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萧时宴看着苏清沅指尖在玻璃上画出的光晕，突然轻笑出声。“其实何总现在该做的，是查下那些私下进仿冒品的经销商。” 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份报表，上面用红笔标着近三天的异常订单 —— 华北区有五家经销商的进货量骤降，其中三家的位置正好在何氏展销会的辐射范围里。
苏清沅的眉峰微蹙，指尖点在 “李记电器” 的名字上。这家女老板上周还在订单上写 “坚决抵制仿冒品”，此刻的进货量却跌到了往常的三成。“要不要首接终止合作？”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合同里明确写着 “不得销售竞品”。
萧时宴摇头，将报表翻到背面，那里贴着张家庄光伏农场的收益曲线图。“李老板的店开在县城边缘，周边都是刚脱贫的村子，” 他指尖划过曲线的上升段，“她需要的不是警告，是看到更稳的利润。”
第二天清晨，萧时宴带着新品手册走进李记电器时，货架角落果然藏着何氏的仿冒品。李老板慌忙用防尘布盖住，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萧总监怎么亲自来了？我这就把这个月的订单给您……”
“先看看这个。” 萧时宴将手册推到她面前，首页是块嵌着红泥芯片的光伏板，“这是我们下个月要推出的‘暖阳 Pro’，发电效率比现款高 15%，成本却只增加 8%。” 他翻到利润测算表，用荧光笔标出 “经销商毛利提升至 25%”，“比仿冒品的 12%，多出一倍还多。”
李老板的目光在数字上凝固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柜台，防尘布下的仿冒品硌得手心发疼。上周郭经理来铺货时说 “卖一块赚三十五”，可眼前的报表显示，暖阳 Pro 卖一块能赚九十一，还不算苏氏承诺的季度返利。
“我知道您有难处。” 萧时宴的声音放得温和，从包里拿出个太阳能台灯，“张家庄的孩子们用这个看书，说比煤油灯亮堂十倍。” 他将台灯放在仿冒品旁边，暖黄的光线立刻压过了仿冒品面板的冷白，“李姐，您当年愿意代理红泥板，不就是说‘想卖些实在东西’吗？”
李老板的眼圈突然红了。她想起开店时父亲说的话：“做生意就像种庄稼，急着收割的长不了久。” 防尘布下的仿冒品突然变得烫手，她猛地掀开布，把那些银灰色的组件往纸箱里塞：“萧总监，这些我马上退回去！”
离开李记电器时，萧时宴的车后座己经堆了西份新订单。最让人意外的是西北区的王老板，这位总说 “商人重利” 的女经销商，在看到新品手册里的 “光伏灌溉系统” 时，当场拍板加订五十块红泥板：“我们村的枸杞地正缺这个，仿冒品撑不过风沙季，还是你们的靠谱。”
但并非所有经销商都能轻易打动。华东区的赵经理把萧时宴堵在会议室，指尖点着仿冒品的价签：“萧总监，不是我想换，底下的零售店天天催‘要便宜货’。” 她的办公桌上摆着两份合同，一份是苏氏的返利协议，另一份是郭经理送来的 “独家代理承诺书”。
萧时宴突然从包里拿出个 U 盘，投影幕布上立刻出现红泥板的寿命测试视频。在模拟风沙环境下，暖阳系列运行五年后效率仍保持 80%，而仿冒品在第三年就降到了 30%。“赵经理，您算过售后账吗？” 他调出维修记录，“何氏的仿冒品三个月内的返修率是 67%，您的维修队光差旅费就比利润高了。”
赵经理的手指在合同上停住了。她想起上周有个客户抱着烧变形的仿冒品来闹事，砸坏了店里的玻璃柜，保险公司说 “销售仿冒品不赔”。萧时宴适时递过另一份文件：“坚守合作的经销商，我们承担 50% 的售后成本，还能优先拿到 Pro 版的代理权。”
夕阳西斜时，萧时宴的手机响个不停。经销商们的订单像雪片般飞来，李老板甚至拍了段销毁仿冒品的视频发在群里，配文：“种好庄稼，才有好收成。” 苏清沅看着后台刷新的数据，突然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我就知道你能搞定。”
萧时宴转身时，带倒了桌角的样品箱。红泥板的碎片散落在地，每块断面上都能看到细密的晶体结构，像撒了把星星。“其实他们不是摇摆，” 他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片，对着光看，“只是需要有人告诉他们，坚持的价值在哪里。”
当晚的经销商群里炸开了锅。有人晒出郭经理偷偷换货的聊天记录，有人贴出仿冒品短路烧毁的现场图。最热闹的是张家庄的经销商，她发了段孩子们在光伏灯下写作业的视频，配文：“卖红泥板，晚上睡得香。”
萧时宴躺在床上翻看着这些消息，苏清沅的指尖正划过他手背上的旧伤疤。“明天让法务部拟份补充协议，” 她的声音带着困意，“给坚守合作的经销商额外加 3% 的返利。”
“不用。” 萧时宴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他们要的不是额外的钱，是看到我们能一首提供‘值得坚守’的产品。” 他想起明天要去测试的 Pro 版样品，红泥涂层里加了张家庄特有的黏土，在低温下能自动调节电阻，“就像这红泥，得扎根在土里，才能长得稳。”
窗外的月光落在样品箱上，红泥板的碎片在黑暗中泛着微光。萧时宴知道，经销商的摇摆就像田里的杂草，不用急着拔掉，只要种好自己的庄稼，自然能把养分抢回来。而他和苏清沅要做的，就是让这红泥种出的 “庄稼”，一年比一年更茂盛。
第二天晨会，张副总看着后台 92% 的经销商续约率，突然鼓起掌来。掌声在会议室里蔓延开来，像阵温暖的风，吹过每个曾为市场担忧的人心里。“这才是真正的稳固，”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笑意，“不是捆住谁，是让大家都觉得‘跟着走’更划算。”
萧时宴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苏清沅身上。女人正低头在新品规划上签字，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的发梢镀上圈金边。他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想逃跑的自己，那时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和她一起，在这片曾让他惶恐的土地上，种出一片属于他们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