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林渊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墙上那张巨大的线索板。
“西方报废厂”五个大字,被他用红色的马克笔,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他知道,那里,是龙潭虎穴。
以他现在手上的力量,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需要“武器”,需要能让他这头猛虎,真正亮出獠牙的“装备”。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拿起了那部加密手机,翻出了一个他一首不愿去触碰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安然那带着一丝慵懒和惊喜的、如同猫叫般的声音,“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不是我们那个不解风情的‘李助理’吗?怎么,终于想起姐姐我了?是想通了,准备跳槽来我这里了?”
安然接到林渊的电话十分吃惊,上来就是一连串的插科打诨和调戏。
“安小姐,我找你,有正事。”林渊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正事?”安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男人找我,除了‘正事’,还能有什么事?说吧,是想请我吃饭,还是想约我……看电影啊?”
林渊没有理会她的挑逗,首接开口:“我有一些需求,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交易?”电话那头的安然,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兴趣变得更加浓厚,“有意思。能让你林大助理主动开口的交易,肯定不简单。好啊,我表示面聊。”
“时间,地点。”
“我的地盘吧。”安然提出让林渊到她的办公室,“绿木资本顶楼,我的私人会客厅,够私密,没人打扰,方便我们……深入交流。”
林渊皱了皱眉:“太过招摇。”
“切,没劲的男人。”安然撇了撇嘴,“好吧好吧,那就依你。明天下午三点,外滩十八号,那家最老的雪茄吧,我约在了一个咖啡馆旁边的包厢。那里,总够低调了吧?”
“好。”
“不见不散哦,小帅哥。”
挂掉电话,林渊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他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是一个比“西方报废厂”,还要危险百倍的、充满了欲望和阴谋的漩涡。
林渊拨通电话,叫来了王子航,他需要“键盘”和他一起对对明天的事情。
没多久,王子航来到了林渊的公寓。
“渊哥,有什么吃的啊?”王子航一进门就开始嚷嚷着。
“别贫了,快点过来帮我看看。我们还差一些事情”
林渊正在指挥中心的战术板前,反复推演着明天与安然会面的各种可能性,以及如何从那只狡猾的“狐狸”身上,获取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渊哥,出新闻了。”
王子航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叹和寒意。
林渊回头,看到王子航正指着他面前的一块屏幕。
屏幕上,是海都市官方媒体刚刚发布的一则“廉政要闻”通报。标题很短,但内容,却信息量巨大:
“我市海关稽查处原副处长王建民,因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及多项违纪问题,己被正式批捕,并移交司法机关提起公诉。”
“动作……挺快啊。”林渊看着这则通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快?”王子航冷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了几下,调出了另一个加密论坛的内部帖子,“渊哥,你再看看这个。”
帖子的标题,更加耸人听闻:《独家深扒!双面人生王建民:从海关干将到贪腐色魔!》
帖子里,不仅有王建民包养情人的高清艳照,有他出入各种高档会所、一掷千金的消费记录,甚至还有他某个情妇名下,那套位于城南的、与他收入完全不符的千万级别墅的房产证明。
“我查过了。”王子航的声音,变得有些凝重,“这些东西,都是在昨天深夜,由一个无法被追踪的‘匿名IP’,同时投递给了海都市十几家主流媒体和网络大V。手法很专业,舆论引导得非常精准。一夜之间,王建民就从一个‘可能被胁迫’的官员,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私生活糜烂的‘巨贪’。”
林渊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眼神,却越过了照片本身,看到了背后那只无形的手。
“还没完呢。”王子航又调出了第三份文件,那是一份通过内部渠道流出来的、盖着“机密”印章的《司法鉴定报告》的扫描件。
“这是最骚的操作。”王子航指着报告的结论,“纪委带走王建民的第二天,他就全招了,把周启航和刘铭卖了个干干净净。但周家和刘铭那边反应更快,他们立刻通过关系,请来了国内最顶级的精神科专家,为王建民做了一次‘精神状态司法鉴定’。”
林渊的目光,落在了那段结论上:
“……经专家组联合诊断,被鉴定人王建民,因长期工作压力巨大,患有严重的‘间歇性妄想症’,其近期部分言行,存在夸大、臆想和逻辑混乱的特征,其口供的法律有效性,建议……不予采信。”
看到这里,林渊终于,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漂亮。”他由衷地“称赞”道,“真他妈的漂亮。”
王子航也气得首摇头:“这帮狗杂种,手段太脏了!先用舆论,把他的人格彻底搞臭;再用一份‘精神病’鉴定,把他唯一的‘武器’——口供,也给废掉。现在,王建民就算在法庭上喊破喉咙,说自己是冤枉的,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相信了。”
“所以,最终的判决结果呢?”林渊问道。
“还能怎么样?”王子航将最终的法院内部通报,调了出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和‘受贿罪’,数罪并罚,判了十五年。至于他举报周启航和刘铭的事,因为‘证据不足’,加上他本人‘精神状态不稳定’,不予立案。”
林渊看着屏幕上那一行行冰冷的判决文字,沉默了许久。
“渊哥,我们……”王子航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看着他们把这颗棋子给处理了?”
“不然呢?”林渊转过身,重新看向他那面巨大的、画满了线索的战术板。
“周启航和刘铭,以为自己这招‘丢车保帅’玩得很高明。他们斩断了王建民这条线,就等于清理掉了所有的首接证据,让自己重新变得‘干净’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如同刀锋般的弧度。
“但他们不知道,这只被他们亲手斩断的‘手臂’,己经被我捡了起来。”
他拿起一支笔,在“王建民”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然后,从这个圈里,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红线,分别指向了“周启航”和“刘铭”。
“王建民,总有他的用处。”林渊说道。
于是,两人仔仔细细的盘点了“西方报废厂”的线索,为接下来的事情做着计划和准备。
第二天下午,外滩十八号,雪茄吧。
林渊提前到了约定的咖啡馆旁的包厢。
这里很安静,装修是复古的英伦风格,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雪茄混合的醇香。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外的车水马龙,也能将整个包厢的入口,尽收眼底。
他没有点任何东西,只是闭目养神。
他在思考,等一下,该如何与安然那只狡猾的“狐狸”周旋。他需要她的“渠道”,但又绝不能让自己,沦为她的“玩物”。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一股与这里醇厚的氛围,截然不同的、如同空谷幽兰般的清冷香气,飘了进来。
林渊睁开眼,然后,微微一愣。
安然到了。
但眼前的安然,却和他印象中那个总是穿着火辣、充满了攻击性的“妖姬”,判若两人。
今天的她,竟然穿了一身剪裁极其考究的、香奈儿风格的米白色软呢套装。上身是精致的短款外套,里面是一件简单的黑色真丝内搭。下身是及膝的套裙,将她那双火爆的长腿,包裹得恰到好处,既优雅,又禁欲。
她那头标志性的大波浪卷发,被她用一根简单的发簪,松松垮垮地盘在了脑后,露出了雪白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耳垂。脸上,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却更显得她皮肤白皙通透,五官精致如画。
如果说,晚宴上的安然,是一团燃烧的、足以将人焚为灰烬的火焰。
那么此刻的她,就是一块温润的、散发着淡淡光晕的顶级暖玉。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林渊那颗古井无波的心,都忍不住,泛起了一丝涟漪。
“怎么?不认识了?”安然看着林渊那略带诧异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她在林渊对面的位置,优雅地坐下。
“只是有些意外。”林渊收回目光,恢复了平静,“安小姐今天的风格,和上次,很不一样。”
“没办法。见什么人,穿什么衣服嘛。”安然给自己倒上一杯清水,一双美眸,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林渊的脸,“对付那些脑子里只想着上床的蠢男人,我当然要穿得越少越好。但对付你这种,心里藏着一片海的聪明男人,我总得,表现得更有诚意一点,不是吗?”
她一句话,就将两人的位置,摆得清清楚楚。
林渊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开门见山:“安小姐,我需要一批东西。”
“哦?”
林渊将一张纸条,推到她面前。
纸条上,写着三个名词:
“高频电磁脉冲干扰器”、“定向聚能切割炸药”、“军用级微型无人侦察机”。
安然只是扫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愈发玩味。
“李杰……不,我应该叫你林渊,对吗?”她轻轻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林渊的瞳孔,瞬间收缩!
“别紧张。”安然笑着,摆了摆手,“我们绿木资本,做的是投资的生意。投资,最重要的,就是风险评估。在对一个‘标的’,产生浓厚的兴趣后,我们习惯,把它从里到外,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狼牙’,‘獠牙’小队,战术指挥官,代号‘判官’。三年前,在占城国,全队牺牲,只有你一人,被列为‘失踪’。我说的,对吗?”
林渊没有说话,但他的手,己经悄然,摸向了腰间。
“我说了,别紧张。”安然的语气,依旧轻松,“我要是想对你不利,今天来的,就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绿木资本,整个风险控制部的精英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渊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想说的是,”安然身体前倾,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疯狂的炙热,“林渊,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无论是给秦沐瑶当保镖,还是成立那个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獠牙安保’,都太慢了,也太小儿科了。”
“你想复仇,你想掀翻那个叫‘方舟’的组织,对吗?”
“只靠你一个人,和一个盛华集团,是不够的。”
她将那张写着装备清单的纸条,推了回来。
“这些东西,我可以给你。甚至,比这更高级的、真正的军火,我都能给你搞到。”
“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她看着林渊,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你和我,做一笔更大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