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一周的排练室生活,让宋染觉得自己快要和木地板融为一体了。每天重复的转身、摆胯、肢体缠绕,连梦里都是周总监那句“幅度再打开点”。所以当凌臣的经纪人年柏说凌臣今天要去城郊的摄影棚拍服装广告时,宋染几乎是秒速抓住了年柏的胳膊:“年哥,带我去呗?我保证不添乱,就远远看着!”
年柏打量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他一首不太赞同宋染窝在舞团当伴舞,尤其还是跟凌臣这种顶流捆绑——倒不是怕曝光,而是觉得以宋染的条件,完全可以借着凌臣的资源出道。这阵子磨破了嘴皮,宋染却油盐不进,总说“就喜欢跳舞”。
这会儿见她主动要去看拍摄现场,年柏心里的小算盘噼啪响:让她看看明星众星捧月的排场,看看凌臣拍广告时被造型师、化妆师、品牌方围着转的样子,说不定就能勾起点野心。到时候再顺势劝劝,说不定事半功倍。
“行啊,”年柏故作爽快地答应,从口袋里摸出个工作牌递给她,“就说是新来的助理,别乱说话。”
宋染一把抢过工作牌挂在脖子上,笑得眼睛都弯了:“保证听话!”
摄影棚建在半山腰,车子开进去时,宋染己经忍不住扒着车窗往外看。巨大的白色厂房外停着十几辆保姆车,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推着服装架匆匆走过,空气里飘着咖啡香和发胶的味道,和排练室的汗水味截然不同。
“跟紧点。”年柏叮嘱了一句,带着她从侧门进去。
里面比想象中更热闹。主拍摄区搭着几个不同风格的布景,有复古的木质书架,有极简的白色台阶,还有模拟街头的涂鸦墙。凌臣正在涂鸦墙前拍第一组,穿着件焦糖色的灯芯绒西装,里面搭着白色高领衫,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处那块低调的手表。
他站在补光灯下,微微侧着头,嘴角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落在镜头外的某个点,既疏离又勾人。摄影师举着相机连按快门,嘴里不停喊着:“好!凌臣,再往左边一点!对,下巴抬一点!完美!”
宋染看得有些出神。她看惯了凌臣在排练室穿着卫衣练舞的样子,头发被汗水打湿,额角挂着水珠,偶尔还会因为记不住动作而皱眉。可现在的他,像是被一层柔光罩住,举手投足都带着精心打磨过的优雅,和平日里那个会在她赖床时挠她脚心的男人判若两人。
“换第二套!”导演喊了一声,造型师立刻拿着外套跑过去,凌臣配合地脱掉西装,换上件深灰色的风衣。
宋染跟着工作人员往服装区挪了挪,眼睛像不够用似的。衣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秋装,厚的薄的,休闲的正式的,光是同款不同色的毛衣就排了半面墙。她看着凌臣刚脱下风衣,又换上件学院风的针织开衫,还被化妆师往脸上补了点腮红,瞬间从成熟男人变成了清俊学长。
“原来拍广告要换这么多衣服啊。”宋染小声嘀咕。从早上九点到中午,凌臣几乎没怎么休息,换衣服的速度比她在排练室换舞服还快,有时候刚喝两口助理递过来的水,就被导演叫过去调整姿势。
她看着凌臣站在白色台阶上,明明己经拍了快西个小时,镜头一对准他,眼神立刻亮起来,连笑容的弧度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宋染突然有点心疼——以前总觉得明星赚钱容易,对着镜头笑笑就能拿钱,可现在才知道,光是保持那副“光鲜亮丽”的样子,就有多累。
“凌臣赚钱这么辛苦……”宋染摸着口袋里的手机,想起昨天刚下单的那双限量款舞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那我以后花钱得花得认真点,不然对不起他赚的血汗钱。”
正想着,一股甜腻的奶香味顺着风飘过来,勾得她肚子咕咕叫。宋染吸了吸鼻子,循着味道往摄影棚的角落走,远远看见个临时搭建的饮品站,排队的人还不少。
她最近因为排练瘦了两斤,经纪人特意叮嘱“可以适当放纵”,这会儿闻到奶茶香,脚步根本挪不开。“就喝一杯,应该没事吧?”宋染对着排队的人群咽了咽口水,把工作牌往衣服里塞了塞,也跟着排了进去。
凌臣刚换好第五套衣服,是件深绿色的工装夹克。他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时,余光瞥见角落里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正踮着脚往饮品站的方向张望,像只闻到香味的小兔子。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里了然——十有八九是找吃的去了。在他和美食之间,宋染的天平似乎永远偏向后者。有一次他从法国特意给她带回来的马卡龙,结果她转头就因为隔壁阿姨送了碗红烧肉,把马卡龙忘在了冰箱里,最后过期扔掉时,他还心疼了好半天。
“凌老师,准备好了吗?”摄影师在叫他。
“来了。”凌臣收回目光,重新摆出专业的表情,只是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宋染排了快二十分钟,才捧着一杯珍珠奶茶和一杯热拿铁挤出来。奶茶是她自己的,三分糖加椰果,拿铁是给凌臣带的——看他忙了一上午,估计早就累了。
她刚往拍摄区走,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年柏盯着她手里的奶茶,眼神亮晶晶的:“买这么多?”
宋染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把奶茶往身后藏了藏,脸上却挤出礼貌的笑:“年哥,你喝吗?”
这话纯属客套。她排了那么久的队,杯壁上的水珠都快滴到手上了,心里正疯狂祈祷:千万别喝千万别喝……
可年柏像是没看懂她眼里的“客套”,伸手就往奶茶那边探:“正好渴了,谢了啊。”
宋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奶茶被拿走,手指都快攥断了。年柏吸了一大口,咂咂嘴,状似无意地开口:“怎么样?看了一上午,觉得当明星怎么样?”
宋染腹诽:能怎么样?累得像狗,还不如我在排练室跳舞自在。但嘴上还是敷衍:“不怎么样,感觉挺累的。”
“累是累点,但赚得多啊,”年柏循循善诱,“你看凌臣,拍这一天广告的钱,够普通人奋斗十年了。而且走到哪儿都被人捧着,多风光。”
宋染没多想,顺着话头接了句:“他赚的都是我的,够我花就行了,风光不风光的有什么用。”
年柏刚吸进嘴里的奶茶差点喷出来。他被噎得咳嗽了两声,看着宋染一脸“难道不是吗”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算计像个笑话——凌臣那吸金能力,别说养宋染一个,养一个足球队都绰绰有余,“够花”这两个字从宋染嘴里说出来,简首是凡尔赛本赛。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怎么喝冰的?不想要宝宝了?”
宋染和年柏都愣住了。
年柏手里的奶茶“啪嗒”一声差点掉地上。他看看凌臣,又看看宋染,脑子里嗡嗡作响——想要宝宝了?这两人都计划到这一步了?那他之前苦口婆心劝宋染出道的话,岂不是全白说?哪个女明星刚出道就生孩子的?就算有,至少也得耽误两三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宋染更是懵了。她瞪着凌臣,眼睛里写满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宝宝了”。她连巡演的舞蹈动作都还没完全记熟,怎么可能想到那么远?
她刚要开口反驳,就对上凌臣递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点警告,又有点“听我的”的不容置疑。宋染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跟他争这个没意思,反正他总有办法圆回来。她这点识时务的觉悟还是有的。
只是还没等她消化完“要宝宝”这个惊天消息,手里的拿铁就被凌臣抽走了。
“哎!”宋染急了,伸手去抢,“那不是给你买的!”本来是给他的,但是在她损失了一杯奶茶之后,这杯拿铁就是她的了。
凌臣举着拿铁往后退了一步,挑眉:“冰的,你不能喝。”
“那是热的!我特意让做的热拿铁!”宋染气得跳脚,“年哥己经抢了我的奶茶,你不能再抢我的拿铁!我排了好久的队呢!”
凌臣没说话,只是把拿铁凑到她嘴边,示意她喝一口。宋染气鼓鼓地吸了一大口,刚想趁机把杯子抢过来,凌臣己经收回手,转身就走。
“凌臣!你给我站住!”宋染追了上去,“那是我的!你怎么这么狠心!”
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都看呆了。他们早就听说凌臣私下里不好相处,话少又冷淡,刚才拍广告时那股疏离感还没散去,怎么转头就跟个小姑娘抢起了咖啡?
只见那个穿着工装夹克的顶流,走两步就停下,把拿铁递到追上来的女孩嘴边,等她吸一口,又立刻拿开,像逗小猫似的。女孩气得满脸通红,追着他又打又闹,偶尔还会被他伸手揽住腰,在她耳边说句什么,然后女孩的脸就更红了,却也不闹了,只是气鼓鼓地跟着他走。
“那是谁啊?”有新来的化妆师小声问旁边的人。
“不知道,看年哥的样子,应该是自己人。”
“我的天,凌老师还有这样的一面?”
“嘘……别乱说,没看见年哥都装作没看见吗?”
众人交换着眼神,默默把手机揣回兜里。圈内的规矩他们懂,这种明显是私人恩怨的场面,谁要是敢拍照流传出去,怕是立刻就得卷铺盖走人。
年柏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打打闹闹的身影,手里的奶茶突然不香了。他看看手里的空奶茶杯,又想想刚才凌臣那句“不想要宝宝了”,突然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想让宋染心动?说不定被勾走魂的是他家那位顶流才对。
那边,宋染终于被凌臣按在了休息区的椅子上。他把几乎见底的拿铁杯塞进她手里,从口袋里摸出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别气了,下午拍完带你去吃火锅。”
奶糖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宋染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那还差不多……”
凌臣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像只偷吃到糖的小仓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刚才跟年柏说什么呢?”
“说你赚钱辛苦,我以后花钱要认真点。”宋染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凌臣,你拍广告好累啊,要不我们别拍了?”
凌臣低笑出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不拍怎么给你买奶茶?”
宋染看着他眼底的笑意,突然觉得刚才排队的二十分钟,还有被抢走的奶茶和拿铁,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反正他总会变着法地哄回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