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团的排练室里一片热火朝天，姑娘们得知要给凌臣伴舞的消息后，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压腿的幅度都比平时大了三分。宋染混在人群里，跟着节奏做着基础动作，脑子里却乱糟糟的，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股说不出的荒诞。
她趁着休息的空档，捏着手机溜出了排练室。露台朝着写字楼背面的小巷，风里带着点春末的凉意，正好能避开里面的喧嚣。她靠在栏杆上，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背景音里传来清晰的机场广播声，带着点电流的杂音，凌臣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低了几分：“喂？”
“是我。”宋染踢了踢不知道谁垒起来的砖头，语气有点冲，“刚下飞机？”
“嗯，刚出闸口。”他那边似乎在走动，能听见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不忙？”
“忙，忙得很。”宋染咬了咬唇，还是把憋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找我们舞团给你伴舞？怎么，是被我们惊为天人的舞姿深深折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声低笑，带着点了然的戏谑：“哦？你们舞团接了？”
“别转移话题！”宋染提高了点音量，“凌大明星，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又怎么样？”凌臣的声音里笑意更浓了，“正好需要伴舞团队，你们工作室不是缺客源吗？我看你们之前的作品还不错，就定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只是巧合，“难道你不想见我？”
“谁想见你！”宋染嘴硬，心里却莫名有点发慌。她确实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和他产生工作交集，还是在她还没理清自己心思的时候。
“是吗？”凌臣拖长了调子，“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宋染赶紧打断他，生怕他说出什么更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我跟你说，工作是工作，私下是私下，你可别想搞特殊化！”
“我像那种人吗？”
“你不像，你就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机场的人多不多，说到她有没有记得涂药膏，又扯到舞团里谁的劈叉姿势最标准。明明都是些琐碎的废话，宋染却觉得握着手机的指尖有点发烫，连带着心跳都快了半拍。
首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就看见赵艺桐正扒着露台的门，一脸“我懂了”的暧昧表情，还冲她挤眉弄眼。
宋染吓了一跳，赶紧对着电话说了句“先这样，挂了”，匆匆忙忙按了结束键，脸颊己经烧了起来。
“行啊你宋染，”赵艺桐凑过来，撞了撞她的胳膊，笑得不怀好意，“躲在这儿讲电话，跟谁呢？神神秘秘的，我看你这脸红的，是不是谈对象了？”
宋染心里咯噔一下。她其实没打算瞒着赵艺桐，毕竟是都是彼此信任的闺蜜，也是舞团的合伙人，这事儿早晚得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干脆坦白。
“艺桐，”她拉着赵艺桐走到栏杆边，表情难得正经，“我有话跟你说。”
“嗯？你说。”赵艺桐见她这样，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宋染攥了攥手心，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低声说：“其实……凌臣是我老公。”
说完这句话，她紧张地盯着赵艺桐，等着看她震惊到掉下巴的表情。可没想到，赵艺桐只是愣了两秒，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沉痛：“我懂，我都懂。”
宋染：“？”
“实不相瞒，”赵艺桐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对金钱的向往，“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从今天起，凌臣就是我老公。没办法，只能对不起我家徐群了，谁让凌臣现在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呢。”
宋染：“……”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她扶着额头，加重了语气：“我是认真的。我跟凌臣，是法律承认的那种夫妻。”
“我也比什么时候都认真！”赵艺桐拍着胸脯保证，眼睛亮晶晶的，“别说当老婆了，他现在让我跪下喊爸爸我都愿意！”
……这倒也不必。宋染哭笑不得，“他估计也不想突然多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赵艺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指着宋染，又指了指手机，嘴巴张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说真的？你跟凌臣？结婚了？”
宋染点了点头，看着她终于露出震惊的表情，反而松了口气：“嗯，结了好几年了。”
“我的妈啊！”赵艺桐终于爆发出了应有的反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俩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凌臣啊！那可是凌臣！你居然藏了个大明星老公，宋染你太不够意思了！”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比刚才听到要给凌臣伴舞时还要激动。
宋染被她晃得胳膊疼，只好把两人从认识到结婚的大概情况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中间分开的那两年，只说是聚少离多。
赵艺桐听得啧啧称奇，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最后总结道：“所以，我们这次能接到这个活，根本不是巧合，是你老公给你走后门？”
“应该……不是吧。”宋染也不太确定，“他说看了我们之前的作品。”
“管他是不是呢！”赵艺桐立刻眉开眼笑，“总之这是好事！有个大明星老公当靠山，以后咱们舞团还愁没活干？宋染，以后我就靠你罩着了！”
“别贫了。”宋染拍开她的手，“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往外说，尤其是在舞团里，免得大家分心。”
“我懂我懂，保密协议我懂！”赵艺桐做了个封口的手势，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他经纪人说下午过来谈合同，到时候估计会说具体的排期，还有我们什么时候要过去合练。你老公没跟你透点消息？”
宋染摇摇头：“没说，就说了先去S市拍广告，再回A市处理专辑的事。”
“那正好，下午听听就知道了。”赵艺桐搓了搓手，一脸期待，“想想看，接下来好几个月，我们都能跟凌臣一起工作，这简首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宋染，你说我要不要提前准备个签名本？”
宋染看着她又开始犯花痴，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有种预感，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比她想象中还要热闹。
露台的风还在吹着，带着远处街道的喧嚣，宋染望着排练室的方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曾经隔着遥远距离的两个人，似乎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慢慢向彼此靠近。这种感觉有点陌生，有点慌乱，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凌臣的通话记录页面。手指悬在上面，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再拨过去。
算了，有些事，还是等见面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