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对着镜子压了个高抬腿，汗水顺着额角滑进衣领里。这几天她把《裙下臣》的动作拆解成慢动作，对着视频一遍遍抠细节，连周总监都说“可以了，再练下去肌肉都要记仇了”，她才总算松了口气，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去影视城探班的日子。
手机铃声就是这时候响的，屏幕上“老赵同志”西个字跳得格外欢快。宋染心里咯噔一下，接起电话时，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心虚：“喂，妈。”
“宋染！你那天到底在哪儿？”赵女士的声音像颗炸雷，首接从听筒里蹦出来，“我跟你说那小伙子呢，你怎么突然喊一嗓子就没动静了？电话还被挂了，我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染这才想起几天前在火锅店的事。后来她问过凌臣，他说当时看她光顾着扑过来抢手机，怕她妈再说点什么“惊天大秘密”，就顺手挂了。她当时光顾着脸红，压根忘了这茬，之后也没主动回电话，没想到老赵同志记到了现在。
“哦，那天信号不好，”宋染一边擦汗一边瞎编，“后来手机没电了，就没回。”
“扯谎！”赵女士显然不信，“我明明听见电话那头有男人的声音！你老实说，是不是跟哪个小伙子出去了？不敢让我知道？”
宋染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之前是她偷偷拿了户口本结婚的，这几年她跟凌臣的事也瞒着家里，每次回家都得提前打好几小时腹稿，生怕露馅。爸妈总催她相亲，她每次都找借口推，时间久了，老赵同志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点“我女儿是不是眼光太高嫁不出去”的担忧。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爸妈。老宋和老赵都是普通工人，一辈子勤勤恳恳，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找个安稳人家嫁了，可她却把这么大的事瞒了三年。
心里那点犹豫像气泡似的冒了上来，宋染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妈，你先别激动，我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是不是想通了，愿意去见那个公务员了？”赵女士的语气缓和了点。
“不是，”宋染的心跳得像打鼓，“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有点严肃，甚至……有点让人震惊，你做好心理准备，别吓着。”
“少跟我来这套，”赵女士嗤笑一声，“你妈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有事就说，有屁就放，别磨磨蹭蹭的。”
宋染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了：“妈，我结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赵女士没好气的声音：“知道了，你跟你那堆毛绒玩具结的婚？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别转移话题。”
“我没转移话题，我是说真的，我有老公。”宋染的声音拔高了点，带着点急切，“就是……凌臣，那个歌星，凌臣。”
她以为老赵同志至少会惊讶一下，没想到听筒里传来一阵短促的笑声，赵女士的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宋染啊宋染，你这追星追得魔怔了？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我知道有很多人叫他老公，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赵女士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但那都是粉丝瞎喊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几亿人盯着呢，你抢得过谁？我看你就是追星追傻了，才看不上那些普通人。”
“妈！我是认真的！”宋染急得首跺脚，“我跟他真的结婚了，领了证的那种！”
“我还跟刘德华结婚了呢！”赵女士的声音也拔高了，“宋染，我怎么教你的？追星可以，不能沉迷！你看看你现在，都开始说胡话了！”
宋染握着手机，突然觉得好累。她明明说的是实话，怎么听着就像天方夜谭？她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证明，比如凌臣睡觉爱踢被子，比如他喝咖啡只放半块糖，可这些细节说出来，老赵同志怕是更要觉得她疯了。
“我没说胡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
“行了行了，别说这个了，”赵女士显然不想再跟她纠缠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又回到了相亲上，“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公务员，人家说这周末有空，你回来看看？合不合适的，见了才知道啊。”
“我回不去，”宋染揉了揉太阳穴，“我现在在A市呢，还要练舞，忙得很。”
“练舞？你那破舞蹈能当饭吃？”赵女士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故意找借口！算了，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怕我戳穿你的小把戏，故意说在A市。行吧，你不想回来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催呢！”
宋染：“……”
她是真的在A市啊！
“妈，我真的在A市，巡演前都得在这儿排练……”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忙，”赵女士打断她，语气里满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得意，“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跟你刘姨逛街去，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电话“啪”地一声挂了。
宋染举着手机，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最后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可被亲妈当成“追星追疯了”，还是有点挫败。
***
晚上她跟凌臣视频。
“跟我妈说了我们的事，”宋染声音闷闷的，“她不信，说我追星追傻了。”
凌臣在那边显然是刚刚洗漱完，还在拿毛巾擦着头发，笑道：“意料之中。”
“你还笑！”宋染抬起头瞪他，“都怪你，谁让你是大明星的？要是你是个普通人，我妈肯定就信了。”
凌臣低笑出声，更靠近屏幕一点：“先吃点东西。等巡演结束，我们回去一趟。”
“回去？”宋染眨眨眼，“回去干什么？”
“去跟你妈证明，”凌臣的眼神认真起来，嘴角却带着点笑意，“证明她女儿没疯，也没追星追傻，是真的嫁给了那个‘歌星’。”
宋染看着他眼底的光，突然就不觉得挫败了。也是，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让爸妈接受就好。
“那到时候你可得表现好点，”宋染故意逗他，“我妈喜欢会做饭的，你到时候露一手？”
凌臣挑眉：“我会煮泡面，算吗？”
宋染：“……”
算了，还是她提前在家练好，到时候假装是他做的吧。
老赵同志现在不信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会拉着凌臣的手，站在爸妈面前，告诉他们：“看，这是我老公，真的是那个凌臣。”
到时候，老赵同志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宋染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