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每天都会去采摘新鲜的草药，捣碎了，仔细地为他清洗、更换伤口的敷料。山谷里的草药似乎有奇效，再加上林渊本身那变态的身体素质，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短短半个月后，他不仅能下地走路，甚至己经能在山谷里进行一些基础的恢复性训练了。
在林渊能彻底扔掉拐杖的那天下午，他开始正式教阿水一些真正的防身术。
“你力气小，就不要跟人拼拳头。”山洞前，林渊对阿水说道，“要学会用脑子打架。记住，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永远是关节和要害。”
他让阿水攻击他。
阿水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一拳朝他胸口打了过去，但拳头软绵绵的，毫无力道。
林渊轻易地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看，当你这么抓住对方时，对方一定会下意识地往回抽。”他一边说，一边引导着阿水的动作，“这时候，不要跟他硬拽，顺着他的力，身体向前贴近……”
他的身体，随着话音，自然而然地向前一步，几乎完全贴在了阿水的背后。他的另一只手，环过她纤细的腰肢，握住她另一只手，形成了一个标准的擒拿姿势。
“……然后，用你的腰胯发力，拧动这里……”
他那只放在她腰上的手，轻轻地、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引导着她转动。
少年身上那种混杂着汗水和阳光的、充满阳刚气息的味道，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将阿水彻底包裹。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贴着自己后背的、那滚烫的胸膛，和他说话时，呼出的温热气息，不断地拂过她的耳廓，让她感觉痒痒的。
阿水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的身体变得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林渊后面在说什么，都一个字没听进去。
林渊似乎也察觉到了怀里少女的异样。他感受到她身体的僵首和瞬间升高的体温，连带着他自己的呼吸，也乱了一拍。
他有些不自然地松开了手，干咳了一声，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咳……就是这个原理。你自己……先找找感觉。”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快步走到湖边，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开始自顾自地练拳。
阿水站在原地，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看着湖边那个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弯起了一抹甜蜜的弧度。
过了几天，当林渊能够不借助任何外力，在山谷里完整地打完一套“狼牙”内部的锻体拳时，他知道，自己己经恢复了七八成。
他收拳，立于湖边，看着水中自己清晰的倒影。倒影里，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却带着一双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而冰冷的眼睛。
他缓缓闭上眼。
山谷里的鸟语花香，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三天前，那片充斥着硝烟、血腥和暴雨的、地狱般的河谷。
“渊哥！坐标是假的！有内鬼！”
“渊哥！跑！给老子跑！”
“渊哥……回家……”
兄弟们临死前的嘶吼和呓语，在他耳边疯狂地回响。
他“看”到了。
“狗杂种们！尝尝你炮爷的大家伙！”
“轰——！”
那团冲天而起的、将半个河谷都映成白昼的火光，成了林渊脑海中，永不熄灭的烙印。
六个鲜活的生命，六个能把后背交给他的兄弟，就这么惨烈地、毫无价值地，死在了自己人的背叛之下。
而他这个指挥官，这个“判官”，却苟活了下来，躲在这个世外桃源里，和一个天真纯净的少女，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啊——！”
他猛地睁开眼，发出一声压抑了许久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身旁坚硬的岩石上！
“砰！”
坚硬的岩石，竟被他砸出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而他的拳头上，也瞬间鲜血淋漓。
可他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这个山谷，是天堂。
但他的人生，注定是地狱。
在地狱里的仇人被清算干净之前，他没有资格，待在天堂。
当晚，他将这个决定，告诉了阿水。
阿水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舍。
“我……我能跟你一起走吗？”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仰头看着他。
林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多想答应，可他不能。
“阿水，”他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世界，和你这里不一样。那里没有萤火虫，只有血和火。你跟着我，会死的。”
“那你……还会回来吗？”阿水的眼眶，终于红了。
林渊无法回答。他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给了她一个希望。
“如果有一天，你在龙国，遇到了任何无法解决的危险，就去海都市，找一家叫‘青年路十六号’的古董店。”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硬币。他用那把锋利的军用匕首，在硬币的背面，刻下了一个极其复杂的、代表“獠牙”小队的内部徽记。
他将这枚硬币，和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一起用布包好，郑重地交到了阿水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