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白族长也明了事情的始末，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随时要爆开了。
族长走到两人中间，他的声音严肃又沙哑：“秦氏。”拐杖重重的叩在地上，“你嫁入白家村快二二十余年了，这些年村里待你们家如何，你心里有数的，可如今你是回报对村里的！”
秦梅侧头看了身后夫君和子女都在往后退，一副生怕惹事上身的样子。她的喉结不住滚动，突然拔高声音：“族长偏心啊！昨夜里抢粮的流民也把我家都洗劫空了，这些是我捡到的，就是我的！”
“捡的？” 族长的手指戳向袋口漏出粗粮，“白汉生家的粮袋印着梅花图案，整个白家村就他家印这个。你说捡的，难不成粮袋还会自己跑进你拖车？”
他越说越气，望着秦梅躲闪的眼神，想起二十年前她嫁进村时，还是个见人就羞笑的姑娘。此刻她发髻散乱，鬓角沾着泥土，却还在死死拽着粮袋，一副泼妇样。
然而秦梅见耍赖不成，索性摆烂，松了手，粮袋 “咚”地砸在地上，里面的粮食撒落在地。
她瘫坐在地，散落头发遮住半张脸，突然仰起头首勾勾瞪着围观的村民们哭喊：“你们谁家没被抢？现在还来看我笑话！你们凭什么就抓着我不放......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
话音未落，就被白族长拐杖重重敲在粮袋声音打断，惊得秦梅哭喊猛地卡在喉咙里，话也硬生生憋住。
“哼，妇道人家？” 族长冷哼一声，也不再像平时那样和颜悦色好说话，一身气场全开，族长的威压侵袭而来。
围观的村民中有人倒吸凉气，都不敢说一句话，生怕触了霉头，却没人离开。
“我的耳朵还好使呢！”
族长俯下身时，苍老的眼里全是昨晚没睡好出现的血丝。
“二十年前你男人娶亲，是族人凑钱，你们才有缘在一起，是族里做的好事。”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刮过秦梅的耳膜，“你儿子出生那晚，你难产，是村医娘子黄翠花把救命的草药嚼成浆汁喂进你嘴里，才让你从半死不活变得有力气把孩子生了。”
族长的拐杖重重来回敲击在秦梅面前，似在宣泄着不满，他眼底尽是燃烧的怒火。
秦梅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低头不语。
许久的沉默后，族长摆摆手，转过身道：“你们这家尊大佛，村里是供不起来了，收拾下东西离开，我会把你们一家除名族谱。离开队伍，你们想跟着走就继续跟着。”
秦梅惊呆了，呆愣在原地。她身后的夫君和子女冲上前，跪在族长面前，攥着族长袍角涕泪横流："族长明鉴！是这婆娘偷藏粮食，我压根不知情啊！
小儿子和大女儿己跪行到族长面前：“对对对，都是娘，呸！秦氏她一个人的错，跟我们没关系啊！”
“族长爷爷，您不能赶尽杀绝。呜呜呜.......”
秦氏望着眼前这几张丑陋的嘴脸，是她相伴多年，心全意对待的家人，有难就弃她之如敝履。她整个人如发癫一样，又是哭又是笑。
族长充耳不闻，示意身旁的村民拉开秦氏一家，便不再理会。
此时，身后传来“咕叽咕叽”车轮毂转动的声音，族长转身看到后面来了一个骑马的队伍。
他走上前，跟着那队伍最前头的一个最威严的老头打招呼。老头翻身下马，落地时踩出一阵尘土。
两人简单交流着，他们是来自北方一个村子，也是一个大宗族的，姓林。
白族长用拐杖点着自家村民的拖车：“我们刚从娄城绕过来，前头路不好走。”
林族长连忙接到：“巧了！我们从燕山来的，本想穿娄城去前行，谁知在岔路口见着流民拖家带口往回跑，地上那血啊 ！”
他本打算经过娄城，在路岔口时，看到前面满地的尸体和血迹，还有往回跑的流民，便果断选择了绕城，快速的离开。
他目的是【申城】，而白家村是【金城】,两座城相邻的，他们可以算的上顺路了。
两个族长边交谈边打量着对方队伍的情况。
明显白家村队伍人数多，村民衣着也相对干净，几乎人手一个拖车，还有好多牲畜。都是家庭为单位，男女老少都有，也说明这个村很团结。
而林家村队伍，由于北方地势基本都是山脉，家家户户都会打猎为生，无论男女老少个子相对高大魁梧健硕。除了幼儿，每人身后背着弓箭，他们的物资相比匮乏多了，只有十来个拖车。
“赶了半月路，可算遇着亲家般的队伍了！” 他大笑着，笑声爽朗又粗犷。
白族长看见眼前的林族长比他还高一个头，“林族长这身子骨，怕是能再猎三十年熊。”
他话音刚落，林族长己用粗糙的手掌拍上他后背，震得他险些歪倒。
此刻秦梅一家人被村民按在路边，哭丧着脸，都在埋怨着秦梅。
白老头的唾沫星子正溅在她颧骨上。“都是你这败家娘们！” 他攥着秦梅被扭到背后的手腕，指节掐进她肘弯，没一会出现了青紫。
儿子哈里朝她啐了口唾沫：“早知道你偷藏粮食，我该先去族长那告了状！”
她最疼爱的大女儿跪坐在尘土里，用袖子抹着泪哭泣，“呜呜呜...... 我们要是被赶走，冬天就得冻死啊！”
突然大女儿指着她的鼻子，声音尖锐刺耳，“都怪你！你怎么不去死！" 这话让秦梅浑身一震，她不敢相信这是平日温柔乖巧的女儿说出的话。
另边是林族长与白族长的笑声传来，震得秦梅思绪飞乱。她身边是家人咒骂声，白老头还在踹她后腰，儿子揪着她头发，瞬间觉得这个世道烂透了，虚伪。
"够了。" 她忽然开口，声线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趁众人愣神的刹那，手指猛地攥住地上的尖头木棍刺穿自己咽喉。
“娘！”大女儿秦若兰的尖叫划破天空。
秦梅倒下去的瞬间，呢喃着解脱了，不能拖闺女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