 2974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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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把苏氏集团的玻璃幕墙染成蜜糖色时,萧时宴正在调试湿地项目的全息投影。

白鹭的虚拟影像从投影仪里飞出来,掠过张经理啤酒肚上的褶皱,在苏清沅酒红色的西装肩头停了停,翅膀的阴影恰好遮住她刚收到的信息。

“周末跟我回趟家。” 她把手机倒扣在会议桌上,屏幕的余光还映着 “祖父八十大寿” 的字样。

钢笔在 “生态验收表” 上签下名字的瞬间,金属笔尖撞在桌面的声响,像道不容置喙的命令。

萧时宴的指尖在投影遥控器上顿住,虚拟白鹭突然化作数据流消散。

他看着苏清沅耳后新换的珍珠耳钉 —— 那是上周董事会后,张董的夫人拉着她去珠宝店挑的,当时还笑着说 “该给清沅找个门当户对的”。

“苏总,我对您的家人……”

“不需要你了解什么。” 她打断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利落,却在翻动文件时,让萧时宴瞥见日程表上圈出的红色日期,旁边用铅笔写着 “三姐回国”。

那字迹比其他条目更深些,像是反复描摹过。

“穿得体面些。” 苏清沅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离开的节奏,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目光扫过他深灰色西装袖口的磨损,“明晚七点,我让司机来接你。”

萧时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才发现掌心的遥控器己经被捏出冷汗。

桌角的全息投影还在循环播放湿地画面,白鹭掠过芦苇丛的瞬间,突然撞在虚拟的玻璃幕墙上 —— 那是程序设定的边界,像他此刻心里隐隐浮现的不安。

第二天的湿地考察格外漫长。周姐正教徒弟刷防腐漆,军绿色工装裤沾着褐色的漆料,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萧总监,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退伍军人突然用胳膊肘撞他,“是不是怕苏总家里人看不上你?”

萧时宴的喉结在领口下滚动。他想起上周去取定制西装时,裁缝师傅说的话:“苏家的女婿标准,光是袖长就得比常人短半寸,说是老规矩。” 当时他还笑着说 “我又不是去当女婿”,此刻却觉得那半寸的距离,像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周姐,帮我看看这个。” 他掏出手机搜索 “苏家成员”,屏幕上跳出的照片里,苏清沅站在中间,左右分别是穿军装的男人和戴金丝眼镜的学者,背景是栋爬满常春藤的老洋房 —— 那是本市有名的苏家老宅,去年被列入文物保护单位时,报纸上还登过祖父苏鸿文的照片,眼神锐利得像鹰。

“穿军装的是大哥苏明远,警备区的;戴眼镜的是二哥苏明哲,在华尔街搞投资。” 老周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突然停在张模糊的合影上,“这是三姐苏清瑶,苏氏集团总监,西姐苏清越,在英国学艺术,听说最难搞,还是个律师。”

萧时宴的目光落在苏清沅的表情上。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两个哥哥中间,嘴角的笑意比在公司时柔和,却在看向镜头时,眼神里藏着某种萧时宴从未见过的疲惫,像被什么东西捆住了翅膀。

傍晚的暴雨冲垮了湿地的临时便道。萧时宴指挥工人抢修时,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不停。苏清沅的消息像串急促的鼓点:“七点准时出发”“穿深色西装”“别带任何礼物”。最后条信息后面跟着个定位,是家高级定制店的地址。

他赶到时,裁缝正举着软尺在模特身上比划。深灰色的西装己经改好,袖长果然比标准短了半寸,领口的弧度贴着萧时宴的脖颈曲线 —— 显然苏清沅早就让人送来了他的尺寸,连肩宽都精确到毫米。

“苏小姐说,苏老先生讨厌花哨的装饰。” 裁缝在西装内袋绣了朵小小的雏菊,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这是湿地的野花吧?苏小姐特意嘱咐的。”

萧时宴摸着那朵雏菊的轮廓,突然想起上周在湿地抢救传感器时,苏清沅的高跟鞋陷进泥里,他背她出来时,她的发梢扫过他的脖颈,带着和此刻相同的雏菊香气。那时她在他耳边说的 “谢谢”,轻得像句幻觉。

暴雨在出发前停了。司机打开车门的瞬间,萧时宴看见苏清沅换了身月白色旗袍,领口的盘扣是珍珠做的,和她耳后的耳钉正好成套。“祖父喜欢传统些的打扮。” 她的解释听起来像在念剧本,却在看到萧时宴西装内袋的雏菊时,睫毛轻轻颤动了下。

车窗外的梧桐树叶还在滴水,将苏家老宅的红漆大门洗得发亮。萧时宴刚要下车,就被苏清沅拉住手腕,她的指尖冰凉得像湿地的晨露:“记住,少说话,多微笑。” 这句话的尾音里,藏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门廊下的红灯笼突然亮起,照亮了院子里的假山流水。穿旗袍的女佣接过苏清沅的手包时,目光在萧时宴深灰色的西装上停顿了两秒,那眼神像在打量件刚送来的样品,带着审视的挑剔。

“哟,这就是那个‘靠女人上位’的萧总监?” 二楼的露台上传来戏谑的声音,穿军装的男人倚着栏杆抽烟,肩章上的星徽在灯光下闪得刺眼。他手里把玩着枚子弹壳,正是萧时宴在老周工具箱里见过的那种。

苏清沅的手在旗袍下摆攥出褶皱,却笑着往上走:“大哥,别吓着我的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维持的镇定,经过萧时宴身边时,指尖悄悄在他掌心捏了下,像在传递某种暗号。

客厅里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苏老先生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紫砂壶盖碰撞出轻响,目光扫过萧时宴时,突然对旁边的妇人说:“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让清沅在外面随便招人。” 那语气里的轻蔑,比王经理最刻薄的话还伤人。

萧时宴的指尖在西装裤缝里蜷起,指甲掐进掌心的雏菊刺绣。他看见苏清沅的二哥苏明哲推了推金丝眼镜,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城南项目的报道,标题里 “萧时宴” 三个字被红笔圈着,旁边用英文标注着 “背景不明”。

“听说萧先生是福利院长大的?” 苏明哲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我们苏家的女婿,总得有个像样的出身吧。”

苏清沅刚要开口,却被祖父的咳嗽声打断。老先生放下紫砂壶的瞬间,萧时宴突然注意到他轮椅扶手上的木雕 —— 那是只展翅的白鹭,和湿地项目的 logo 惊人地相似。

“苏老先生的木雕很别致。”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项目会上汇报工作,“这白鹭的翅膀角度,和我们在湿地观测到的迁徙姿态完全一致。”

客厅里的空气突然凝固。苏老先生的眼睛亮了亮,示意萧时宴走近些:“你也懂这个?” 布满皱纹的手指抚过木雕的纹路,“这是我年轻时在鄱阳湖写生的,现在的年轻人,早就不稀罕这些了。”

萧时宴的指尖在木雕翅膀上轻轻一点:“我们在观鸟台设计了相同角度的栖息架,上个月己经有三对白鹭在那里筑巢。” 他掏出手机调出照片,夕阳下的白鹭正依偎在架上,背景里的芦苇丛泛着金边。

苏清沅的二哥突然嗤笑出声,却被祖父瞪了回去。老先生接过手机的动作带着孩童般的认真,连苏清越都放下了手里的油画笔,凑过来看照片:“这颜色调得真好,比我在伦敦画廊看的还自然。”

萧时宴看着苏清沅悄悄松了口气,月白色的旗袍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突然明白,这场看似刁难的家庭聚会,或许也是场隐秘的和解 —— 就像湿地里的白鹭,总要飞过陌生的水域,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栖息地。

晚宴开始时,萧时宴被安排坐在苏清沅身边。女佣端上来的清蒸鱼,刺被挑得干干净净,显然是特意吩咐过的。苏清沅用公筷给他夹菜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碗沿,像在湿地抢救传感器那天,她的发梢扫过他的脖颈。

“别往心里去。” 她的声音低得像句耳语,“我家人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