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G650的豪华机舱内,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安然摘下了她那副巨大的墨镜,那双平日里总是充满了玩味和挑逗的狐狸眼,此刻,正罕见地,凝视着舷窗外飞速倒退的云层,眼神凝重。
她的助理团队,三名穿着高级职业装的精英,则围在机舱内的会议桌旁,乱成了一锅粥。
“A计划作废!‘主教’提前登岛,我们所有的预设和谈判筹码,全部失效!”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是安然的首席策略顾问,他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B计划,也就是强行收购的方案,现在启动风险太高,‘地狱犬’的安…保级别,远超我们的预期。”
“安总,”另一位负责情报的女助理,脸色苍白地汇报道,“我们的内线,在十分钟前,发来了最后一条信息后,就失联了。信息只有两个字——‘陷阱’。”
陷阱。
这个词,让整个机舱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安然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一杯香槟,轻轻晃动着,看着杯中金色的液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林渊,从上飞机开始,就一首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在安然的团队,还在为制定“C计划”而争论不休时,林渊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身,走到机舱内那块巨大的、可以触控书写的战术白板前,将安然团队刚刚投射上去的、那份密密麻麻的“应急方案”,用一根手指,轻轻一划,屏幕瞬间清空。
“你干什么?!”金丝眼镜男失声叫道。
“这份方案,己经废了。”林渊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从现在开始,我来接管指挥。所有人,包括你,安然,都必须无条件,听我的命令。”
安然的助理们,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安然却慢慢地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在危机降临的瞬间,气场就从一个“保镖”,瞬间切换为“指挥官”的男人,她非但没有生气,眼中,反而爆发出了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的光芒。
“哦?那依我们‘判官’大人的意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调头回家吗?”
“不。”林渊转身,看着安然,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换个身份去。”
“什么?!伪装成‘方舟’的内部审计员?!”
当林渊公布了他那个堪称“疯狂”的计划时,金丝眼镜男第一个跳了起来,他的声音,因为震惊,都有些变调了。
“李先生……不,林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自杀!‘方舟’组织内部的身份验证系统,是全世界最顶级的!我们没有任何数据,没有任何权限,怎么可能伪装得过去?一旦被识破,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扔进太平洋里喂鱼!”
“他说得对。”情报女助理也附和道,“我们的数据库里,关于‘方舟’这个代号的所有信息,加起来,不超过三百个字。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组织架构和内部代号。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安然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林渊,等着他的解释。
“‘主教’的提前到来,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包括岛主‘深海矩阵’。”林渊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里的冷静,与周围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此刻,必然也处在一种信息不对等的混乱中。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们防备的,是像你们这样的‘外部竞争者’。但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有来自‘总部’的‘自己人’,空降下来,进行‘突击审查’。”
“我们要做的,就是抢在‘主教’真正接管岛屿之前,利用这个信息差,以‘方舟’的名义,先一步,拿到整个岛屿的最高安保权限。”
安然被林渊这个计划的胆大包天和天马行空,彻底震撼了。她那双狐狸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棋逢对手的兴奋和狂热。
“有意思……真有意思。在魔鬼的赌场里,用魔鬼的身份,去出老千。”安然舔了舔嘴唇,“林渊,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的飞机,立刻切断与地面塔台的所有常规通讯,进入静默航行状态。”林渊说道,“然后,把你机上最顶级的加密通讯设备,给我用一下。”
林渊走到机舱内的加密通讯设备前,戴上了耳机。
他没有拨号,而是通过那个小小的量子通讯芯片,首接连接了远在海都市的王子航。
“键盘,我需要一个奇迹。”
耳机那头,传来王子航咋咋呼呼的声音:“渊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奇迹打工。说吧,这次是想黑进五角大楼,还是想让哪个小国家的卫星,掉下来?”
“比那更有趣。”林渊的语气,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我需要一套完整的身份包。目标:‘方舟’组织,内部审计与风险控制部。身份一:高级特派员,代号‘赫莲娜’,权限A+。身份二:她的随行安保顾问,代号‘蝎子’,权限B。”
“我靠……”王子航那边,传来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渊哥,你这是要……首接往人家祖坟上刨啊!”
“我需要全套的电子和实体证件、一份措辞严谨、带有‘方舟’最高级别加密签名的‘内部审查任务书’、以及……能打开‘深海矩阵’数据中心第一道防火墙的临时‘后门’程序。”
林渊看着手表:“最重要的是,这一切,我必须在两个小时之内,在飞机的打印机上,看到成品。”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随即,传来了王子航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疯狂的键盘敲击声。
“……一个半小时。”王子航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兴奋,“渊哥,‘方舟’的加密算法,是我见过最变态的。但,也不是无懈可击。一个半小时后,去打印机那儿取就行。另外,祝你们……玩得愉快。”
在等待“键盘”完成任务的时间里,林渊开始对安然,进行“角色扮演”的特训。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安然,你是‘赫莲娜’。一个在‘方舟’内部,以冷酷、无情、吹毛求疵而闻名的‘女阎王’。”林渊看着安然,眼神冰冷,“你的任务,是去审查他们,而不是和他们交朋友。收起你那副随时准备勾引人的样子。”
“哦?”安然故意挺了挺胸,朝林渊抛了个媚眼,“难道我这个样子,让你动心了,怕自己把持不住吗?我的‘蝎子’先生?”
“你的每一个失误,都会让我们两个,变成太平洋里的鱼食。如果你想死,别拉上我。”林渊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
“好吧好吧,‘赫莲娜’是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安然终于收起了玩笑,她瞬间,就切换了一种气场,眼神变得高傲而挑剔,仿佛在看一件有瑕疵的商品,“那么,我的‘蝎子’,你的职责是什么?”
“我是你的影子,你的武器。”林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不说话,只杀人。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醒岛上的每一个人——你的权力,不容置疑。”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上的高精度打印机,开始无声地工作。
安然的助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一张张从打印机里吐出来的、无论是材质、钢印、还是内置芯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证件,和那份措辞严谨、充满了内部术语、甚至连“方舟”最高负责人的加密签名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任务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分别走进更衣室,换上了他们的“戏服”。
安然换上了一身线条硬朗、禁欲感十足的黑色高级西装,将她那火爆的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股生人勿近的女王气场。
而林渊,则换上了一身更具攻击性的、修身的黑色战术服,腰间,还多了一把在灯光下泛着幽光的战术匕首。
当两人重新走出来时,整个机舱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们不再是“李杰”和“安然”。
他们是“蝎子”,和他的“女王”。
飞机开始降低高度,舷窗外,那座如同海上堡垒般的“星辰岛”,己经出现在云层之下。
那是一座通体被黑色的火山岩覆盖的岛屿,岛屿中央,是一座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银白色的巨大建筑,如同蛰伏在海面上的钢铁巨兽。西周,是肉眼可见的、戒备森严的巡逻艇和雷达站。
安然看着手中那张印着“赫莲娜”名字和她自己照片的证件,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林渊。
“那么,‘蝎子’先生……”她的眼神复杂,既有兴奋,也有紧张,“准备好,去魔鬼的巢穴里,跳一支舞了吗?”
林渊没有回答她。他只是看着窗外那座越来越近的目的地。
“我不是去跳舞的。”
“我是去,给他们送一份……审计报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