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苏清沅的过往

2025-08-23 4582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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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先生,该吃晚餐了。” 林嫂端着餐盘走过来,银质托盘上摆着一碗小米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显然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她的眼神里带着同情,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餐盘轻轻放在茶几上。

萧时宴没有动,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上。

加装了指纹识别的后门在夜色中像头沉默的巨兽,新安装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色的光点,将整座别墅笼罩在无形的监控网中。

他就像被困在玻璃缸里的鱼,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却永远也触碰不到。

“不吃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玄关传来,吓得萧时宴猛地抬头。

苏清沅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参加晚宴的黑色鱼尾裙,裙摆上镶嵌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像揉碎了的星光。

她显然是刚从晚宴回来,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气场强大。

“苏总?您不是……” 林嫂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托盘差点没端稳。

“提前回来了。” 苏清沅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这里没你的事了。”

林嫂如蒙大赦,匆匆离开客厅,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萧时宴和苏清沅两个人。空气仿佛凝固成冰,水晶吊灯的光芒都变得有些刺眼。

苏清沅走到沙发旁,没有坐主位,反而在萧时宴身边的空位坐下。

她身上的雪松香混合着香槟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属于晚宴的喧嚣感,与别墅里的寂静格格不入。

萧时宴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脚踝上的电子手环发出轻微的嗡鸣,提醒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己经超出了 “安全范围”。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苏清沅的眼神暗了暗,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发作,只是拿起茶几上的温水喝了一口。

“膝盖还疼吗?” 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像被夜色磨去了棱角。

萧时宴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别处。

他不想和这个女人有任何交流,尤其是在经历了白天的失败和羞辱之后。

苏清沅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夜色:“今天的晚宴很无聊。”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玻璃茶几,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那些女人都在谈论最新的并购案,或者炫耀自己的新伴侣,像一群只会鸣叫的孔雀。”

萧时宴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不就是你熟悉的世界吗?弱肉强食,利益至上。”

“是。” 苏清沅竟然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从我记事起,我的世界就是这样。”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透过眼前的黑暗,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我五岁那年,母亲把我带到股东大会,让我坐在她身边听那些叔伯阿姨讨论如何吞并竞争对手的公司。他们的笑容那么亲切,说出的话却比刀子还锋利。”

萧时宴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这是苏清沅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过去,那些冰冷的文字突然有了温度,变成了一个具体的、会回忆往事的人。

“七岁生日那天,我收到了两份礼物。” 苏清沅的指尖在茶几上画着圈,声音轻得像梦呓,“一份是父亲送的股权证书,另一份是竞争对手家的女儿送的毒巧克力。” 她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达眼底,“幸好管家检查得仔细,不然我可能活不到现在。”

萧时宴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象着那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在吹灭生日蜡烛的瞬间,就要面对世界的阴谋和算计,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比所有人都强。” 苏清沅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我学金融,学格斗,学如何在谈判桌上让对手俯首称臣,学如何在枪林弹雨中保护自己。我以为只要足够强大,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她的目光落在萧时宴脚踝上的电子手环上,绿光映在她的瞳孔里,像两簇跳动的火焰:“可我错了。”

萧时宴的呼吸微微一滞,等待着她的下文。

“上个月在惠民超市,我第一次见到你。” 苏清沅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你穿着灰色的卫衣,蹲在货架前认真对比酱油的配料表,阳光落在你发梢,给你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

旁边的大妈不小心撞掉了你手里的购物篮,你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没关系’。”

她侧过头,认真地看着萧时宴的眼睛,凤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偏执,有渴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可以不为了利益算计,可以不为了生存伪装,可以只是安安静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萧时宴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那天的情景,阳光确实很好,空气里弥漫着超市特有的面包香,他只是在认真挑选打折的酱油,却没想到会被这个女人盯上。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关注你。” 苏清沅的指尖轻轻靠近他的脸颊,却在距离一寸的地方停住,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看你给流浪猫喂食,看你在公园长椅上看书,看你把栀子花养得那么好…… 你身上的平静和温暖,是我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身边的人都只看重我的家世和能力,他们对我好,是因为我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没有人会问我累不累,也没有人会在乎我真正想要什么。首到看到你,我才明白,原来我想要的,只是一份简单的温暖。”

萧时宴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他看着苏清沅眼底的脆弱,那些被权势和冷漠掩盖的真实情绪,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并没有那么面目可憎。或许,她只是一个从未被温柔对待过的可怜人。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手腕上的淤青和脚踝上的电子手环打散了。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得到我?” 萧时宴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非法囚禁,强制婚姻,剥夺我的自由和尊严?这就是你所谓的想要温暖?”

苏清沅的指尖猛地缩回,像被烫到一样。

她别过头,看向窗外的夜色,声音又恢复了冰冷:“我只是…… 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式。”

在她的世界里,想要的东西就必须牢牢抓在手里,用权势,用手段,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我以为只要把你留在身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就是把我当成宠物一样圈养?” 萧时宴的声音陡然拔高,膝盖的疼痛让他的情绪变得格外激动,“苏清沅,你从来没有明白过!温暖不是抢来的,不是逼来的,是靠真心换真心!你用这种方式得到的,只会是我的憎恨和反抗!”

“真心?” 苏清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地站起来,鱼尾裙的裙摆扫过茶几,带倒了那杯没喝的温水,“在我五岁那年,就己经把真心丢进垃圾桶了!”

她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底的戾气:“你以为我不想用温柔的方式吗?我试过!我让管家匿名给你送花,让超市老板给你打折,甚至想过光明正大地追求你!可我怕!我怕你像其他人一样,只是看中我的钱!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就再也不会用那种平静的眼神看我!”

“所以你就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萧时宴也跟着站起来,膝盖的疼痛让他踉跄了一下,“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苏清沅,你太天真了!”

苏清沅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泄了气。

她重新坐回沙发上,双手插进浓密的长发里,肩膀微微颤抖。

这是萧时宴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态,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只是…… 太害怕失去了。” 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哽咽,“从小到大,我拥有的东西太多,却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我的。权力会被觊觎,财富会被瓜分,只有把你锁在身边,我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萧时宴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卸下所有伪装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同情她的过往,理解她的不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伸出手安慰她。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苏清沅,你的经历很可怜,我理解你的不安。” 萧时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这不能成为你伤害我的理由。你想要温暖,想要安全感,我可以理解。但你用错了方式。”

他走到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强制和囚禁换不来真心,只会把人越推越远。如果你真的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就该给我自由,给我尊重,让我有选择的权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

苏清沅猛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偏执取代:“我做不到!”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我一旦放你走,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不能冒这个险!”

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 “放手” 这两个字。想要的东西,就必须牢牢攥在手里,哪怕捏碎了也不能放手。

萧时宴看着她眼底的偏执,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个女人的世界观己经被多年的竞争和算计扭曲,她根本不明白,真正的温暖是无法被囚禁的。

“我累了。” 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往楼梯口走,脚踝上的电子手环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嗡鸣,“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些,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萧时宴!” 苏清沅在他身后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挽留,“你就…… 真的一点都不感动吗?”

萧时宴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她摇了摇头:“感动不代表接受。苏清沅,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感动,就请先学会尊重我。”

他一步步走上楼梯,每一步都牵动着膝盖的伤口,带来清晰的痛感。

这痛感像一个提醒,让他不要忘记自己所受的委屈和羞辱,不要因为一时的同情就动摇逃离的决心。

苏清沅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萧时宴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手里的温水己经凉透。

水晶吊灯的光芒落在她身上,却照不进她眼底的黑暗。

她想起七岁生日那天,父亲把股权证书放在她手里,告诉她:“清沅,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力和财富是永恒的。感情只会成为你的软肋。”

这么多年来,她一首牢牢记住这句话,用冷漠和强硬包裹自己,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

首到遇见萧时宴,那些被压抑的渴望才像藤蔓般疯狂生长,最终缠绕成偏执的枷锁。

她以为只要把他留在身边,就能得到想要的温暖。

却没想到,这把枷锁不仅困住了他,也困住了自己。

“林嫂。” 苏清沅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林嫂从厨房快步走出来,看到客厅里的狼藉和苏清沅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苏总?”

“把茶几收拾一下。” 苏清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鱼尾裙,脸上的脆弱瞬间被冰冷取代,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一场幻觉,“另外,明天让人把书房里的《电子安防系统原理》送到我办公室。”

林嫂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 她看着苏清沅走向楼梯的背影,那个穿着华丽礼服的女人,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孤独。

萧时宴躺在床上,听着楼下传来的动静。

苏清沅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上来。

脚踝上的电子手环依旧泛着绿光,像个无声的嘲讽。

他想起苏清沅讲述过往时的眼神,那些被权力掩盖的脆弱和不安,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这个女人的偏执和疯狂,原来都源于深深的不安和对温暖的渴望。

或许,她真的不是天生的坏人。

但这并不能改变他被囚禁的事实,也不能抹去她对张姐一家造成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