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海外合作,遭遇文化壁垒

2025-08-24 3088字 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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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云的刹那,顾云轩手中的加急文书尚未收起,夏清悦己命人将灵泉储罐封入樟木箱,种子按户装袋,连同绘有图解的粗纸一并码进商队的驮筐。三日后,户部银两抵县,试点尚未正式启动,她却己带着陈铭与两名随行农工,登上了南下海港的马车。

马蹄踏过青石板,碾碎晨露,车轮滚出桃源村口时,顾云轩策马追至,手中攥着一封火漆未干的南洋来信。

“林舟己联络南洋诸岛,其中‘榕岛’旱灾频发,粮产不足,愿试新法。”他将信递入车窗,“但对方只允三月考察期,若无成效,便不续谈。”

夏清悦接过信,指尖抚过信封上陌生的纹印——一圈藤蔓缠绕稻穗的图样,与安华王朝的农纹截然不同。她未言语,只将信收入袖袋,掀开车帘望向远处起伏的丘陵。试点尚未落地,海外己伸来橄榄枝,她知这是机遇,亦知,水土不服的,不止作物。

海船破浪三日,抵达榕岛港口。咸风扑面,椰树成林,村落依坡而建,屋舍以竹木搭成,屋顶覆着宽大的蕉叶。岛民肤色微褐,赤足行走于沙石之间,见外人登岸,只远远驻足观望,眼神戒备。

接洽的榕岛官吏名为阿坤,操着生硬的安华语,领他们至一处晒谷场。场中己聚了十余名农人,男女老少皆着麻布短衣,肩扛竹锄,目光落在夏清悦一行人带来的种子箱上,神色各异。

“此为‘安禾一号’,七日发芽,六十日可收。”夏清悦示意陈铭打开木箱,取出金褐色的稻种,置于竹盘之中。

一名老农上前,拈起一粒,指腹搓了搓,又凑近鼻尖轻嗅,随后摇头,用本地语快速说了几句。阿坤翻译:“他说,种子太亮,不像能活的。我们祖辈用的种,灰褐色,埋土三日才醒。”

夏清悦点头,未辩解,只问:“可否让我看看你们的田?”

老农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其余人亦散去大半,仅留几人远远跟着。

陈铭低声:“他们不信我们。”

“不怪他们。”夏清悦望着那老农的背影,“我们带来的,不只是种子,是一整套他们从未见过的法子。若换作是我,也会疑。”

当晚,借住于村中祠堂改建的客舍。屋内无床,只铺着草席与竹席,墙角供着一尊木雕神像,形似稻穗与蛇的结合体,双目嵌着黑石,幽光微闪。

“那是‘谷母’。”顾云轩低声,“岛上人说,她掌管收成,每年播种前要献祭一只白鸡,求她允准新种入土。”

夏清悦凝视那神像良久,忽问陈铭:“今日所见田地,如何?”

“坡地为主,无渠无坝,靠天降雨。土壤偏沙,保水差,若遇旱,收成不过三成。”陈铭摊开随身绘制的地形图,“但若引山溪建梯田,辅以沉沙池与分水闸,可改土蓄水。”

“可他们不愿听。”顾云轩苦笑,“方才阿坤说,村中长老会定下规矩——外人不得擅自踏田,更不得动土修渠。”

夏清悦沉默片刻,起身走到门边,推开竹门。月光洒落院中,几名孩童正围着一堆稻草扎成的偶人跳舞,口中唱着听不懂的调子。偶人头顶插着一束干稻穗,被火光映得发红。

“他们在祭谷母。”顾云轩道,“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跳‘迎种舞’。”

夏清悦望着那舞动的影子,忽然道:“我们错在,一来就想改他们的地,却没先懂他们的天。”

接下来十日,她不再提技术,也不再展示种子。她跟着村民上山采药草,下田翻土,学着用竹筒接雨水测湿度,听老农讲“雷公发怒时不能犁田”“月缺时不宜播种”的禁忌。

她发现,岛上农人并非愚昧,而是将经验代代口传,与自然、神灵、节律紧密相连。他们不信“数据”,却信“征兆”;不信“改良”,却信“顺应”。

那日,她在村口遇见那位曾拒收种子的老农,正蹲在自家田头,用龟甲占卜。她蹲下,静静看着。

老农抬眼:“你为何不走?”

她用刚学会的本地语答:“我想知道,你们怎么知道哪天能种。”

老农沉默片刻,将龟甲翻转,露出背面灼烧出的裂纹:“裂纹如枝,主生发;若如网,则凶。今日纹如枝,可种。”

夏清悦点头:“我们有种法,能让种子在任何天时都活下来。”

“那不是天意。”老农摇头,“是抢天的饭。”

她未反驳,只问:“若有一年大旱,颗粒无收,你们怎么办?”

老农眼神黯下:“求谷母,献双鸡,若她不应,便迁村。”

“若我能教你们,在旱时也能收粮呢?”

“那你得先让她点头。”老农指向田边那座小小的谷母石像,上面缠着褪色的红布条。

回屋后,夏清悦取出灵田空间中培育的“盐生稻”秧苗,共三株,根系洁白,叶片油绿。她将秧苗置于陶盆中,浇以兑水的灵泉,置于祠堂外的石台上。

次日清晨,村民发现那三株秧苗竟在一夜之间长高近寸,叶片舒展,根须竟穿透陶盆,扎入石缝之中。

消息迅速传开。午后,村中长老会召集全村,聚于祠堂前。

老农站在人群中,盯着那株破盆而出的稻苗,久久不语。

夏清悦上前,用本地语道:“我不抢天的饭,我只想,让谷母多给一口。”

她将三株秧苗分赠三户人家,附上一张绘有简图的竹片,上刻种植步骤,以本地符号标注“灵泉”“七日”“三苗”等字。

“种下去。”她说,“若死,算我错。若活,再谈下一步。”

老农接过其中一株,指尖抚过那的根须,低声道:“若它真能活,我允你踏田。”

半月过去,三户试种之家,两户秧苗茁壮,一户因误用井水浇灌,叶片发黄。夏清悦亲自登门,以灵泉兑水三日,黄叶转青。

消息传开,质疑声渐弱。有人开始悄悄询问种植之法,孩童们围着她模仿她画图的样子,在沙地上描“六寸”“三苗”。

然而,当陈铭提出测量土地、规划水渠时,长老会再度否决。

“动土需祭谷母。”阿坤解释,“且须等‘雨祭节’过后,方可动工。”

“雨祭节何时?”夏清悦问。

“七日后。届时,全村献祭,祈求雨神开恩。”

她心中一动:“那节日,可容外人参与?”

阿坤迟疑:“以往不许。但……若你愿献祭品,或可破例。”

当夜,夏清悦取出灵田中培育的一小袋“寒霜稻”米,晶莹如玉。她将米倒入陶罐,加灵泉慢煮。米香浓郁,竟引得邻舍孩童扒在窗边张望。

“这米,能做祭品?”她问顾云轩。

“若他们重谷,这便是至宝。”顾云轩点头,“但你要想清楚,献出这米,等于交出一部分底牌。”

“底牌不在米,而在人心。”她将煮好的米饭分装三罐,一罐留作种子,两罐用于祭礼。

雨祭节当日,全村齐聚谷母祠前。火堆燃起,白鸡宰杀,血滴入土。长老吟唱古调,村民跪拜。

夏清悦上前,捧出两罐米饭,置于祭台之上。米粒,热气蒸腾,香气随风扩散。

长老皱眉:“此非本地米。”

“是我从远方带来,种于灵土,长于灵泉。”她用本地语答,“今日献予谷母,求她允准我们,为这片土地引水、改土、种新稻。”

全场寂静。

老农走上前,拈起一粒米,放入口中。咀嚼片刻,瞳孔微震。

他转向长老,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几句。长老凝视夏清悦良久,终于点头。

“你可参与祭舞。”他说,“但若雨不来,你须离岛。”

夏清悦躬身:“若雨不来,我自去。”

祭舞开始,火光摇曳,村民围圈而舞,口中唱着古老的祈雨之歌。夏清悦立于圈外,手中握着那张尚未展开的水渠设计图。

火光映在图纸边缘,将“三级沉沙池”五字染成赤色。

她缓缓展开图纸,指尖抚过第一道引水线。

远处,乌云正从海面缓缓压来。