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市，天悦府别墅，主卧。
奢华的会客厅里，那场决定了未来格局的“女王会谈”，终于落下了帷幕。
秦沐瑶和安然，并没有立刻开始所谓的“合作”。她们像两只刚刚结束了领地划分的、优雅而骄傲的雌狮，保持着最后的、礼貌的距离，一同，重新回到了林渊的病房。
林渊没有睡。他只是静静地躺着，看着天花板，但他的耳朵，却捕捉着门外，那两个女人的、越来越近的高跟鞋声。
看到两人一起走进来，他的目光，才从天花板，移到了她们的脸上。 一个，冰冷如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胜利者的从容。 一个，艳丽如火，嘴角挂着玩味的、充满了挑衅的笑容。
“谈完了？”他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中气，己经比昨天足了许多。
“谈完了。”秦沐瑶率先开口，她走到床边，很自然地，帮林渊掖了掖被角，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安然。
“安然小姐，决定，将她破解出的‘战利品’，与我们共享。”秦沐瑶的语气，很平淡，但林渊能听出，那平淡之下，是两个女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交锋后的“硝烟味”。
安然则毫不客气地，拉过一张椅子，她那双被黑色皮裤包裹着的、惊人的长腿，在林渊的床边坐下，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别听她说的那么客气。”安然看着林渊，那双狐狸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火热的光芒，“什么叫‘共享’？说得那么难听。我这叫……‘为爱发电’。”
她故意将“爱”这个字，咬得很重，眼神，还挑衅似的，瞥了一眼旁边的秦沐瑶。
“林大英雄，你欠我的那条命，和我为你流的那些血，我可都一笔一笔，给你记着呢。以后，有你还的时候。”
林渊没有理会她的调侃，他的目光，落在了安然手中那个银色的、军用级的加密U盘上。
“东西呢？”
“别急嘛。”安然将U盘在指间抛了抛，“在谈‘战利品’的分配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确认一下，我们这个‘复仇者联盟’的……指挥系统？”
她看了一眼秦沐瑶，又看了看林渊，提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接下来，听谁的？”
房间里，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秦沐瑶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渊。
林渊也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同样骄傲、同样强大、也同样危险的女人，缓缓地，开口了。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他先看向秦沐瑶，“我想先知道，你们的‘谈判结果’。”
秦沐瑶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我和安小姐，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她，负责提供‘创世纪’服务器里的全部情报，和她‘绿木资本’在海外的所有渠道支持。而我们，‘盛华集团’和‘獠牙安保’，负责在龙国境内，提供所有的‘正面火力’和‘后勤保障’。”
“说得真好听。”安然在一旁凉凉地补充道，“翻译一下就是：我出技术，她出钱。至于你嘛……”她对着林渊抛了个媚眼，“……你，负责出力。”
林渊没有理会两人的机锋，他只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指挥权呢？”
这一次，秦沐瑶和安然，都罕见地，沉默了。
林渊看着她们，笑了。那笑容，有些虚弱，却充满了洞悉一切的智慧。
“看来，这才是你们今天，真正想谈的话题。”
他缓缓地，从床上，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额头上，瞬间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秦沐瑶下意识地，就想上前去扶。
“别动。”林渊制止了她。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仇，我自己来报。我的兄弟，不能白死。”
“秦沐瑶，”他看向她，“你是我的‘盾’。我需要你，为我，挡住所有来自‘白道’的明枪暗箭，为我的行动，提供最坚实的后盾和伪装。”
“安然，”他又看向她，“你是我的‘眼’。我需要你，为我，监视全世界每一个角落的风吹草动，为我的利剑，指出最致命的弱点。”
“而我……”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判官”的、冰冷的锋芒。 “……是握着剑的人。”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因为他这番话，而陷入震惊的女人，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现在，把你们的‘投名状’，和你们的‘诚意’，都交给我。” “然后，我会带着你们，去赢下这场战争。”
良久。
安然第一个，笑了。 “有意思。”她由衷地赞叹道，“林渊，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还有意思。”
她喜欢这个游戏。 她喜欢这个，即便是在病床上，依旧狂得不可一世的男人。
她将那个银色的U盘，轻轻地，放在了林渊的手心。
“我的‘眼睛’，随时为你待命，我的‘判官’大人。”
秦沐瑶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林渊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安然那毫不掩饰的欣赏，心中，五味杂陈。 但她最终，还是缓缓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林渊和安然的手上。
“你的‘盾’，也一样。”
三只手，代表着三股足以撼动整个海都市、甚至更广阔天地的力量，在这一刻，终于，真正地，握在了一起。
“键盘。”林渊通过床头的通讯设备，接通了王子航的线路，“把安然小姐U盘里的数据，接入我们的主服务器，进行二次、深度破解。”
“收到，渊哥！”王子航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安然小姐，请把U盘连接到我指定的‘A-7’号安全接口。”
安然拿出自己的卫星笔记本，熟练地，将U盘接了上去。
“好了。”
“OK！数据开始传输……防火墙验证通过……第一层数据……开始解码！”
“獠牙安保”的指挥中心里，王子航的十指，在键盘上，几乎敲出了残影。
而在秦沐瑶的病房里，巨大的全息投影，也将指挥中心的画面，实时地，投射在了墙壁上。
然而，就在数据解码进度条，刚刚跳到10%的时候。
王子航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林渊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不对劲……”王子航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和困惑，“渊哥，这份数据……有问题。”
“什么问题？”
“它……它太‘干净’了。”王子航说道，“干净得，像一个被人精心打扫过的犯罪现场。我能感觉到，在这些核心数据外面，包裹着一层……极高明的‘伪装’。像是一个陷阱。”
安然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不可能。我的团队，是全世界最顶级的。”
“不，他们确实很顶级。”王子航摇了摇头，“但他们，破解的，只是‘方舟’想让他们看到的‘第一层’。而现在，我要进的，是连‘方舟’自己，都未必知道存在的‘地下室’。”
说完，他不再解释，重新，投入到了疯狂的破解工作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十分钟后。
“我操！”
王子航的一声国骂，突然，从音响里，炸了出来！
“找到了！找到了！那个‘烛龙’项目的最终收款方！我顺着一条被他们用量子加密算法隐藏了十六层的、伪装成‘军事演习损耗’的资金流，找到了那个内鬼的代号！”
“是谁？！”林渊、秦沐瑶、安然，三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问道！
“代号……‘阎王’！”
“而且！”王子航的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破音了，“我还挖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一份‘地狱犬’雇佣兵，与‘启航集团’的加密通话录音！”
他立刻，将那段录音，播放了出来。
音响里，传来周启航那熟悉的声音，和另一个沙哑的男声。
周启航：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爸那边，催得很紧。”
沙哑男声： “放心吧，周少。‘夜莺计划’己经启动，这个周五，秦沐瑶就会死于一次完美的‘意外’……”
录音播放完毕，秦沐瑶的脸上，己经覆盖了一层寒霜。
“不止！”王子航像是杀红了眼，“我还找到了‘启航集团’，为‘地狱犬’和‘黑曼陀罗’的成员，在龙国境内，办理合法身份、提供安全屋的全部记录！”
王子航将那份“合作协议”，和启航集团作为“保护伞”的所有证据，都展示了出来。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秦沐瑶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针对我和盛华的、完整的绞杀计划。”
“是。”林渊回答。
“周启航，启航集团……”秦沐瑶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我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只是‘棋子’。”林渊打断了她。
王子航在林渊的示意下，调出了最后一份文件。
“秦总，渊哥，你们看这些加密通讯的抬头。”王子航指着屏幕上的一串复杂的数字签名，“它们都有一个统一的、我目前无法破解的数字签名……根据它的风格，我暂时把它命名为‘方舟’。”
“这个签名，也出现在了当年袭击渊哥他们小队的、那批雇佣兵的资金流里。启航集团，‘地狱犬’，‘黑曼陀罗’……他们，都只是这个‘方舟’签名的下游客户。”
秦沐瑶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知道，这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不知道。”林渊摇了摇头，“但……”
他正准备说出那个关于“占城国项目”的猜测，突然——
“嘀！嘀！嘀！”
指挥中心里，一台专门用来进行网络底层监控的服务器，突然发出了极其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王子航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不好！”他的声音，都在打颤，“渊……渊哥！快！快断开所有物理连接！”
“怎么了？！”秦沐瑶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份情报，本身就是追踪器！”王子航几乎是咆哮着喊道，“这不是普通的加密数据！这是一个‘量子信标’！妈的！我……我破解它的瞬间，它就通过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技术，反向锁定了我的物理服务器位置！”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地敲击着键盘，试图切断那条看不见的“数据线”。
但，己经晚了。 屏幕上，一个鲜红的、如同魔鬼眼睛般的“方舟”徽记，突然，覆盖了所有的正常数据。 紧接着，音响里，传出了一个经过处理的、不男不女的、带着一丝戏谑的电子合成音。
“你好啊，‘键盘’。还有……‘判官’。”
林渊和王子航的脸色，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难看。
“找到你了。” 电子音说完这句话，便彻底消失了。屏幕，也恢复了正常。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们……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了？”秦沐瑶的声音，有些干涩。
王子航没有回答，他那张总是充满了自信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他双手颤抖着，快速地调出了另一个程序——一个用来追踪全球网络攻击路径的动态地图。
地图上，一个代表着“方舟”组织的、恐怖的红色信号源，正像一条贪婪的毒蛇，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无视任何物理防火墙的姿态，飞速地，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朝着代表着他们位置的那个绿色光点，猛扑过来！
“这不是普通的IP追踪！”王子航的声音，都在颤抖，“这是量子信标定位，它在锁定我们的物理坐标！我……我拦不住它！最多……最多还有五分钟！五分钟后，我们在这里的消息，就会被实时传送到‘方舟’的每一个终端！”
秦沐瑶的心，沉到了谷底。
然而，林渊，却依旧平静。他看着屏幕上那条正在飞速逼近的红色“毒蛇”，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了一丝冰冷的、属于猎人的战意。
“五分钟？”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子航，“足够了。”
他拍了拍王子航的肩膀。 “键盘，该干活了。”
王子航看着林渊那双冷静到可怕的眼睛，心中的恐惧，竟奇迹般地，被一股更强大的、名为“信任”的火焰所取代。
“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双因为恐惧而颤抖的手，重新，变得稳如磐石。
他不再试图去“拦截”，而是双手如同幻影般，在键盘上，敲出了一串串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
“……建立第一层‘镜像’服务器，坐标：莫斯科！” “……建立第二层‘数据迷宫’，将信号，引入兰利的数据中心！” “……启动‘焦土’协议！三分钟后，格式化我们所有的物理硬盘！”
一场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与死神赛跑的“信息战争”，瞬间，引爆！
屏幕上，那条红色的“毒蛇”，毫不费力地，就吞噬了王子航布下的第一层“莫斯科”镜像。 紧接着，又只用了不到三十秒，就破解了第二层“兰利”迷宫！
“不行！渊哥！对方的算力，是我的……一百倍以上！我拦不住！”王子航的额头上，己经全是冷汗。
“那就别拦了。”林渊的声音，依旧平静，“把它……引到‘家里’来。”
“什么？！”
“执行。”
王子航虽然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林渊的命令！
他撤掉了所有的防御，任由那条红色的“毒蛇”，长驱首入！
就在那条代表着“追踪”的红线，即将与代表着他们位置的“绿点”，重合的前一秒！ 王子航，按下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回车键！
屏幕上，瞬间，弹出了一个巨大的、由无数代码组成的、如同“衔尾蛇”般的循环陷阱！
那条红色的“毒蛇”，一头，就撞进了这个由王子航和林渊，联手为它准备的“数据黑洞”之中！
“搞定了！”王子航看着那条被困在“死循环”里，再也无法前进分毫的红线，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瘫倒在椅子上，“……暂时……我把信号引入了一个死循环，给它制造了一个虚假的‘东京’坐标。他们……暂时被骗过去了。”
林渊看着屏幕，没有丝毫的放松。 “‘暂时’是多久？”
王子航看着屏幕上，那个虽然被困住，但依旧在疯狂冲击着“数据黑洞”的红点，声音，有些干涩。
“不知道。” “可能是二十西小时，也可能……” “……是下一秒。”
“渊哥，”他抬起头，看着林渊，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我们……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