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黑伞撑开狭小天地,伞骨滴落的水珠串成谎言珠帘。
桑暖推开老式单元门时,商景琛的劳斯莱斯正碾过水洼。
“暖暖!这小伙子是谁啊?”母亲的声音穿透雨幕。
桑暖僵在台阶上,雨滴顺着发梢砸进领口。
商景琛的手掌突然贴上她湿透的腰窝,热度透过薄衫:
“伯父伯母,我是暖暖的同事,顺路送她回来。”
周五晚七点零三分。城西老旧居民区。
暴雨如同失控的天河,疯狂倾泻!豆大的雨点砸在坑洼的水泥路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泥土腥气、铁锈味和潮湿的霉味。昏黄的路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勉强照亮狭窄的巷弄。桑暖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劈头盖脸砸下!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单薄的棉质衬衫瞬间湿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谢谢商总!”她提高音量,试图压过雨声的喧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不敢回头,不敢看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连续几日的加班和心神不宁让她疲惫不堪,只想立刻冲进单元门,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和……他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她弯腰,护住怀里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母亲急需的透析报告和几盒廉价止痛药——准备冲进雨幕!
就在这时——
“暖暖?!”
一个熟悉而带着巨大惊愕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穿透雨声的屏障,猝不及防地在身后炸响!
桑暖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血液瞬间冻结!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单元门狭窄的雨檐下,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父亲桑建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套,袖口磨损严重,手里拎着一个鼓囊囊的蛇皮袋,里面大概是刚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母亲李桂兰裹着一件褪色的枣红色旧毛衣,头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角,脸上写满了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此刻巨大的震惊!他们脚边放着两个沾满泥水的旧行李箱,显然刚从长途大巴下来,正狼狈地躲雨!
“爸……妈?!”桑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慌而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破音!“你……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巨大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血液仿佛在刹那间涌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父母眼中那难以置信的、混合着惊喜、困惑和……某种强烈探究的目光!那目光如同探照灯,牢牢锁定在她身后那辆在暴雨中依旧散发着冰冷奢华光泽的黑色劳斯莱斯上!以及……那个正推开车门,撑着一把巨大黑伞,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商景琛!
他撑开伞的动作流畅而沉稳。巨大的伞面如同黑色的屏障,瞬间隔绝了头顶倾泻的暴雨。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羊绒大衣,没有系扣,露出里面挺括的白衬衫和一丝不苟的深色领带。昂贵的皮鞋踩在浑浊的水洼里,溅起细小的水花,却无损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与从容。昏黄的路灯光线透过雨幕,勾勒出他冷硬而完美的侧脸轮廓,深邃的眼眸在伞下的阴影里,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迈开长腿,几步便走到桑暖身边。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和……一种奇异的、隔绝风雨的安全感?巨大的黑伞微微倾斜,将桑暖完全笼罩在伞下。冰冷的雨水瞬间被隔绝在外,只有伞骨边缘滴落的水珠,如同断线的珠子,在她脚边溅开细小的水花。
“暖暖!”李桂兰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目光在商景琛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女儿身上,“这……这位是……?”
桑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巨大的恐慌和羞窘让她脸颊滚烫!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混乱!同事?老板?债主?还是……她该怎么解释?!
就在她大脑宕机、手足无措的瞬间!
一只温热而干燥的手掌,猝不及防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贴上了她湿透的、冰凉的后腰!
轰——!
如同被电流瞬间击中!桑暖浑身猛地一颤!巨大的震惊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那只手掌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薄薄衬衫,如同烙铁般灼烫着她的皮肤!带来一阵强烈的、令人眩晕的酥麻感!瞬间席卷全身!
她僵硬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商景琛!
商景琛的目光平静地迎上她惊愕的视线。深邃的眼眸深处,冰封的湖面下,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涟漪?快得如同错觉。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安抚?或者……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然后,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转向雨檐下目瞪口呆的桑家父母。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恰到好处的温和与尊重,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雨声:
“伯父伯母,你们好。”他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得体,“我是暖暖的同事,商景琛。刚开完会,顺路送她回来。”
“同事?”桑建国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开着豪车的男人,又看看女儿瞬间涨红的脸和僵硬的姿态,眉头紧锁,“这么大的雨……麻烦你了啊小伙子……”
“不麻烦。”商景琛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他那只贴在桑暖后腰的手掌,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往前一带!
桑暖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前一步!几乎撞进他怀里!一股冷冽而强势的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巨大的羞窘让她几乎窒息!
“暖暖衣服湿透了,容易着凉。”商景琛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伯父伯母也淋了雨,快进去吧。”他的目光扫过桑建国脚边沾满泥水的行李,微微侧身,对不知何时己悄然下车、站在一旁的陈默吩咐道:“陈默,帮伯父伯母把行李拿上去。”
“是,商总。”陈默立刻应声,动作利落地提起两个沉重的行李箱,仿佛那只是两个轻飘飘的纸盒。
“哎!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李桂兰连忙摆手,脸上却堆满了笑容,眼神在商景琛和女儿之间来回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满意,“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商景琛打断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他那只手依旧稳稳地贴在桑暖的后腰,指尖隔着湿透的布料,传来灼热的温度,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主权?“暖暖,带伯父伯母上楼。”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命令口吻。
桑暖浑身僵硬!如同提线木偶!巨大的混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那不容忽视的热度和力量!那热度仿佛带着电流,沿着脊椎一路窜上头顶!让她浑身发麻!脸颊滚烫得如同火烧!
她不敢看父母探究的眼神!不敢看商景琛深邃的眼眸!只能机械地、同手同脚地、在商景琛那只手的“扶持”下,如同被押解的犯人般,僵硬地走向单元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刀尖上!
身后,是父母欣喜而好奇的窃窃私语。
“这小伙子……真精神!”
“开那么好的车……暖暖同事?啥同事这么热心……”
“我看……不像普通同事……”
身前,是黑洞洞的、散发着潮湿霉味的楼道。
而她的腰间,那只滚烫的手掌,如同一个无形的烙印。
灼烧着她的皮肤。
也灼烧着她摇摇欲坠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