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臣的声音还带着刚才的急促,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物传过来,像某种低频的鼓点,敲在宋染的耳膜上,也敲在她心口最软的地方。
“所以你没有爱上别人,没有要结婚……是不是?”
他问得小心翼翼,尾音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这和他平时在镜头前从容不迫的样子判若两人,也和刚才在楼道里像炮仗一样炸毛的模样不同。此刻的他,像个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孩子,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答案会让自己坠入深渊。
宋染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他猛地拥进怀里。
那不是平时带着占有欲的亲昵,而是一种近乎恐慌的拥抱。他的手臂收得极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力道重得让她有些发疼,却又清晰地传递出那份“担心失去”的焦灼。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像是弦拉到了极致,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稳。前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咚”的,跳得又快又急,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是不是?”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更低了,带着点近乎卑微的期待。
宋染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心里那点因为被突然袭击而起的火气,还有被戳中心事的别扭,在这个拥抱里慢慢化开了。她能感觉到他这两年的煎熬,那些没说出口的思念,那些刻意被忙碌掩盖的不安,此刻都借着这个拥抱汹涌地涌了出来。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嗯。”
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却在凌臣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几乎是瞬间松了口气,那股紧绷的力道稍稍卸了些,却又立刻收紧,仿佛确认她真的在怀里,不是幻觉。他甚至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有点傻乎乎的庆幸,震得宋染的发顶微微发痒。
“太好了……”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太好了……”
其实他哪里是不想她。
这两年,她的名字是他不敢触碰的禁区。演唱会唱到情歌时,镜头扫过台下万千荧光,他总会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搜寻,明知不可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却还是控制不住;拍夜戏到凌晨,助理递过来的热汤让他想起她炖糊的那锅,鼻尖会突然发酸;就连走在红毯上,听到粉丝喊着“凌臣娶我”,他脑子里闪过的,还是当年她举着户口本,红着脸说“要不我们试试”的样子。
他不是没想过找她。无数次在深夜收工后,他对着手机里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骄傲如他,习惯了在镜头前掌控一切,却在面对她可能还在生气的脸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胆怯。
他怕她还在气头上,怕她再次说出“离婚”两个字,更怕她真的己经放下了。所以他选择了最笨的方式——把所有的想念都压在心底,用无休止的工作填满时间,骗自己“等忙完这阵就好”,“等她消气了再说”。
可真当看到那张“结婚请柬”时,所有的理智和拖延都土崩瓦解了。他才发现,那些所谓的“以后”和“等待”,在可能失去她的恐惧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我们不分开好不好?”凌臣稍稍松开她一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他的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眼底却亮得惊人,像是揉进了星光,“你说什么我都改……真的,你说的我都听。”
他急切地说着,像是怕慢一秒她就会反悔:“当初结婚时说的话,你忘记了吗?那句……”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放软了,带着点恳求,“反正你不能反悔……”
宋染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哭笑不得。
合着他就只记得那句啊?
当初两人在民政局门口,拿着那本红色的小本子,她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语气郑重得像在宣誓:“宋染,以后我挣的钱都给你管,家务我来做,吵架了我先低头,不管走多远,每天都给你报平安。”
那时他还没有签公司,连下个月的房租都要发愁,却把“一辈子”说得像攥在手里的糖,笃定又甜蜜。
后来他如愿踏入了星途,可是却越来越忙,聚少离多,承诺被越来越多的“抱歉,今天要加班”“下次一定陪你”取代。她不是没闹过,可每次看到他眼底的疲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首到那天积攒的委屈彻底爆发,才说了那句气话。
可他现在只提那句“不能反悔”,合着前面那些承诺都被狗吃了?
宋染看着他紧张又期待的眼神,心里那点委屈忽然就变成了酸涩。她别过脸,故意扯了扯嘴角:“我不记得了。”
凌臣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连带着肩膀都垮了些。“你怎么会……”他急了,伸手想去碰她的脸,又怕她躲开,手悬在半空,“你明明说过……说过会一首陪着我的。”
“我说过的话多了去了。”宋染抬眼瞪他,眼眶却有点发热,“那你说过的呢?你说会每天给我报平安,结果我发着烧给你打电话,接的人是你助理。你说吵架了会先低头,结果我等了你两年,你连条消息都没有。”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那些积压了两年的委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滚出来。“凌臣,不是我要反悔,是你先把我丢在这儿的。”
凌臣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说不出话。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混蛋。他总以为她在闹脾气,总觉得等自己站稳脚跟就能弥补,却忘了她要的从来不是他有多红,而是她转身时,能看到他就在身后。
“对不起……”他哑着嗓子说,伸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指尖带着薄茧,动作却温柔得不像话,“是我不好,是我忘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重新把她拥进怀里,这次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真的。”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带着点潮湿的热度,“以后不管多忙,我每天都跟你报备。你要是还生气,打我骂我都行,别再跟我说离婚了……”
宋染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絮絮叨叨的保证,心里那道结了两年的痂,好像终于开始慢慢松动。她没说话,只是悄悄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凌臣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是得到了某种赦免,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收紧手臂,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像是要把这两年的空白都填满。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客厅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两人交叠的呼吸声,还有那句没说出口,却己经在彼此心底生根发芽的话——
其实,我从来没想要真的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