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实地勘察,发现问题

2025-08-24 2834字 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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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轩蹲在路边,指尖捻着那撮灰白土粒,鼻尖掠过一股涩咸的碱味。他抬头看向夏清悦,声音低而紧:“这土,喝过太多苦水。”

夏清悦没答话,只蹲下身,接过他掌中的土,轻轻倒入随身携带的粗布袋里。她手指拂过袋口,将封绳系紧,动作平稳。远处百姓仍围在村口,目光灼灼,仿佛只等她一声令下,干裂的田地便能涌出清泉。但她知道,此刻最不能做的,就是许诺。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转向身后的队伍:“分三组。陈铭带五人沿旧渠走一遍,查走向、量坡度;顾云轩去访老农,问历年雨情、水位、修渠旧事;我带三人采土、验田、查种。”

话音落下,众人迅速动身。陈铭扛起工具箱,快步走向村西那条被荒草掩埋的沟壑。顾云轩收起笔记,朝村中老树走去。夏清悦则提着布袋和小铲,沿着田埂向北行去。

北岭的田,像一张被撕碎的旧纸,零散铺在山脚。土面龟裂,缝隙深如刀割,踩上去簌簌作响。她走到第三块田边,蹲下,用小铲层层挖开。表层土色尚褐,尚有碎草根缠绕;往下两尺,土质渐硬,颜色发灰;再深一尺,铲子磕上一层板结的硬壳,发出沉闷的“铛”声。

她停下,取出一小瓶清液,滴入湿土。灵泉入泥,土壤微颤,隐约泛起一丝绿光,可光晕只闪了片刻,便如烟散去。她盯着那层灰白硬壳,缓缓摇头——灵力难渗,土己死根。

“十年了。”一个老农站在田头,拄着断锄,“种一季,败一季。粟苗刚冒头,叶子就发黄卷边,活不过七日。”

夏清悦将三层土分别装袋,标注“上、中、底”。她又从田边拾起一穗干瘪麦粒,指尖一碾,碎成粉末。她将残穗夹进顾云轩的笔记里,写下:“北岭三号田,种源退化,抗逆性趋零。”

她起身时,陈铭正从沟底爬上来,额上沾着泥灰。他手中握着半截石碑,断口参差,字迹却清晰:“永昌六年,修渠至此。”

“被砸断的。”陈铭抹去碑面浮土,“不止这一处。往西两里,还有三段渠基被乱石填死,不是自然塌陷,是人为封的。”

夏清悦接过残碑,指腹断口。永昌六年,距今不过三十余年,一条活渠,竟被人亲手掐断。她没说话,只将残碑交还陈铭:“记下位置,回去绘图。”

太阳渐高,勘察继续推进。夏清悦带队走完七块主田,取土十二袋,每袋都按深浅分层标记。她发现,越是靠近村中水塘的田,碱化越重——原是百姓年年引苦水灌溉,水干后盐碱析出,年复一年,土地越浇越死。

她正记录,忽听陈铭在远处喊她。她快步走去,见他站在一条废弃支渠尽头,指着上游:“水源被截了。前村在河腰垒了石坝,北岭这边只剩渗水。”

夏清悦顺他手指望去,远处山脊间确有一道人工石垒,横截河道。她眯眼估算地势,又取出随身携带的简易水准仪测了坡度,片刻后道:“此处地势低于上游近两丈,若无提水装置,水不可能自流到北岭。”

陈铭点头:“靠天雨,存不住;靠河,引不来。这地方,不是缺水,是争不到水。”

夏清悦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一把细小的绿芽草种。她蹲下,撒入干涸的渠底:“先活土。这草耐碱,根能破板结,等土松了,再想法子通渠。”

陈铭蹲下,抓起一把渠底淤泥,搓碎,嗅了嗅:“还有铁锈味,怕是地下也出了问题。”

“地下水苦,牲口喝了掉毛。”一名学员跑来汇报,“刚问了三户人家,井深都打到十五丈以下,水却越来越少。”

夏清悦记下,又派两人去查井位分布。她自己则走向村中粮仓。

仓房低矮,门板歪斜。她走进去,昏暗中堆着几只粗陶瓮。村民打开一坛,她伸手抓出一把种子。颗粒干瘪,色泽灰暗,不少己霉变生斑。她又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小袋金黄谷种——这是她在灵田空间培育的抗旱新品,粒大,油光润泽。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这些种子,留了多少年?”她问。

“老辈传下的。”村妇低头,“年年种,年年收不回本,可不种……就没活路。”

夏清悦将霉种倒回瓮中,只取三粒放入布袋。她走出仓房时,天色己近黄昏。一行人汇合村口,各自汇报所见。

陈铭摊开草图:“主渠断三处,支流堵五段,上游截水,地势不利,靠自然引水不可行。”

顾云轩合上笔记:“老农说,前年有官差来查渠,收了村中凑的银钱,说要上报修缮,可之后再无消息。”

夏清悦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土碱、渠废、种劣——三者叠加,北岭之困,不在天,而在人治。”

她停顿片刻,声音沉稳:“仅引水,解不了旱。水来了,土化不了,种不出;种劣,收成低,百姓无心护渠。必须先治土,再修渠,后换种。顺序不能乱。”

顾云轩皱眉:“治土最快也需一季,百姓等得起吗?”

“等不起,也得等。”她望向远处干裂的田野,“病入膏肓,不能猛药乱灌。我们带来的种子,先试种三亩,做示范;草种撒入渠底,活土固基;同时,把旧渠图重绘,查清每一段堵塞原因。”

陈铭点头:“若能寻到旧渠源头,或许能另辟引水路。”

“先不急。”夏清悦摇头,“眼下最要紧的,是让百姓明白——不是我们来救他们,是他们得先救自己的地。”

她话音未落,忽见一名孩童从墙角闪出,怀里紧紧抱着一捧霉变的种子,正往破屋跑。她认出,那是白天她亲手倒进垃圾堆的废种。

她没拦,只低声对顾云轩说:“饿到这份上,喂鸡的粮都舍不得扔。”

顾云轩沉默,将这句话记入笔记末页。

夜幕降下,团队聚在村中空地。夏清悦摊开地图,将今日所见一一标注。土色分区、渠段损毁、井位分布、种源状况,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我们原以为,北岭只是缺水。”她指着地图中心,“现在看,是整个农耕系统崩了。土死了,渠废了,种退化了,人也快撑不住了。”

陈铭盯着那条被截断的主渠线,眉头紧锁:“若上游不肯让水,修再多渠也是白费。”

“那就得谈。”夏清悦指尖点在上游村落位置,“或者,另找出路。”

顾云轩忽然抬头:“有没有可能,不靠河?”

“你是说……地下水?”

“老农说井越打越深,说明地下有水,只是难取。若能设法提水,哪怕少量,也能救急。”

夏清悦沉吟片刻,从行囊中取出一张薄纸,展开,是她早年设计的简易风轮提水图。她指尖划过轴心:“风轮需稳风,北岭山势遮挡,风力不均。但若改用脚踏或畜力,配合深井,或许可行。”

陈铭凑近细看:“井位得重勘,不能瞎打。若能结合地脉走势,或许能找到富水层。”

“先不急定法子。”夏清悦收起图纸,“明日再走一遍西沟,我见那处地势低,或有暗流渗出。若能寻到活水点,哪怕一缕,也是转机。”

众人散去休息。夏清悦独坐灯下,翻看今日所记。她取出那粒北岭麦穗,轻轻放在灯前。火光映照下,干瘪的穗壳裂开一道细缝,仿佛一张无声呐喊的嘴。

她伸手,将穗子夹进地图折缝中,压平。

窗外,夜风拂过枯草,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