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金笼别墅

2025-08-23 3509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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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苏清沅的声音打破沉默时,车子正好停在一栋乳白色的别墅前。

萧时宴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倒吸一口凉气 —— 地面铺着的青石板被夕阳晒得发烫,烫得他的脚底板瞬间泛起红痕。

他抬头望去,整栋别墅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匍匐在绿荫里。

三层高的建筑主体镶嵌着落地玻璃窗,反射着晚霞的绯红色光芒,廊柱上缠绕着盛开的蔷薇,花瓣层层叠叠,红得像凝固的血。

屋顶的琉璃瓦在余晖中流淌着金色的光泽,飞檐翘角上挂着的铜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进去吧。” 苏清沅率先踏上台阶,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敲打着无形的倒计时钟。

萧时宴迟疑着跟上,刚走到玄关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挑高的客厅足有两层楼高,水晶吊灯从穹顶垂落,成千上万颗切割面折射出璀璨的光,晃得他眼睛发酸。

墙上挂着的油画一看就价值不菲,画中女人的裙摆流淌着莫奈式的光影,却偏偏长着一双和苏清沅如出一辙的凤眸。

地板是整块的白玉大理石,光脚踩上去凉得刺骨,倒映出他狼狈的身影 —— 一只脚上还套着那只摇摇欲坠的棉拖,另一只脚沾着路上的尘土,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林嫂。” 苏清沅扬声喊道。

一个穿着藏青色旗袍的中年女人从侧门快步走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微微躬身:“苏总。”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萧时宴,带着几分探究,却很快低下头去,不敢有丝毫停留。

“带他去楼上洗漱,把客房收拾出来。”

苏清沅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随手递给旁边的佣人,“给他准备些合身的衣服,按我的尺寸…… 不,比我小一个码。”

萧时宴的心猛地一沉。她连他的穿衣尺寸都调查好了。

林嫂应了声 “是”,做了个 “请” 的手势:“萧先生,这边请。” 她的声音温和,眼神却像细密的网,不动声色地笼罩着他。

走上旋转楼梯时,萧时宴扶着鎏金栏杆的手指微微收紧。

栏杆上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每一片花瓣都打磨得光滑圆润,却依旧带着金属的冷硬。

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像走在深海里。

客房大得惊人,衣帽间比他原来的整个卧室还要宽敞。

林嫂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 丝绸睡袍,羊绒毛衣,甚至连贴身的衣物都叠得整整齐齐,标签上的 logo 全是他叫不出名字的奢侈品牌。

“苏总说萧先生皮肤敏感,特意让人从国外订了这些棉质衣物。”

林嫂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件月白色的衬衫比划着,“您先沐浴,热水己经放好了,洗漱用品都是按您常用的牌子准备的。”

萧时宴看着浴室镜子旁摆着的柠檬味护手霜 —— 那是他穿越后一首用的平价牌子,此刻被放在纯金托盘里,显得格格不入。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猛地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却是三米高的围墙,墙头缠绕着带刺的铁丝网,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镖正在墙下巡逻。

原来那些看似随意的垂柳,都是经过精心修剪的 —— 既挡住了外界窥探的目光,也封死了他向外眺望的视线。

“萧先生?” 林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水要凉了。”

萧时宴转过身,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套深蓝色的睡衣,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像在观察一件需要精心保养的瓷器。他突然意识到,这些所谓的 “照顾”,不过是更隐蔽的监视。

沐浴时,萧时宴盯着花洒流出的热水发愣。

水流冲刷着他手腕上的青紫色痕迹,却洗不掉那种被钳制的屈辱感。

他想起前世加班后泡在出租屋浴缸里的日子,虽然简陋,却能听见窗外邻居的笑声,能闻到楼下烧烤摊的烟火气。

而这里,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换好衣服下楼时,晚餐己经准备好了。

长长的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摆放着银质餐具和水晶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白玫瑰。苏清沅坐在主位上,正在翻看文件,见他下来,抬了抬下巴:“坐。”

萧时宴在她对面坐下,佣人立刻上前为他拉开椅子。他看着面前的法式鹅肝和松露牛排,却没什么胃口。

苏清沅用刀叉切割牛排的动作优雅利落,银质刀叉碰撞瓷盘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刺耳。

“明天会有人来给你量尺寸,定制些新衣服。” 苏清沅突然开口,将一块切好的牛排推到他面前,“周三有个家宴,穿正式点。”

“我不去。” 萧时宴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不想以这种屈辱的身份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苏清沅切割牛排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看向他,凤眸里没什么情绪:“这不是商量。”

她的刀尖在盘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从法律上讲,你是苏家的主人之一,出席家宴是你的义务。”

萧时宴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他知道争辩无用,这个女人从不会给别人讨价还价的余地。

晚餐在沉默中结束。苏清沅起身时,裙摆扫过桌布,带起一阵微风。“林嫂会安排好你的起居,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她。” 她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对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试图走出这栋别墅。”

“你这是非法囚禁!” 萧时宴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苏清沅终于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冰雪初融的瞬间,却没有丝毫温度:“我只是在保护我的丈夫。毕竟,外面的世界对男性来说太危险了,不是吗?”

她提起那个女尊世界最荒谬的口号时,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萧时宴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无力。在这个 “男性安全高于一切” 的世界,她的囚禁竟然能被包装成理所当然的保护。

深夜,萧时宴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柔软的天鹅绒被子像沉重的云层压在身上,让他喘不过气。他悄悄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月光下,别墅的轮廓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花园里的喷泉不知疲倦地喷吐着水花,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在模仿牢笼的锁链声。

围墙外的路灯每隔五十米就有一盏,光线刚好能照亮墙头上的铁丝网,在地面投下交错的阴影,像一张巨大的网。

他试着转动门把手,锁芯纹丝不动。

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显示着晚上十一点,屏幕下方突然弹出一行小字:“夜间模式己开启,安防系统启动中。”

萧时宴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走到书房,想看看有没有电脑,却发现所有电子设备都无法连接外部网络。

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籍,从商业理论到古典文学应有尽有,却唯独没有一本关于黑客技术的 —— 她连他可能的反抗方式都想到了。

凌晨时分,萧时宴听见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躲在门后,透过猫眼看见两个佣人拿着手电筒在巡逻,光束扫过每一扇房门,像在清点笼中的猎物。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双手插进头发里。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哪里是什么家,分明是一座用金钱和权势堆砌的华丽牢笼。

他想起自己精心打理的小公寓,想起窗台上那盆栀子花,想起张姐喊他 “小萧” 时的亲切语气。

那些曾经被他视为平淡的日常,此刻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吓得萧时宴浑身一僵。

“萧先生,您睡了吗?” 是林嫂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门板的穿透力,“苏总吩咐给您准备了温牛奶,有助睡眠。”

萧时宴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咬着嘴唇。

他能想象出门外林嫂的表情 —— 温和的,恭敬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萧时宴却依旧保持着靠墙的姿势,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晨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给冰冷的大理石地板镀上一层金边。

萧时宴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仰头看着那盏璀璨的水晶吊灯。

它真美啊,像无数颗星星坠落在人间。

可再美的光芒,也照不亮这座牢笼的阴影。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围墙外缓缓升起的朝阳,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玻璃。阳光落在他脸上,却暖不透心底的寒意。

苏清沅,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萧时宴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不屈的光。

这座金笼再华丽,也总会有裂缝的。

而他,有的是耐心等待裂缝出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