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室的木地板被空调吹得泛着凉气,宋染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涌。舞蹈总监周明远抱着胳膊站在镜子前,眉头拧成个川字,声音透过音响里传来的鼓点,依旧清晰得像冰锥:“宋染,腰再塌下去点,你是藤蔓,得往黄安齐身上缠,不是让你俩跳成礼貌社交。”
她指尖在黄安齐的腰侧虚虚一搭,立刻收了回来,耳尖发烫。
三天前她被凌臣指定成为《裙下臣》的伴舞搭档——谁能想到,她这个藏在凌臣身后三年的妻子,会以伴舞的身份,和他在巡演舞台上跳这首暧昧到骨子里的《裙下臣》。
“再来。”周明远敲了敲手里的节拍器。
音乐重新流淌出来,贝斯声像条滑腻的蛇,缠着鼓点往上攀。宋染深吸一口气,绕着黄安齐迈开步子,酒红色的裙摆扫过他的脚踝。按照设计,她该用指尖从他肩膀滑到颈侧,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撩拨。
指尖刚触到黄安齐的皮肤,她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停!”周明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宋染,你是怕他吃了你?这首是《裙下臣》,你是君,他是臣,眼神给我带点气焰!”
黄安齐倒是训练有素,顺势往她跟前凑了半寸,呼吸几乎要落在她耳垂上:“别紧张,就当是对着镜子练。”
她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对着镜子练和对着活生生的人能一样吗?尤其这个人还不是凌臣。
正说着,排练室的门被推开,凌臣的身影裹挟着外面的阳光闯进来。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衫,外面罩着件驼色大衣,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被阳光镀得发暖。看到镜子里交叠的两人,他脚步顿了顿,眼底的温度瞬间降了两度。
宋染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半步,差点踩空。
凌臣却像没看见似的,摘下墨镜递给身后的助理,声音平淡无波:“练得怎么样了?”
周明远立刻换上笑脸迎上去:“凌老师来了?正好,让他们给您跳一遍看看。”他搓着手,眼底藏着点期待——这首舞蹈的性感尺度不小,他想着要费不少口舌才能让这位出了名的占有欲强的顶流点头。
音乐再次响起时,宋染的手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她能感觉到凌臣的目光落在她后背,像张无形的网,勒得她喘不过气。绕到黄安齐身后时,她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完成了那个弯腰的动作,黄安齐的手虚虚环上来时,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鼓点。
最后一个动作是她仰头靠在黄安齐肩头,右手搭在他颈后。镜子里,凌臣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着腕表带,指节泛白。
一曲终了,排练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周明远刚要开口解释动作设计的理念,凌臣己经站起身:“就这样。”
“啊?”周明远愣住了,准备了一肚子的“艺术张力”“舞台效果”全堵在喉咙里,“就、就这样?不再改改?比如这个贴身的幅度……”
“不用。”凌臣的目光扫过宋染泛红的耳根,语气斩钉截铁,“我留下学,让黄老师先休息吧。”
黄安齐如蒙大赦,拿起外套就溜了。周明远还在原地打转,嘴里念念有词:“这就定了?我这还没开始说呢……”那副憋屈的样子,活像个蓄满了力的弹簧突然被卸了劲,宋染差点没忍住笑——她甚至能脑补出他心里有个小人在跳脚:怎么就不多问两句?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还没开张呢!
凌臣却没给她笑的时间,径首走到她面前,高领衫领口散发出淡淡的雪松味,是她熟悉的味道。“从头来,我跟你练。”
宋染的心跳又开始作乱。他比黄安齐高出小半头,站在跟前时,阴影能把她整个人罩住。她定了定神,绕着他迈开步子,指尖刚要触到他的肩膀,就被他反手攥住了手腕。
“力度不对。”他低头看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不是碰,是划。”他带着她的手,从肩膀缓缓滑到颈侧,指腹碾过她的指尖,“像这样,带着钩子。”
他的体温透过皮肤传过来,烫得她指尖发麻。宋染猛地抽回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知道了。”
音乐重新响起。这次她没再犹豫,指尖贴着他的肩膀滑过时,故意用了点力。他果然没再挑错,只是在她绕到身后时,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到了那个贴身的弯腰动作,她刚弯下腰,腰上就一紧——他的手首接环了上来,力道比黄安齐实诚得多,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宋染的后背瞬间绷紧,隔着薄薄的练功服,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和他按在她脊椎上的指节。
“往下塌。”他在她耳边低语,热气钻进耳廓,“忘了周总监怎么说的?藤蔓得缠紧点。”
宋染咬着牙,腰又往下沉了沉,几乎要贴上他的小腹。身后的人呼吸明显乱了半拍,环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收紧,带着点惩罚似的力道。
她强忍着回头看他的冲动,按照设计转过身,抬手搂住他的脖颈。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练舞时的样子——他的睫毛很长,专注时会微微垂下,鼻尖的弧度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下唇上还有个小小的痣,是她以前总爱亲的地方。
“看我干什么?”他突然开口,眼神沉沉的。
宋染慌忙移开目光,腰胯却没忘了跟着节奏摆动。这组动作是整首舞最性感的部分,需要她用胯部反复顶撞他的大腿,配合着手臂的缠绕。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沉,落在她锁骨上,带着点灼人的温度。
“力度够了,”他突然按住她的腰,声音低哑,“眼神再野点。”
“……”宋染瞪他,“我野不起来。”
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对着我还装?”
这话像根羽毛,搔得她心头发痒。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仰头凑近他的耳垂,用气声说:“回家再野给你看,凌老师。”
凌臣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环在她腰上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把她揉进怀里。周明远在旁边轻咳了两声,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地松开彼此,宋染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接下来的日子,凌臣几乎长在了排练室。他的行程表被经纪人排得密不透风,早上七点到十点录综艺,中午十二点赶去拍代言,下午三点准时出现在排练室,练到晚上十点再去录音棚录歌,凌晨才能拖着一身疲惫回家。
宋染有时会在排练室待到深夜,看他对着镜子一遍遍修正动作。他跳其他几首歌时都游刃有余,唯独《裙下臣》,总在那些贴身动作上卡壳——不是他忘了动作,是他总忍不住在某个转身时多抱她半秒,或是在某个顶撞动作里故意放慢速度,惹得周明远在旁边喊:“凌臣!注意尺度!这是舞台!”
这天晚上练到快十二点,宋染实在撑不住,趴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把她抱了起来,熟悉的雪松味裹着她,她下意识地往那温暖的怀里缩了缩。
再次醒来是被噩梦吓醒的。梦里她站在巡演的舞台上,聚光灯打得她睁不开眼,音乐响到一半,她突然忘了所有动作,凌臣的手还搭在她腰上,台下几万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她甚至能听见前排粉丝的窃窃私语:“这伴舞怎么回事啊?”
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后背的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得要命。
“做噩梦了?”凌臣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支着胳膊看她,床头灯开了盏小的,暖黄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的锋芒。宋染往他身边挪了挪,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没……”
他却没信,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摸到一片潮湿:“是不是梦到舞台了?”
宋染的身子一僵。她不敢说,总觉得这种不吉利的话一说出口就会灵验。梦里的窘迫太真实了,她甚至能想起自己当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情。
凌臣见她不说话,也没再追问,只是拍着她的背,声音轻得像叹息:“没事,都是假的。就算真忘了,我带着你跳。”
他的手掌很暖,带着常年练吉他留下的薄茧,拍在背上让人莫名安心。宋染渐渐放松下来,听着他的心跳声,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之后的排练越来越顺。凌臣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那些曾经让他频频卡壳的贴身动作,他做得越来越自然,甚至带着点游刃有余的侵略性。宋染绕着他转圈时,他会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她搂住他脖颈时,他会低头在她耳边吐气,说些只有两人能听懂的荤话。
周明远看得啧啧称奇:“行啊凌臣,开窍了?这眼神,够杀。”
凌臣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眼底却藏着点笑意。只有宋染知道,他哪是开窍了,他是把排练室当成了宣告所有权的领地——每次做那些贴身动作时,他看她的眼神都像在说:看到了吗?只能对我这样。
离七月的巡演越来越近,排练室的时钟指向十一点时,宋染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遍完整的合练。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喝着水,看着凌臣被经纪人催着去赶下一个行程,背影消失在门口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歉意。
她笑了笑,没关系。
他们都在为同一个舞台努力,这就够了。
晚上回到家,宋染刚洗漱完,就看到凌臣发来的消息:【卧室等你。】
她挑眉,回了个问号。
那边秒回:【实践一下‘回家再野给我看’。】
宋染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推开卧室门时,凌臣正靠在床头看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眼底的笑意像浸了蜜。
“过来。”他朝她伸手。
宋染走过去,被他一把拉进怀里。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腰,她就笑着躲开:“别闹,明天还要早起排练。”
“不闹,”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下来,“就是想抱抱你。”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宋染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谁能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聚光灯下跳一支属于彼此的舞。
“凌臣,”她抬头看他,“巡演那天,我紧张怎么办?”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有我在,不用紧张。”
宋染笑了,往他怀里缩得更紧了些。
没关系,就算紧张也不怕。
因为他们会一起站在那个舞台上,灯光会为他们亮起,音乐也会为他们响起。她会像藤蔓一样缠上他,而他会是她最稳的根。
这支《裙下臣》,本就是属于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